刘兴福一直为实现自己的承诺而努力拼搏,他承诺一定要让妻子成为村里最幸福的女人。
他每天都很忙碌,砍柴挑水种地所有的农活都是他一个人承担,从来不让妻子插手。
马金凤每天就是给他做两顿饭,然后星期天去街上卖卖东西。其它像喂猪喂鸡等小事刘兴福有时间都是抢着做,只有实在忙不过来时才让妻子沾手。
刘兴福的勤劳是村里公认的,正是他的这份勤劳让他慢慢发家致富。
因为土地分得少所以刘兴福照顾得更精致,他种的庄稼在村里认第二,就没人敢让第一。
做生意因为夫妻俩能说爱笑人品好,而且从不缺斤短两,加上又会盘算他们很快拥有一批稳定的客人,生意蒸蒸日上。
马金凤一直是村里妇女羡慕的对象,羡慕她的大方,得体,温柔,贤惠,漂亮,爱卫生,而且不用干农活,像个城里的千金小姐。最让村里妇女们羡慕的是她不用干农活这条,因为她们每天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双手全是老茧,脸蛋日晒雨淋得像霜打过的茄子,又黑又皱。
她们每天路过茅草屋时心里暗暗嘀咕道:“她怎么那么命好呢!嫁个农民竟然不用干农活,像个大小姐一样闲着。我要是不用做农活就好了,闲上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也能像她一样白净漂亮!”
村里人不管是男女老少过路时经常爱往茅草屋里瞅,主要是想看看马金凤,他们都羡慕刘兴福娶了个既漂亮又会做生意的媳妇。
马金凤是个低调贤惠的人,没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也不爱窜门,也从不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家庭。有人从她的嫁妆猜测她的家庭条件肯定富裕,但看她住的茅草屋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小凤一直是村里的一个谜。
只到一个意外激怒了她………。
又是一个羊街的街天她照例坐班车带着花生先去了,刘兴福留下等那个拉煤的大哥,可是那位大哥迟迟没有到来,刘兴福也拦了几辆车,但是没有一辆能载下他的那四大背篓香蕉和芭蕉。
眼看天越来越亮,刘兴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他只好去找父亲借牛车。
老父亲听后也跟着着急道:“这能行吗?牛车走到县城都中午了吧?”
刘兴福答到:“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拉去街上能卖多少是多少,总比留在家里烂了强。”
父亲听后立刻去牵出自己的老牛,刘兴福连忙阻止道:“用我那头小母牛拉吧!它年轻腿快。”
街上很多熟客来问马金凤今天是不是没有芭蕉香蕉卖,马金凤解释道:“有啊!只是在后头还没拉来。”
一直焦急的等到中午还不见丈夫来,马金凤明白他可能是拦不到车来了。
这时一对老师夫妻又来问道:“你家的香蕉还没有来吗?不会不来了吧?”
马金凤沮丧道:“可能是拦不到车来不了了。”
这时女老师用手指着拉牛车的刘兴福父子说道:“那不是来了吗?”
当马金凤看到丈夫和父亲赶着牛车到来,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四大背篓香蕉和芭蕉下车后很多人围过来哄抢,夫妻俩忙了一阵后才发现父亲已经离开了,老人家连水都没有舍得喝一口就原路返回了。
这件事情对马金凤感触很大,刘兴福是自己不顾家里的反对要嫁的,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刘兴福确实是个好人,只是穷了点。
她还记得选择嫁给刘兴福时和母亲吵架的情景,母亲对她说:“你嫁给那个穷小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会和他过一辈子苦日子你知道吗?”
马金凤不以为然道:“我就是要嫁给他,就算和他真穷一辈子我也愿意。”
母亲生气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真嫁给他,以后日子不好过可千万别回来给我丢人现眼,那时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马金凤听了生气的反唇相击道:“嫁给他后就算穷死饿死我也不会来敲你家的门,我是不会来给你们丢人现眼的。”
母亲听后气得瑟瑟发抖。
小凤睡在床上回忆着这些往事!鼻尖有些发酸。
刘兴福跑来打断她的思绪说道:“凤儿,你猜今天赚了多少钱?”
马金凤没有心思搭理他,随口附和道:“赚了多少?”
“除去费用还挣了八十多块,这可是我们做生意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我原本还担心那个时候才去到生意会不好,没想到却是生意最好的一天。”
刘兴福很高兴,他完全忘记了早上拦不到车的情景。
小凤看着他说道:“挣了那么多给爸送十块钱去,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刘兴福拍着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是媳妇想得周到。”
说着刘兴福在小凤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像个孩子似的跑了出去。
被丈夫这么一闹马金凤心情好了一点,她微笑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马金凤起床提起昨天特意留的一袋香蕉,一袋花生回娘家了。
这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出嫁前那句“就算将来穷死饿死也不会回来找你们”一直在她耳边荡漾。
可是今天她要食言了,她想回娘家借两千块钱给丈夫买辆拖拉机,他不想丈夫做生意因为坐车像牛一样辛苦。
来到羊街县城车站,因为心情不好小凤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她买了回老家的车票,忐忑不安的上了车。
小凤的老家是县城东南方的一个镇子,离县城刚好三十公里,是阳春县最大最富裕的镇子-尖山镇,那里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小凤一向不怎么晕车的,这次可能因为没有吃东西和心情不好的缘故竟然晕车了,她下车后吐得昏天黑地,眼冒金星。
由于晕车她像生病似的往家走,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一个准备去受审的犯人。
一路上很多熟人向她打招呼,她只是微笑的点头作为回应。
刚到门口大哥马金祥就看见了她,他高兴的过来接住妹妹手中礼物大声说道:“爸,妈,小凤回来啦!小凤回来啦!”
马金凤家一共五兄妹,大哥马金祥,二姐马金花,三姐马金琳,马金凤是老四,老五马金龙还在念书。她们三姐妹都已经嫁人,大哥已经有两个孩子。
马金凤从小活泼可爱,又是家里的小妹,谁都宠着她,护着她,只有在结婚这件事上她才和母亲反目成仇。
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跑了出来,她大嫂去打麻将没在家。
父亲和蔼可亲的笑道:“小凤回来了,让爸看看,脸色有些不太好,生病啦?”母亲听了心里一惊。
马金凤向父亲摇摇头头说道:“没有,只是有些晕车。”
母亲听了放下心来,两眼有些红润的站在门口。小凤结婚后她后悔婚前对女儿说了那么重的话,她听说女儿分家后住茅草房也不愿意回来找她借钱建房屋,她很心痛,她以为女儿真的会穷死饿死也不回来了。
此时母女俩四目相对,两人的眼泪都不争气的流出来,母亲擦擦眼泪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
马金凤点点头。
“那妈去给你做,咋们做饺子吃。”说完又擦擦眼泪转身离开了。
马金凤很感动,她本来以为母亲会数落她,笑话她的。没想到母亲眼中满是关怀和思念,眼泪就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流。
父亲和大哥看到和好的母女俩,他们十分高兴,他们家算是雨过天晴了。
坐在沙发上,大哥问道:“结婚后过得怎么样啊?小凤。”
马金凤明白大哥这是关心,没有讽刺的意思。她笑道:“兴福对我很好,重活累活从来不让我干,我过得很好。”
此时大哥凑到小凤耳边悄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母亲曾经让我去打听过你的情况,知道刘兴福对你很好她才放心了。”
马金凤听后感动的往厨房看了看忙碌的母亲,母亲正在厨房擀面,同时竖起耳朵听兄妹俩的谈话,她想知道女儿最近的情况。
大哥又继续问道:“那刘兴福最近在干什么呢?”
马金凤答道:“他在家里种土地,顺便做点小生意,生意是不错,只是坐车困难,他很辛苦。”
大哥个精明的生意人,听小凤的语气他就猜到八八九九,他试探的问道:“那你回来肯定是想给他买辆车了?”
马金凤红着脸低下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来就是想和你们借两千块钱给他买辆拖拉机。”
大哥笑道:“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买什么拖拉机,大哥借钱给你买辆汽车。”
马金凤听后震惊了,他知道大哥从小就对她好,以为自己嫁人后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
她感激道:“不,大哥,我们就想买辆拖拉机,买汽车可还不敢想。”
大哥笑道:“好,那就买拖拉机,大哥在借点钱给你们把房子给修了,省得让人笑话。”
马金凤感激的看着大哥说道:“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但我们想靠自己,自己硬苦出来的东西才真实,靠别人只能靠一时,靠自己却能靠一世。刘兴福很勤快,也很聪明,我相信他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马金凤的话让母亲和大哥听了很惊讶,他们觉得小凤真是长大了。
只花了一千八百块刘兴福就买了辆崭新的手扶手扶式拖拉机,办驾照的钱全部包涵在内,这可把刘兴福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拥有一辆拖拉机。
老板教他跑了几公里后他就学会了,夫妻俩高兴的开着拖拉机回了村。
这在村里绝对是个爆炸性新闻,这可是他们村的第一辆机动车,大家都纷纷来参观,调皮的小孩更是爬到车上蹦蹦跳跳。
从此马金凤成为村里焦点人物,有人说她家是做生意的,是万元户。
也有人说她家祖辈都是做大官的,家里很有钱。
更有人说她家是开矿山的,光养活的工人就有好几百。
别人猜想归猜想,马金凤从来不透露出一个字。
刘兴福有了拖拉机后就更忙了,有生意做时就做生意,没生意做时就去给别人拉货。
这个年头车很少,有辆车十分好挣钱,刘兴福开着车出去最差的那天都能挣到十来块钱。
很快马金凤就有了身孕,第一胎是个女儿,取名刘云玉。
办满月酒这天十分热闹,马金凤父母和兄弟姐妹全部到来,他们家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了。他们家是尖山镇人,父母有工作,哥嫂开矿洞做生意,没有传说那么神。
只不过她们家不止万元户那么简单,从他们带的礼物就能看出。一头猪,几百个鸡蛋,一百斤大米,还有很多瓜果蔬菜,一顶挂满银器银铃铛的红帽子,这些东西请了一辆小货车拉来,他大哥有一辆桑塔纳轿车。这给马金凤赚足了面子,马金凤的娘家绝对是村里最硬气的后家,从此村里所有人对马金凤都是恭恭敬敬。
两年过后,刘兴福夫妻把所有的债务还清,离万元户还有一步之摇,他们已经成为村里名列前茅的富裕人家。
此时小凤又大着肚子,刘兴福卖完煤回来搓着手说道:“今年可真冷啊!不会下雪吧?”
坐在火炉旁织毛衣的小凤说道:“下雪才好呢!书上不是说润雪兆丰年吗!”
刘兴福羡慕道:“老婆,你可真有文化!”
此时女儿抬着一个木碗来到他的身边,刘兴福高兴抱起女儿说道:“我的宝贝女儿饿了吧?爸爸去煮饭饭,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女儿点点头。
此时已经是腊月,刘兴福做起了煤炭生意,天气越冷他的煤炭就越好卖。
年味越来越近,小凤的肚子越来越大,刘兴福停止了所有的生意在家照顾妻子,他家今年又杀了一头年猪,日子越过越红火。
刘兴福原本以为孩子会在今年出生,可是都大年三十了小凤的肚子还没有反应。
“难道会是个小马儿。”刘兴福想到。
今年的雪没有下出来,天气依然寒冷!严寒却挡不住鞭炮的响声,家家户户充满了过年的喜悦。
年三十晚吃过晚饭后已经睡下,小凤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刘兴福连忙起来点上灯关心的问道:“很疼吗凤儿?是不是要生了。”
小凤听了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感觉羊水已经破了。”
刘兴福起身慌忙说道:“那我去请稳婆”。
小凤拉住他说道:“这大晚上的去哪里请稳婆,来不及了,快去烧热水,把母亲叫来。”
刘兴福连忙去把水烧上,又拿起手电向老家飞奔,村里没有稳婆,他们只有去叫父母来帮忙了。
父母随他来到后小玉正在床上哭,可能是被母亲痛苦的呻吟声惊醒,刘兴福把她抱来交给父亲。
刘老汉哄道:“小玉不哭,来爷爷抱,不哭不哭。”
刘母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十分有经验,她进房间看了看说道:“是要生了,快准备热水,布,纸和剪刀,剪刀用滚水烫烫消毒。”
刘兴福听后立刻去准备了。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交给了母亲,又去烧来两盆炭火,一盆放在大厅给父亲,一盆放到了房间里。
父子俩在客厅焦急的等待着,房间里传来小凤的叫声和母亲鼓励的声音:“就是这样,小凤。用力啊!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刘兴福在堂屋里来回踱步,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很快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啼哭之声,那声音十分响亮。
刘兴福连忙跑到房间门口,母亲把襁褓包着的婴儿递给他,他悄悄的掀开布片看了看,是个男孩,他又看了看手表,刚好凌晨十二点,他轻声嘀咕道:“好家伙,已经是1990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