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快要放假的时候,日子就比以前过得更快。周二,艾薇儿向学校请假去融创做实习工作。今天的办公大楼比以往更繁忙,考虑到后天放感恩节的假期,大家争先恐后想要做好业务、写好报告,回去和家人一起过美好的假期。
在融创工作的实习生,也不是完全畅通无阻的。初级员工或者实习生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两间工作室,只有在工作了几年之后,才可以获得更多的权限。不过,这种安保措施是有道理的。实习生有时候会被其他科技公司“挖墙脚”,因为每间工作室里都有自己的秘密,进去的人越少,离职的时候能带走的科技信息也就越少。
不过,随着员工们在公司工龄和资历的增长,以及股权激励在经济上对他们的制约,公司就会放松戒备。艾薇儿就不一样了,她获得的权限相当于在融创略历十多年的科学家,她就成了那些日常员工口中的“空降兵”。
想想这其实是很不公平的,她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比这里普通员工的经验还要浅薄。
背后员工的乱嚼舌根让艾薇儿感到很恶心,她还尚未踏足这混乱不堪的社会,就先尝到几分苦头,倒也算得上是一番历练了。这也会给未来提供经验,吸取教训,让自己在不同的环境中适应,慢慢成长起来。
打卡之后,艾薇儿径直走向实验室准备报到。透过玻璃窗她看到普鲁夫正和几个科学家、规划师一起开会,他们正准备开发新的动力程序。在这个过程中,希望时隐时现,计划对错反复,质疑起起落落。在几位高层的带领下,公司上上下下有几百人为之拼搏。
结束会议后,艾薇儿敲门进入实验室准备今天的课程。普鲁士却打断她,委婉地问道:“你有试过赌上自己的生命去投入一个实验项目吗?”
“抱歉,我现在履历不够,还不足以去开发一个实验。”艾薇儿垂下头不敢看他陷入伤感的眼睛。
“你很幸福,孩子。多亏你的家族背景为你提供良好的资源环境。我小时候就只能通过阅读普朗克、霍金和爱因斯坦的书带来启发。”
“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一旦拥有了某件珍贵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普鲁夫抬头看了一眼实验桌上陈列的各种试剂和文件,叹了口气:“跨物种基因移植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难度很大,如果要让断肢再生,干细胞应该是首选……可你叔叔却让我们把这项目做为主打,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科学家并不总是局限在一个领域的。”
艾薇儿感到不可思议:“那莱尼叔叔一定是疯了。蜥蜴自身再生机制的控制基因,获得与整合至人类基因组的实验难度很大,就连常用的几种载体均存在很多缺陷。普鲁夫博士,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希望能够终止这项不合理的实验。到底是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吧!您能告诉我吗?”
普鲁夫掩饰脸上的怪异表情,转换成另一种语气:“你现在的水准不该纠结这些问题,先把今天的工作做好吧。马上就要感恩节了,希望你能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普鲁夫把相当多的人生时光和创造才能献给了融创科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穿过同一扇门走进同一间工作室,在筋疲力尽中度过了多少个疯狂的白天与漫长的黑夜,经历了多少痛苦挣扎与得意忘形,而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过程,各种正处于试验阶段的项目才渐渐有起色。
他把实验方案改了又改,似乎漫无止境,测试开始之后,也依旧如此。
今天又是独自一人待在工作室拼死拼活的一天。
普鲁夫走得很匆忙,留下了一张印有他头像的黑金卡,艾薇儿捡起它准备交还过去。转念一想,这跟曾经艾米莉·托金随身携带的卡一模一样,艾米莉千叮万嘱过艾薇儿不要碰她的卡,她说这张卡很危险,不能随意丢放。
可能有机密隐藏在卡里面,恰好持卡人在融创也有一定威望地位。说不定……跟那个地下室有关——那是融创的最高机密。这是打入内部的好机会,艾薇儿放弃了归还的念头,而是把卡揣进了自己的白大褂里。她想等亲自确认过后,再把卡偷偷还回去。
中午时段,许多员工选择去公司附近的餐厅简单吃点,科学家和部分实习生选择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公司里的盒饭。艾薇儿简单吃了几口乳酪通心粉,就急急忙忙想要确认普鲁夫是否在办公室。她找了一圈都没见着普鲁夫,便向斯蒂芬·黑尔博士询问普鲁夫的去向。
“他上午突然有事离开,有什么问题吗?小姐?”黑尔博士回答道。
“没事,只是想请教他几个问题。”
“噢,如果方便,你可以向我请教。”黑尔博士和善地笑笑。
艾薇儿真想快点摆脱他,迎面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改天再讨论吧。谢谢你,黑尔博士。”
“不客气。祝你好运,小姐。”
现在该去探个究竟了,不能坐电梯,否则她的踪迹会一目了然。艾薇儿先到30楼的化验室取生物检材报告,伪造另一条去路,然后走监控盲区到安全通道直通负三楼。这次不一样,自从经历艾米莉在地下室被暗杀那场风波后,地下室门口至始至终都守着两个保安,轮流换班。中午是午休时间,只剩下一个保安守着。
如果现在就逃,会被马上认出来,到时候就完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进入里面。她在融创可是拥有至高权限。
果不其然,保安见艾薇儿走过来时鞠了一躬。恭敬地问候道:“斯泰西小姐,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艾薇儿拿出早已换上自己头像的黑金卡,低声严肃说道:“博士有事,今天我来替他进行这里的实验考察。你有问题吗?”
保安装模作样拿出检测仪给艾薇儿进行安全检测,确认无事后,他唯唯诺诺地说道:“没问题。请进吧,小姐。听说里面很危险,要小心一点。我就在外面,有异常情况就叫我。”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知道得太多,到最后就连舌头是怎么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是。”
艾薇儿成功混进去后,心里打了个寒颤,她撒谎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哪知道这保安看起来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实际上他特别害怕这些有权势的资本家。听说融创的待遇比其他公司好几倍,他为了家人就想拼命想进入融创混口饭吃。
完事后,她还得把自己的头像从普鲁夫的卡上撤下来。
地下室的门终于打开,伴随着很吵的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艾薇儿消失在门内,回身把门拉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瘆人的地下室让她感到一阵令人不安的寒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走廊过道又长又黑,依旧有怪异的响声在她脑中轰鸣成一片。上一次,她是偷偷跟着安迪进入里面,因而没觉得有多害怕。这次不一样了,艾米莉死在这里,艾薇儿随时都能感觉到艾米莉就在身边跟着她,指引着她往前走。
这是一个红屋子,头顶上方有发光的东西,还是那个巨大的“水族箱”,里面依旧养着那只2.6公尺的“泰坦电鳗”。
一步又一步,艾薇儿离开了那间屋子,进入了公共区域的黑暗之中,她伸出双手向前方摸索着。来自手机的那道光线压根儿照不亮周围的东西。她就跟闭着眼睛走路没什么差别。这个地方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真可怕。
很奇怪,有点像……尸体产生的腐败气体的味道。
艾薇儿忍不住朝一个盛满水的大缸呕吐起来,她的手扶着大缸的边缘,触摸到冰冷又粘腻的液体,拿手机照射一看,是泛绿色的血。光线照射到墙壁上,忽闪忽现一个血手印,艾薇儿失声尖叫了一下,回应她的是几声轻微的尖叫和呻吟声,有某个东西在吱吱响。好像是她撞到了一盏挂得很低的大吊灯,使它不停地前后晃荡着。一阵金属划过地面的摩擦声过后,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
之前,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一道漆黑的墙,而现在艾薇儿能够看见一丝丝阴影重叠着阴影的痕迹了。几声咔嗒声传来,然后整个房间突然之间被破旧的日光灯照亮了。她撞上了某个东西,很僵很硬。形状很奇怪。
艾薇儿的视线变得清楚了。她强迫自己去看周围那恐怖的景象。在这个诺大的的房间里,很多人被吊在了天花板上——男人、女人、老人,至少有二十多具尸体。眼神停滞,透着死亡的气息。从外表看起来,他们被挂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艾薇儿注意到每具尸体的肩膀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她努力不去看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连走带爬,继续朝前走。尽管害怕,她也没有退缩的念头。她努力压下突然涌上的一阵恶心,她的胃一阵阵地痉挛,无边的绝望威胁着要将她吞没。
一阵低咆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晃荡,吓得艾薇儿跳了起来,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可怕的挤压和摩擦的声音。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她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假如……这里面还有活人呢?假如……那些被吊死的是狼人呢?假如……里面关押着狼人呢?
艾薇儿这些设想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要不然安迪为什么会想方设法也要来到这里?西蒙又怎么会闯进这里杀了艾米莉?
汹涌而来的幽闭恐怖的慌乱让她喘不过气,挤压着她的肺部,仿佛水充满了胸腔。
她不停深呼吸,努力让最后一丝恐惧飞快地穿过她的身体,然后迅速消失。她鼓足劲低声喊道:“哈喽?嘿……有人在这儿吗?”
“哇哦……”传来一阵低语声。
艾薇儿听到这声音后惊异地转过身准备去探寻声音的来源,从后门又传来了厕所哗哗冲水一样的声音,也像有人在干呕时发出的呕声。
她瞪着那扇门,嘎吱一声,门向着她打开。她向前走了几步,刚踏入那扇门,一阵冰凉的触感席卷而来。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踝往下猛地一拽,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这是个没见过的女孩。她看起来很年轻。不管怎么说,把她给弄醒。
传来几阵低语声。
艾薇儿在一片混沌中醒来,打开手机的灯光,往周围一照,发现好几张人脸压在她正上方。艾薇儿吓得往后一跳,抱起了双臂,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你们是谁?”艾薇儿问道,毫不在意她的语气听起来很严厉。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站起来,他有极短的黑发,橄榄色的皮肤,嘴唇看起来干黄。仔细一看,他的双臂被锁链捆住,动作幅度太大就会被电击。他脸上有种恼怒的表情,上前抓住艾薇儿的衣襟,怒吼道:“是那群疯子科学家让你来的吗!真可笑!以为派一个小女孩来,我们就会乖乖屈服吗!真是欺人太甚了!”
“住手,埃尔维斯!她只是个小女孩,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女人厉声呵道。
“放屁!普通人怎么会来这里!这个女孩一定不是省油的灯!”
艾薇儿反手一扣,挣脱出了埃尔维斯的魔爪。她真想上前揍那个家伙。他被锁链困着还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别浪费时间,我是偷偷混进这里的。”
“真有意思。”躲在阴暗角落的人群又发出低语声。
“你到底是谁?”刚才吼埃尔维斯的那个女人问道。
“说来话长。我发现这个地下室有问题,怀疑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想来一探究竟。今天,终于有幸挖掘出真相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是狼人,不然你们就不会以这个样子关在里面。”艾薇儿解释道,委婉柔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维诺妮卡。”
“哪个族的?”
维诺妮卡迟疑了会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老实回答道:“波达克。”
“你怎么会知道有关狼人的这么多事?”埃尔维斯的语气比刚才柔和多了。
“我有几个朋友是狼人,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怎么会把狼人的事随便暴露给人类呢?”
艾薇儿见埃尔维斯问得没完没了,她只好打断:“没多长时间了,快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躲在角落里的狼人就像难民看到救世主一样七嘴八舌地抱怨个不停。他们告诉艾薇儿:这里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个科学家测试他们的反应状态;还会抽他们的血、收集他们牙齿上的毒液;只要有狼人的身体太弱处于濒死状态,就会当机立断被吊死,然后取出五脏六腑拿到黑市上去买钱。有些黑市上的老板知道狼人的器官比普通人强壮五六倍,愿意花很多钱去买下来;还有许多狼人被转移到底特律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试验场里……
同时,狼人们都在辱骂莱尼·斯泰西和丹尼尔·斯泰西,他们两人就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把他们一网打尽后一脚踹下深渊。
艾薇儿极力克制住痛苦的表情,她没想到自己的爸爸和叔叔简直坏透了。她感到很失望,同时也为他们感到羞愧丢脸。
“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科学家在开发新的项目,应该是针对狼人的。他们已经研制出了新型附子草炸弹,越来越多的知情人都加入到对抗狼人的运动中。”艾薇儿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她的肩膀也垮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某种可怕的记忆席卷了她。她叹了口气,终于又抬起头看着维诺妮卡,说道:“我会尽力帮你们的。除此之外,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还有其他狼人闯进过这里吗?”
维诺妮卡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两个月以前,有两个狼人在同一天偷偷来过。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年轻帅气的男孩,马尔罗族的,叫什么……安德烈?安德森?”
“安德鲁·伊格纳兹。”艾薇儿接上话。
“噢,是他!你认识?”
“他是我朋友。”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是颤抖着问:“还有一个男人是不是叫西蒙·迪劳伦提斯?”
“对,他是我的恋人。我们已经有五年未见了。他当时找到了我,承诺一定会把我带出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
艾薇儿的脸厌恶地皱成一团,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你知道他在那天杀人了吗?杀了一个女科学家,她是个很优秀很有才华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杀了其他人,现在他成为了我学校的历史老师。他甚至还威胁过我……那个家伙简直不可饶恕。”
维诺妮卡的脸蛋变得通红,黏腻的眼泪洗刷她那布满灰尘的脸颊:“西蒙他绝不会是那种恶毒的人!他以前很善良、很温柔、很体贴,他真的很爱我。五年前,他为了从猎人手中救我,不惜杀了他,最终遭受萨满诅咒。可我……还是没能逃脱……”
艾薇儿听后内心猛地一震,她突然觉得维诺妮卡跟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像。爱着她们的男人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惜毁掉自由,独自承受所有痛苦。
在这一刻,艾薇儿突然觉得西蒙既可怜又可恨,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在自我毁灭中走了偏激的路——关闭情感,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冷血动物。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断送别人的人生。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痛恨他,想要完全孤立这个世界。他为当年的事憎恨着自己的无能。
艾薇儿相信他的男孩不会成为西蒙那种有心理疾病的人,安迪一直是个乐观积极、激情热烈的人,他有正义感,绝不会走上那种极端的路。
“也许正有狼人在计划着把你们全给救出去呢,总会有那一天的。”艾薇儿轻轻一笑,“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这需要取得足够的信任,会花很长时间,我知道漫长的等待是很痛苦的,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能互相信任吗?”
“你看起来和善友好,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维诺妮卡问道。
“艾薇儿。”她回答道,在心里把“斯泰西”默念出来。如果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发疯似的想把她千刀万剐。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无论是谁把给你们救出去的,请不要找莱尼·斯泰西或者其他科学家的麻烦,他们自然会受到惩罚的。你们的痛苦会很快反应在他们身上。”艾薇儿毫无感情地说道,心里却隐隐作痛。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两三分钟后,陆续有人发声,他们答应这个要求。因为他们相信老天是公平的。
“我该走了。再晚点,我就麻烦了。我会尽量找机会来看你们的。”艾薇儿低沉地说道。
“请等一下!”维诺妮卡大叫起来,“能帮我一个忙吗?也许你很讨厌西蒙,但能否替我转告他——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不要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了。”
艾薇儿转过身,挑起一边眉:“西蒙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反而可能激怒他。我用手机录音,把你想要说的话录下来,我明天回学校给他听的。”
“谢谢你。”
完事后,艾薇儿按照原路返回,比来的时候要更大胆了,因为她弄清楚了是什么发出的诡异噪声。走到光线强的地方,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带有绿色黏液的血,已经干了,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恶臭。不过没有严重到尸体腐败的气味。
已经走到了地下室门口,艾薇儿从白大褂内侧准备掏钱时摸到了一副塑胶手套,她顺势带上手套掩盖住血迹。刷卡推开大门,迎面而来就是保安那一脸担忧的脸,这次又多了一个保安上岗。艾薇儿只好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拍了拍两位保安的肩膀,把钱塞给他们,冰冷地低声说道:“辛苦了,好好干吧。”
“这是我们的荣幸,小姐。”
艾薇儿摆了摆手,脱下白大褂搭在肩膀上,上了楼道,她去了负一楼的停车场,这个时间段人少。她想在车里把身上好好打理,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艾薇儿把白大褂和塑胶手套塞进后备箱,又坐进车里对着后视镜清洁脸部。她从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在皮包里找到一包湿巾纸,怀着忐忑的心洗手,恨不得把沾上血液的皮都给刮下来。血清洗得差不多了,可手上始终有那种铜锈味和夹杂着腐败液体的怪味。
艾薇儿重新锁好车后乘着电梯上楼去实验室,她把自己的照片从普鲁夫的卡上抠下来,尽量保持卡的原状。经过普鲁夫的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她松懈了一口气,悄悄进去把卡塞进他的办公桌抽屉里,顺便把一份生物检材报告放在他桌上。
这个过程需要十分谨慎。
还有一个多小时,艾薇儿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了。她把实验手册的一部分内容完成后,作为前辈带着一批新来的实习生观摩科技技术。做起事来,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下班对于上班族来说是最快乐的事。艾薇儿松了一口气,她准备去停车场提车回家时,莱尼这时候却让她去办公室找他。
本以为地下室的事情败露了,当面约谈时才发现是虚惊一场。莱尼找艾薇儿是想谈谈后天感恩节的打算,原计划是莱尼带着艾薇儿去西雅图玩,顺便在那边参加一个会议。现在,不得不做一些改动,莱尼得在底特律把目前的工作处理好,公司起码有四分之一的员工都得加班。
莱尼让艾薇儿好好过个假期,别太委屈自己了。同时,他又一脸歉意地说道:“我很抱歉,孩子,最近太忙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艾薇儿点了下头,爽朗一笑:“没事,我去泉城看望奶奶,她一定会很惊喜的。”
“真贴心。那好,我今天就提前通知她,说你今年会和她一起过节。”莱尼温柔地笑了笑,“既然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家吧。”
“好的,叔叔,再见。”
艾薇儿上前和莱尼来了个贴面吻。这倒好,和叔叔一起过节对她来说莫过于一种压力。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叔叔会是多么可怕的禽兽,她害怕亲自去揭开他的人皮面具。只是希望时间能够慢下来,妄想莱尼良心发现就此收手,不然她会站在真理的一边而去伤害家人。
在真理面前,她是纯真的;在亲情面前,她却成为了自私的一角。
狼人与猎人两派正如莫比乌斯带一样永远互相纠缠、互相撕裂,亦正亦邪。两面即一面。即矛盾的对立统一。两面构成了一个世界,它们具有普遍的联系。
我们永远没有资格以自己的三观价值去衡量或批判任何人的三观价值。每个人都是独立特殊的单位,这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