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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间即炼狱

火焰,燃烧的火焰,炽热的火焰,在一双如同一滩死水一样的灰色眼睛中摇曳着。

在这个世界中,究竟是多么可怕恐怖的存在,会使一双眼睛充满恐惧与绝望呢?

惨绝人寰的悲鸣声犹如无形的惊涛骇浪一般,波涛汹涌,响彻世间!

一遍又一遍、一直又一直、持续着、继续着,仿佛从未停息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奏响着。

在这化为了炼狱的人间,无声的地狱之音在演奏着,彼岸花盛开在鲜血之中、火焰之中,以及人们那双充斥着恐惧与绝望的灰色曈眸之中。

火焰在燃烧着、房屋在破碎着、大地在颤动着、人们在恐慌着、人类在叫喊着,一切与恐惧交织着的衍生物,都在这一刹那,全部都迸发而出。

这源自本能的恐惧,令人那本就懦弱胆小的心儿战栗着、冷却着!

当这源自本能的无尽恐惧再次笼罩墙壁之中,早已被安逸所腐蚀与束缚的“家畜”们,唯有像老鼠一样地抱头鼠窜,源自本能地战栗着!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杂乱刺耳的尖叫声、繁乱无序的哐啷声、争先恐后的逃窜声、恐慌急切的叫骂声、慌乱急促的谩骂声、令人痛心的抽泣声……以及造成这一切声音的源头的,巨人那践踏大地的轰鸣声。

这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于一处,将一场人间炼狱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这无尽恐惧地压迫下,人们失去了理性与人性,以及赖以生存的智慧,唯有本能地逃窜着,争先恐后着,挤身于人潮当中,被恐惧与绝望所支配,向着唯一生的希望而去。

“妈妈,爸爸……”在这嘈杂纷乱的炼狱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叫喊着至亲的名字,在无助与恐惧地包裹之中哭泣着,用着脏兮兮的手擦拭着泪水。

她是那般的弱小,恸哭声是那般的微弱而令人怜悯,然而,没有人去怜悯她,更没有人去救助她。

蓬头垢面、弱小无助的她,就这样的,在杂乱肮脏的寂静街道上,坐着,哭泣着、哽咽着、抽泣着、啼哭着。

在她的身后,是脸上亳不掩饰贪婪、丑陋,表情诡异的巨人,正向着她缓缓地走近,用着那双巨大的眼睛,凝视着这孤独无助的身影,巨大的手掌正伸向她。

这一刻,天空仿佛渲染上了一层凄惨的血红色,悲凉而令人绝望的旋律在无声的奏响。

“米娅!”突然,就在这时,她口中一直不停地在呼喊着的母亲,似乎听到了她的哭泣声,双眼满是恐惧与绝望的穿过巷道,寻觅到了她。

她的母亲依靠着那早已被恐惧与绝望蚕食殆尽的母性逆行而来,然而,呈现在她眼中的却是比这炼狱还令人绝望的一幕。

这一刻,熠熠生辉的母性,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的母亲,瞪大着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绝望的泪光在其中闪烁着,母亲心中的那一丝对于生的希冀被彻底抹除了,她全身如同散架了一样,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一脸无助的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是那般的无力与绝望,她从未想过,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刻,是看着自己痛爱着的孩子被巨人吞食,而更令她绝望的是,她的丈夫抛弃了她与她的孩子,独自一人去追逐那名为“生”的希望。

“米娅,不要害怕,妈妈在这……不要害怕,米娅,妈妈一直会陪伴在你身边的……相信我,米娅!”她瘫软在地,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温柔,向着自己的至爱,米娅叫喊着。

“妈妈……”听到这如此熟悉而亲切,但格外令人难受的声音,一脸呆呆地看着巨人那巨大的手掌缓缓伸来的米娅,回过头来,冲着母亲,露出了天真无邪、可爱至极的笑容,口中说道:“妈妈,我没有害怕哦!”

下一秒,巨人将米娅抓在手中,缓缓向着早已经张得老大的血盆大口而去。

“不要……米娅,不要!”母亲绝望的叫喊着,本能地驱使着身体向前爬行着。

她的眼睛开始渗出血来,泪水与血液相互交织在一起,化为了那名为“血泪”的精美惊艳之物。

“妈妈,死亡是怎么样的?”在即将进入巨人那张臭嘴的那一刹那,米娅发自内心的对着母亲问道:“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还有……还有,那个,妈妈,我喜欢你,妈妈,我最最最爱你了。”

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洋溢在米娅的脸上,看着母亲的那一刻,她便什么也不害怕了。

“我们一定、一定会再……”母亲忘情的承诺着,然而,还未等她语音落下。

血液,晶莹剔透的血粒,飞舞在天空之中,染红了弥漫着灰雾的天空。

一颗头颅喷洒着血液,在空中勾勒出令人颤抖的弧线,然后,滚落在了她的身旁。

“米娅……”她曈孔紧缩着,全身发颤着,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一样。

“米娅。”她莫名其妙的凄惨一笑,随即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至爱——米娅那血肉模糊的冰冷脸颊。

此刻的她,唯有将自己的全部寄予在冷却了的冰冷死物之上,而全然不顾那只杀掉了她女儿正意犹未尽向着她走来的巨人。

“危险!”就在这时,维斯蒂亚从阴暗之中一跃而出,扑向了这个被丈夫抛弃,失去了女儿的可怜女人。

维斯蒂亚想要救她,仅此而已。

然而,当维斯蒂亚扯着她想要逃走之时,她回过了头。

那是一双绝望至冰冷的灰色瞳眸!

……

维斯蒂亚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大衣,低着头,向着人潮的方向而去。

在维斯蒂亚那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的心中,充满了痛楚。

但,维斯蒂亚无法去拯救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在心中,维斯蒂亚这样的欺骗着自己,嘴巴里更是说出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或许死了对她更好。”

于是乎,维斯蒂亚再次欺骗了自己,抛弃了那个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可怜女人,自己独自一人去追逐那所谓生的希望。

“真是虚伪啊!”维斯蒂亚在心中疯狂地唾弃着自己。

“妈妈,我妈妈还没有出来啊!”突然,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维斯蒂亚的耳边响起。

“又发生了吗……”维斯蒂亚愣住了,身体本能地打起哆嗦来,维斯蒂亚机械般地扭过头去,用着那双微微颤动着的璀璨瞳眸,看着身旁再一次发生的令人绝望的一幕。

一块巨大的碎石砸中了这个不幸的房屋,更不幸的是,少年的母亲被压在了房屋的废墟之中,然而,母亲却用着充满母性温柔的笑容注视着被强行带走,逐渐远去的少年,或许这便是她对于自己孩子最后的告别。

“妈妈!妈妈!妈妈……”而少年,悲痛欲绝的少年,伸着手臂,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倔强,不断地挣扎着,对着母亲叫喊着。

“艾伦,永别了。”母亲冲着少年露出最后仿佛永恒的温柔且迷人的微笑。

接着,一只一头金发,滑稽可笑的脸上露出大幅度的笑容,将自己的牙暴露在外的巨人,用着双手将少年的母亲从废墟之中缓缓抓起。

“妈妈!”少年这时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悲痛的泪早已浸满了他的眼睛,绝望也同样如此。

然而,对于他这痛不欲生的悲伤,世界所呈现给他的却是愈加令人绝望的一幕。

淡淡的血雾弥漫开来,一朵精致美丽的血花盛开在其中,这一刹那,世界凝固住了,唯有无尽的绝望与悲惨弥漫着。

“哈哈哈哈。”这一幕,同样也呈现在了维斯蒂亚的眼中,维斯蒂亚如同发疯似的大笑了起来,紧接着,维斯蒂亚眼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光,在血腥味笼罩的炼狱之中,如同一个酗酒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着,向前走着,仿佛失了魂一样,摇摇欲坠着。

维斯蒂亚一脸木讷地挤在人群当中,随着人群进入了内门当中。

一入门,就可以看见驻城士兵们推动着很老式的大炮,似乎想要用这个来击退巨人。

然而,维斯蒂亚知道,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杀死恢复能力近乎变态的巨人。

但,这一切都与维斯蒂亚无关,现在的维斯蒂亚如同操线木偶一样在人群之中被动的向前着。

“喂,小鬼,你先上船!”突然,一只粗壮的手将维斯蒂亚直接抱起。

“你是……”维斯蒂亚有些诧异地看着抱住自己的人。

这是一位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的驻城士兵,穿着军装,军装肩上绣着标志性的玫瑰图案。

“小鬼,跟家人走丢了?”一脸严肃与紧张的士兵突然笑眯眯地看了维斯蒂亚一眼,随后表情瞬间又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口中说道:“我先送你上船,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说罢,他将维斯蒂亚推上了停在内城运河上,已经人满为患的船上。

紧接着,这位帮助了维斯蒂亚的士兵便向着人群的方向逆行而去,甚至,都没有给维斯蒂亚道谢的机会。

维斯蒂亚有些呆呆地望着他没入人群中的背影,那颗紧绑着的心,似乎有些放松了下来。

“谢谢。”维斯蒂亚在心中暗暗道谢一声。

“轰轰————!!!”就在此时,雷鸣般的炮声响起,人类的反抗似乎开始了。

不过,两艘船已经人满为患了,驻城士兵们将未上船的人拦在外面,害怕发生意外,便下令开船。

两艘船缓缓驶动,就在这时,一些人冲破了驻城士兵的阻挡,一跃而起,扑向船来,就仿佛扑向了生的希望一般,然而,这些追逐生的希望的人们,大部分都跌落在冰冷的河水中,那颗追逐着生的希望的心,瞬间冷却!

“救命!救命!”

“我还没有上船!”

……

声音沸腾了起来,嘈杂、聒噪、刺耳、难听。

维斯蒂亚静静地看着逐渐远离的人群,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一定是非常难受而又气愤的事情,因为,这令维斯蒂亚的脸看起来很难看,仿佛扭曲了一般。

“咚咚咚————!!!”蓦然,大地响起不同寻常、震耳欲聋的地鸣声,大地仿佛在颤抖着。

维斯蒂亚一脸惊诧地抬起头。

呈现在眼中的是已经无法用炼狱来形容的血腥恐怖的一幕。

一只异常的巨人,全身覆盖着超硬的泛金铠甲,大炮无法伤其分毫。

此时,这只铠甲巨人正全速奔跑着,携着强劲的风,如同绞肉机一般,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而令人绝望的是,铠甲巨人向着内墙城门冲来,在人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

巨大的巨人踢碎城墙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碎石飞溅,坠落在人群当中,瞬间,血肉横飞,血雾弥漫,千万尸骸枕籍。

那股强烈的作呕感再次涌上维斯蒂亚的心中。

“呕呕呕————!!!”

彼岸花绽放在血雾之中,这次,更加的美丽,更加的精致,更加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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