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晷重构此方世界瞬间,水名姹眼睛开始发痒,她不由得闭上眼睛,却又看到了奇异的画面。
“我喜欢喜欢我的人,你喜不喜欢我啊。”
说这话的人笑起来会不自觉把左边唇角提的更高,被顽皮掩盖的羞涩从眼睛里透出来。
他是她那时最喜欢的人。
那是她被做成茶水之前发生的事情。
悠长岁月瞬息而过,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如同又亲历了那些时光。
睁开眼,看到火燃焰在好奇的左顾右盼。她看到了什么,凑了过来要拉住水名姹的左臂,却拉了个空。水名姹低头看去,发现她的手穿过了自己的左臂,正要问。一片银白色撞过来,把水名姹推到了一边。
那片银白色是条尾巴,同样穿过了火燃焰的身体。
只有灵体才无法触碰。水名姹看着飘过来的火燃焰一时说不出话来。火燃焰却很自然的摆摆手:“我告诉过你呀,我是无法被天道干涉的存在,也不完全是灵魂状态吧,反正现在除了你,谁也看不到我,也感觉不到我”。
水名姹环顾四周,发现她们此刻在水中。刚刚那条尾巴来自一条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银龙,她潜在右方的深水里,于蓝色海水变化成了一个身着层叠华服的女人。
那人黑发如墨,将头转过来后露出的面容端丽威严。长长羽睫翻飞,万千光华敛在银色眼瞳里。
这是白龙切尔多姆!
切尔多姆变化为人形后周身仍笼着一层莹白光芒,这荧光将她的笑容变得更加圣洁。她说:“这位小友,你好呀,刚刚我走的太急,没能避开你,实在抱歉。你是谁家的弟子,这又是要去往何处?”
对上了!水名姹难以抑制自己的惊喜,刻漏碎后,她掉进了西海,沉浮两日后便是被切尔多姆撞醒!
她真的回来了!
切尔多姆没得到回应,微笑着偏了偏脑袋,凑过来侧耳倾听。水名姹急忙退开,对她施礼:“我还并未拜师,听说西海是水系圣灵的天下,想来长长见识。”
“哦,长见识,那你今天运气不错,”切尔多姆挺直腰杆拿手指绕了绕飘在左肩的一缕青丝;“你听过西海,一定听过西海神,他是这里最厉害的人。而我是他的妻子,你随我来,我带你长最大的见识”。
一切如世界重构前一般发展,此时切尔多姆与波多黎各正是情到浓时,他对妻子从外面捡回的水名姹以礼相待,摆了长长的宴席,请了西海里所有的圣灵。
这场面哪怕是第二次见仍使水名姹感到震撼,火燃焰碰碰盘中还在张牙舞爪的活蟹,歪头看她:“喂,你这么没见识啊,你可是姹水,重构了此方世界的人啊。”
“我并非见识少,只是一般在这种场面中,难得有这么多人对我是友善的。”水名姹看向正在你侬我侬的切尔多姆与波多黎各,上翘的唇角有点沉重;“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人。”
世界重构之前,当水名姹遇到他们的孩子洪都拉斯时才听闻了她的死讯,然后洪都拉斯也死去了。
水名姹偏过头与火燃焰对视,她一身红衣依旧如怒放的红染花般鲜艳,连左耳挂着的玉珏也未失色。火燃焰没有避开目光,她带上一点笑意,探寻着水名姹目光的含义。
“原来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啊?”她追问。
“眼睛”,水名姹移开目光;“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我的眼睛变回黑色了。”
“什么玩意儿,绕口令吗?”火燃焰笑一声,随即又从水名姹神色中察觉了些什么;“你信不过我啊,难怪,毕竟我就差把‘可疑’写在脸上了。当然,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能对你做些什么的。离开了黑原,我现在甚至都触碰不到你,只不过是能被你看见而已。”
她很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对水名姹翘起嘴角:“在火展扬成为圣灵王以前,我都只能跟着你了。在不被人看到的情况下,我至多能存活十日,我的存在感会被一步步削弱,记得我的人会忘记我,我所做过的事会一点点被别人取代。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看到我,我就不在了。”
也许是说的激动了起来,她凑到水名姹眼前,摆出了悲伤的表情。水名姹差点就此忘掉她语气中的蛊惑。她眨眨眼睛:“让我跟着你好不好嘛。”
表面看来可怜兮兮,但她绝对是在盘算着什么坏事吧!水名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强装自然的往后挪了挪:“我也碰不到你啊,随你吧。”
切尔多姆看到水名姹的举动,以为她坐累了,微笑着冲她做了个“我们走”的手势。
水名姹默默跟着切尔多姆溜出来,前往了切尔多姆最爱的金库。跟着她在迷宫里绕来绕去时,水名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进入金库后白龙跳上了一把珠光宝气的金摇椅。她对着水名姹弯着眼睛笑:“你知道~外面的人怎样称呼你吗?”
眼前这个银色眼睛的白龙是水名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她接着自问自答起来:“他们称呼你为‘姹水’。迁昀那个家伙早就发现你的存在了,他当时接下了‘二懒’孙铳长老的委托,踏遍此方世界每一处画传送阵。他在刻漏边感受到了灵的气息,断言此处定能出来一个强大的圣灵。人们听说此灵颜色澄净又散发着异香,像沸腾的茶水,称其为‘姹水’。”
白龙谈笑间就把气氛烘托到了坦诚相待的地步,水名姹猜不到她是在什么时候看出了自己是两天前炸开混沌的人,或者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一点来撞自己的。她在以招待贵宾的仪式对待自己。
果然你甩那一尾巴是存心的!
“你知道啊。”
白龙扶在扶手上乐的眉眼弯弯:“对啊,我早就知道了。你很厉害嘛,一出来就搞了这么大动静,此方世界现在转的越来越慢,不出半月便会彻底停滞。而且你炸开那层混沌隔绝了天道与此方世界,怕是不会再有新人能修道觉醒了。”
我造的孽我其实心里有数,但我承认了岂不是要承担责任?水名姹决心复制世界重构前的回答:“我竟这么厉害的吗?我自己完全不知。”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受和会已经出动了半数清和卫搜寻你,他们要审判你。”白龙招来一颗镂空香薰球举在眼前研究其内部构造,那球淡黄透明,由七层球壳套了一颗球心,看质感像是由水晶雕成,整体不过乒乓球大小。
水名姹透过那颗球看白龙的眼睛:“他们为什么要审判我?”
“很多原因吧,他们掌握着天赋测定,以为自己能掌握整个此方世界。”白龙答完,随手将香薰球丢过来;“姹水,你要在西海待下来吗?”
水名姹将球接在手里:“他们在搜捕我,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是白龙切尔多姆,在我的面前,没有麻烦。”她说着站了起来,银色眼瞳里光华璀璨;“你要是留下来,我会让他们放弃继续追捕你的。”
这话听起来很让人热血沸腾,也实在让人想要信赖,可水名姹无法顺势答应。真情总要经历无数考验才能为自己正名。
她将香薰球还给白龙:“我很好奇,他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去看一看。”
“哎呀,拒绝了呢,”火燃焰在一旁嘿嘿笑两声;“我原以为你只不相信我,她对你这么诚恳,你也不相信她吗?”
“她是我所见过最聪明的人,但是没人能保证在危急时不去对身边触手可及的人出手。”水名姹自嘲道;“何况我本来也算是半个法器,你大约没有经历过背叛。”
在水名姹与火燃焰传音密聊的时刻,白龙接下了那颗香薰球,拿手掂了掂,像是确认其重量,又像斟酌了什么。然后她随意的将香薰球丢在金库里,带着水名姹走出去:“我很想与你交朋友,欢迎你随时回来。”
五角正在迷宫出口等着,西海神波多黎各恰好赶来,他展臂揽住白龙,问:“怎么样?”
白龙与他相视一笑:“姹水要走了,我们欢迎她回来。”
看来白龙在说服他礼待水名姹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真相了。
若是他们之中一人出了危险,需要拿水名姹做法器,另一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清和卫围在海面上空,低着头广放灵识寻找着海面的异常。世界重构前被他们抓到后直接被关了起来,现在还是躲过去,另找一条出路吧。水名姹化为水,躲避开他们的灵识范围向大海深处游。他们密密麻麻占了一小半海域,很快‘惊动’了西海神和白龙。
西海神和白龙表示不曾见过姹水,在清和卫面前和和气气的帮忙搜寻整个西海。同时,水名姹感到了水流开始推着自己往前,很快离开了那片水域。她又游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海岛。
海岛很小,只够水名姹躺下休息。她刚刚抬手遮住阳光,一声嬉笑传来。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