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放手!”毕方试图把自己的衣领从戒嗔手上挣脱出来。
好歹它也是只天生天养的妖兽,被区区人类拎着成何体统。
戒嗔闻言顺从的松了手,毕方一个不察差点栽进水里,急忙化作原型扑扇着翅膀远离水面。
毕方,形若仙鹤,显之必有火灾。
看到毕方的原型戒嗔就知不好,没等他出言阻止就见一团火球瞬间砸上了不远处的民宅,顷刻间便冒出了滚滚黑烟。
毕方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闯了祸,听着居民们此起彼伏的“着火了!救火呀!”的求救,心虚的重新化作少年模样。
戒嗔瞥了一眼心虚的毕方,丢出手里的佛珠在着火的民居上方降了一场大雨。
毕方自知理亏,当即老实跟在戒嗔身旁与之同行,心里却仍是放不下今晚受的委屈。
“和尚,从十万大山里放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毕方回忆起少将军的眼神,不适的皱了皱眉。
“阿弥陀佛,贫僧戒嗔。”戒嗔不欲同毕方交谈,脚下步子又快了些。
毕方在外就是个易燃易爆的煤气罐,他可不想再生事端。
毕方吃瘪地撇撇嘴,改口道“戒嗔,那家伙修为怎样?”
“在我之上。”戒嗔停在返回法阵边,对毕方做了“请”的手势。
毕方闻言乍舌。
在大乘期修为之上的修士,他上次见到还是千年之前。
难怪今晚戒嗔会撤的这么果决,他就知道局长把他派来肯定是有所思量。
毕方对戒嗔点了点头,踏上返回法阵,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毕方和院内布满咒文的法阵一起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宾馆的唐果正趁着白朮不在的功夫等少将军摊牌。
唐果坐在宾馆小院的藤椅上,老神在在的望天。
客栈老板把院子布置的十分讲究,不大的地方还做了水渠假山石凳秋千,后院里是片竹林,被风吹得沙沙直响,纵使深夜也不觉刺耳。
少将军站在唐果身旁看了片刻,还是坐在了唐果身侧的藤椅上,开口道“吾是魔,早年曾用命火换了一样东西,不能入轮回。”
唐果闻言终是肯收回望天的视线,转头看向少将军,道“然后呢?命火在我身上?”
少将军点了点头。
“你取不出来命火对么?”唐果冷眼看着少将军,“不然见面时你早就杀人越货了,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跟着我。”
少将军闻言兴味的挑了挑眉,像是赞许唐果的识相,“你可知道我用命火换了什么?”
“没兴趣,”唐果兴致索然的靠在椅背上,“你摊上什么事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肯走,取了命火我会不会死。”
少将军眸色一深,看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桃花,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唐果带着他的印记又带着他的命火,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了这人,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纠缠不清的旧时是非。
只是,把这些都说与唐果知道的前提,是她得先意识到自己的真身。
对江南水乡,每个长在北方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象。
唐果总觉得南方像个飘摇的梦,梦中吴侬软语,清风暖阳,青瓦白墙,莺飞草长。
现下站在人来人往的老街,唐果听着耳边俱是嘈杂的人声,看着仿古街巷千篇一律的商品,心中只盼能看到书本里描述的踏着青石板背着晨曦的挑水姑娘。
牢骚归牢骚,街还是要照逛。
唐果和白朮一路上翻翻路边草编手环,评论评论店里的旗袍肚兜,围观围观老人锈织样纳鞋底,倒也趣味。
少将军自是不肯同这两人为伍,始终同她们保持着三步距离,通过放冷气来宣泄自己的不满。愣是在人流如织的巷子里制造出一片真空地带,靠近的游客无不打着寒噤退到一边。
唐果啧啧称奇的看了一眼面若冰霜的少将军,暗自感慨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妙用。
走过穿镇的小桥,唐果白朮两人信步走进一家绣庄。
不同与别家批发来的统一样式,这家店中全是独一件的孤品,做工和颜色比路边摊不知强出多少。
唐果一眼瞄上了柜顶一件羽织的袍子,犹豫再三还是出声招呼,“老板,那件衣服能拿下来看看么?”
坐在店门口竹椅上抽旱烟的老人闻言咳了一声,把烟杆里的烟灰磕到地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唐果二人的装束,挥手赶客道“小孩子家家去前街玩。”
唐果和白朮讶异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老人这么有腔调。
唐果拉着不愤的白朮转身欲走,却见少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店内,在店里四下打量。
这倒是稀奇。
唐果停住了动作,好奇的看着少将军。只见少将军在店里转了一圈后,从袖间摸出几块碎石放到柜台上,那碎石碰到柜台时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门口抽着旱烟的老人听到声响窣地从竹椅上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果两人,眼中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惊异。
“没想到丫头你竟是修仙之人,”老人一脸怀念的看着少将军拍在桌上的碎石,感慨道“若不是我儿时听过这声音,说什么我也不会信祖母说的仙家故事。”
老人说着眼角也湿润了,放下烟杆小心的捏起一块碎石细细的瞧,“丫头,方才是老汉失礼了。这羽衣只能卖给出灵石的人,这是祖训。”
老人说着推过木梯,爬上货柜取了羽衣,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还好你们来得早,我老头子还有口气在,再晚一步,店都让那个不孝子卖喽。”
唐果和白朮两人对老人前后态度的转变也是一头雾水,但很快便被老人手上的羽衣转去了大半注意力,登时忘了言语。
这羽衣放在货架上看来稀疏平常,拿在近处却是流光溢彩不可方物。
羽衣上每根羽毛都是色泽明艳,形状完整,层层贴贴的压在一起,当真应了羽衣的名字。
老人看到唐果和白朮赞叹的眼神,也得意起来“这是用雄鸟尾羽做的羽衣,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件。”说着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玉盒放在羽衣上,羽衣瞬间便消失在盒子里。
“这只配套的盒子你们一并拿去吧,能在有生之年给它找到去处,老头子我死了也能安心啦。”说着把玉盒递给唐果,收了桌上的灵石,又带着烟杆坐回门口抽烟。
唐果挑眉看了一眼少将军,见那人默不作声的配合唐果收了玉盒,带头走出了绣坊。
重回阳光下,白朮才从方才迷幻的经历中回过神来,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忙拉着唐果问“方才那老人家说的仙家是不是修仙?”
唐果闻言白了白朮一眼,“你也傻了,真当自己是仙女可以吃花喝露水?”
白朮嘿嘿一笑,登时也觉得自己在冒傻气,“那盒子呢?那个玉盒是不是把衣服变没了?”
“是是是,咱们还有随身空间可以种田呢,”唐果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快速思考怎么收场,好在她很快便找到了此行采购的根据地,“白朮你先做着梦,我先给米欢她们挑礼物。”
咦!?
思绪还沉浸在绣坊的白朮登时清醒过来,顿觉惨遭‘战友’背叛,登时着急道“喂喂喂,果果你不要那么快决定啊,我还没想好啊,喂!扇子和手帕都很好看怎么破!我什么都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