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来这里是修炼的,鬼才有功夫听你嚼舌头。
赵天罡跟赵德柱讲过,有一些门派喜欢使兵刃,不爱施展术法与人战斗,就比如说天丛山上的天一剑宗,里面的弟子个个用剑,站在城东区的大门前,时常能看到他们御剑飞行的身影,好生潇洒,打起架了更是了得,一把把飞剑抬手飞出,千里外能取人首级。
试问谁没有个大侠梦呢。
赵德柱横着拿起长刀,缓缓抽离刀鞘,十二三斤重,柄长一尺,刃长两尺,通体黑色,只有柄与刃上有些花纹。
这演武室里摆放的刀剑和家里使用的铁质器具不一样,顺着手掌握住的地方输入一丝灵力,能看见刀身与刀刃会泛出淡淡的光亮,显然是由专人打造,或许是由于修为太低,维持光亮存在的时间不长,仅几息过后便让他觉得有些疲惫,看到这里,牛黑子走了上前,用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带他走了两步来到木桩前面,斜四十五度举起,快速落刀,一根半米粗的椭圆形木桩应声滑落,惊的赵德柱嘴巴张大迟迟合不上去。
“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赵黑子家偷偷跟着他修炼了一段时间,看你这境界,要比那些入学几个月的家伙强多了。”
赵德柱嘿嘿一笑,回到:“俺父亲是个木匠,在刀的使用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不过论起修为境界,俺跟赵叔家的柱子哥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牛黑子不屑的回到:“赵黑脸不是个玩意,他家小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去,看在你有些天赋的份上,咱就勉为其难做你半个师傅,教教你如何使刀,到时候你回去要是遇到他家小子欺负你,也不怕没有一点半点的还手之力。”
赵德柱找牛黑子学刀回去跟赵德柱打架?赵德柱乐了。
“好呀,那就辛苦牛叔叔了。”
赵德柱抽出长刀,双手握住刀柄,左右试着挥砍了两下,还别说,这全铁的玩意拿在他这个十岁大的小子手上,的确是有些费劲,不过区区挥砍之事,倒也难不住他,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右脚弓起全脚踩地,左脚向后脚尖抵住,借助腰部扭动,便是咬牙使出全力斩出一刀。
这一刀斩出,说实话斩的有点歪,赵德柱本打算对准刚刚那个切口下方一点的位置,试试自己能砍出多大威力,哪知道连三分之一都没没入,仅是刀刃卡在了木桩之上。
赵德柱叹了口气,用力摇晃了几下将刀拔出,牛大壮见他有些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有学过驱物术吗?”
“学过。”驱物术算不得术法,最多算是使用灵力的一种手法,像那种操控物体飞行,或者隔空取物的本事,需要到达开阳境以后体内的灵力才足够真正施展,在炼气期用的驱物术,只能让自己身体接触到的东西,在重量上的感觉变轻一些,说白了就是用自身的力量加上灵力去拿,太重的东西依旧拿不动,自己碰不得的东西也根本拿不了。
赵德柱明白他的意思,想要挥刀威力更大,借由手掌的接触施展驱物术便是,自己连借物都能施展的出来,一个驱物术没啥难度,但他之所以想要练刀,练得是其中的招式与章法,一攻一守,何时该斩,何时该刺,不是想要追求一味的破坏力强,若是用灵力直接驱使长刀砍木桩,那白白耗费灵力学不到东西,没有太大意义啊。
“既然你爹是个木匠,那你就别把这木头当做练刀的木桩,你去把它当做一个需要雕刻的物件,心里想的不是要费多大力去将其损坏,而是该怎么下刀精细,一点一点的用手里的武器去进行雕刻。”
赵德柱听后点了点头,按照牛黑子的说法,顺着刀柄输入了一小道灵力进去,心里想的不是真要去刻出来个什么物件,而是模仿父亲写字画画时的动作,把这手里的刀当做笔,去写字,去画画,对于他来说,炼气三层的境界,丹田内储存的灵力有限,撑不住长时间的施法,可缓一缓,再继续,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人一把刀,对着木桩一顿砍,砍累了喝口水,再接着砍,赵德柱满身臭汗瘫坐在地上,手抓着刀柄抽筋了没法松开,抬头望去,只见木桩上赫然刻着一个“草”字。
这面目全非的木桩,重的一刀横切两段,轻的留下一个印,不用想,留印子的人正是赵德柱,要不怎么说这修行是个体力活,赵德柱挥刀挥久了手臂酸痛,最疼的要属右边胸口连着肩膀处的地方,里面肌肉酸楚的感觉,如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尤其是最后怒了有几下挥砍,用到了自己仅剩的全部灵力,赵德柱没掌握好出手的力度,一甩手差点没把自己的手臂给拽断,好在是牛黑子站在跟前盯着扶了他一把,不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独臂大侠。
“愣着干啥,赶紧打坐啊,你好不容易把体内灵力消耗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不吐纳还要等到啥时候。”牛黑子粗暴的将赵德柱拉起,如抓小鸡般拧着后领,丢到了墙边某个蒲团上面,赵德柱没反应过来,便察觉到自己身下有一股暖流冲起,让他身上疼痛感一顿,继而全身包裹在灵气当中,四肢筋脉竟自动开始吸收起来。
“等下!我没灵石!!!”
管不了了,先打坐再说,这聚灵法阵的奇妙,自己早就惦记了,现在能蹭一会儿是一会儿,大不了以后有灵石了再补。
赵德柱调整好坐姿,赶紧开始运转功法进行吐纳,一瞬间奇怪的感觉出现,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如同挣脱了枷锁,变成了一只久未进食的饿狼,发疯似的吞噬起了周围灵气,这种奇怪的变化,原因其实不难猜到,是因为自己刚才消耗的过大,导致打坐吸收的速度加快,而此刻,自己又坐在聚灵法阵之上,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被灵气包裹,这种极速的吸收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接下来需要他去做的,该是尽自己的全力,去控制住自己吸收的速度,同时让丹田内的灵力与筋脉中的灵气循环起来,不然一个不好,吸收的太快承受不住,自己的身体就有可能会“砰”一声爆掉。
打坐不是没有危险的。
牛大壮被人称为护院先生,带先生二字,自然是懂得如何教人本事的,连赵天罡和他碰面都会客气的唤上一句,可想而知他不是个憨货,如今,演武室里有他待在赵德柱身边,看到情况不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出事,这出手早出手晚,他心里有数的很,还没到强行停掉阵法的时候呢。
赵德柱想睁开眼睛将身子从蒲团上挪开,可试了半天,自己的身体就如被人按住一般,动弹不得,自己体内吸收的灵气,全部被他导入至了筋脉当中,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丹田里之前储存被耗空的灵力,现在已经又被填满,且随着他强忍着运行功法,丹田里积存的灵力越来越多,超出了平常时期一半有余,他心里知道气海增长是件好事,但也不能这样强行去贪啊。
一时间危机乍起,他身处于阵法之上,体内灵力混乱至极,再也无法保持住清醒的神智,他做不到阻断灵气吸收,或者说他只能被动接受海量灵气的灌入,是一道龙吟凤鸣之声在耳边响起,令他眸中再度出现神采,是一股陌生且温和的力量出现,以万夫莫敌之势硬生生的将他沸腾的气海镇压住,这股力量来自哪里,赵德柱并不知道,他只知晓在丹田恢复平静之后,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包含隐藏在自己筋脉中的灵力,都随着那股力量回到玉牌之时一并被其抽走,下一秒,牛大壮动了,一把打散阵法,将赵德柱给拉了起来,瞅见他满身湿透,坏笑着问了一句。
“就这股子霸道劲,十个灵石用一个时辰,亏吗?”
赵德柱离开蒲团,全身冷汗直冒,赶紧滚了两圈远离蒲团边,朝着牛大壮点头说了两句“是是”,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躺在茶室里昏迷的赵德柱,突然醒了。
整个幽暗的屋子里,点着淡淡的檀香,一旁伸手可触及到的木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枚褐色散发着药香的丹药,牛大壮不在旁边,只有他一个人在此,身上搭着个毯子安静的躺着,他颤抖着睁开眼,想要用手撑一下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完全没有力气。
救他的人是牛大壮,也不是牛大壮,因为在他体内灵气紊乱即将达到崩溃之时,最先帮他阻拦住灵气冲击的,是那块他戴在腰间,由帽儿爷爷赠送给他的玉牌,其次才是牛大壮出手,回想到当时的画面,赵德柱心里满是震撼,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如果牛大壮没有在那一刻将法阵阻断,自己最终也不会出事。
“是帽儿爷爷救了我?”赵德柱喃喃说道,顿时对身上这件宝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早在他之前修炼那借物术法时,便因无法取走玉牌而发现此物是个宝贝,现在莫名其妙的被此物救了一命,那就更说明了此物具备着一些自己所不知晓的能力。
“帽儿爷爷留下的物品应该还放在父亲的书房里,等下回家了得去好好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玉牌的内容。”
南疆,同为七十二镇守城池之一的雄安城内,一座只比城主府矮上半头的大宅院里,有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朗声大笑,他旁边站着的婢女见老人心情不错,上前递出一枚灵果,可手未伸到身前一尺距离,眨眼间却被老人挥手拍成了黑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老管家双手插在袖子里,静静站在庭院的大门口,见到老人招手才敢踏着轻步靠近:“老爷。”
“我薛家的推演之法,传承千年,可算天时地利人和,老夫这几十年时间不断推演族兄在哪,奈何始终无法算到,想来这阻拦老夫去计算的人,是他自己。”
“现在薛家是老爷这一脉做主,咱们不用理会他的死活。”
“呵,一日没有族长令,便一日名不正言不顺,老夫并不关心他的死活,老夫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家小户生财,多半靠做买卖发家,而大家族想要延续,得不断渗入门派,散枝叶化蛛网。
如薛家一样的做法,静安城里最大的家族,陈家,也是靠着将自身血脉渗入到无数门派中的方式来维持家族运转的,可以这么说,方圆百里内,至少有数十个门派里,存在着陈家子嗣的身影,从刚入门的底层弟子,到超过掌教身份的太上长老皆有,一方面霸占着其门派的资源供自己修行,一方面暗中操控着对方门派,使得他们为己所用,去做一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这薛老爷子要远赴北地取回自己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自己出马,只需一道传音,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无数依附于薛家羽翼下的修士去帮他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