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
那人身材精瘦,面貌与我们一般大,眉姿俊朗,穿了一身白袍,身后的裾衣像燕尾一样随他飘下,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他就这样直接从三米多高的房顶上跳了下来!
他的眼睛很大,但透露着凶光,带着狠笑,没隔多远,就感觉到一种十分压迫的气场!
他喝道一声,飞入人群中央,“一群人无所事事!曹贼凶猛,还只知在此玩闹!”
“李幕府,就你这小虫细儿的身板还来教训我们?”
一个满脸凶肉的人抖着一身的精肉就站在青年的面前。
那青年的目光明显变得犀利起来。
“不知好歹。”
青年翻过一身,瞬间就来到那凶脸的身后,别看那人壮,反应力和青年差的太远了。
青年一个反踢就朝他关节踹去,那凶脸一下后膝受挫,站不稳就要扑倒地上。
那青年又在眨眼间身轻如燕般翻身到他头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身体,双手合并,从上至下就要用胳膊拐往那人的脖子攻去。
不好!这个力度是要出人命的!
我顾不得许多,右手一撑屈易的肩膀将身体腾空,又一脚蹬在右柱上,将身体腾跃至半空。左脚一个蹬起,我就朝那青年下落的方向踢去。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息之间,待那青年正落得凶脸的头顶,我正好收腿出拳。
“砰!”
两人撞在一起,冲击力太大,我连忙翻身落下,右手肉眼可见的红了。
我将右手背到身后,冷声说道:“在下是新至的军医,若还未上战场,便打伤了人,岂不白费在下药草。”
刚才撞到的一瞬间,我的鼻尖好像闻到了一种柑橘的气息。
凶脸站起来还想叫嚷,赵云却带着其他人走过来了,一脸怒气。
“顶撞幕府,聚众嬉闹,下去!领军鞭二十!”
“是!”
所有蜀兵见赵云来了,立马变得毕恭毕敬,几个人从队列中出来,立马将凶脸押走,那凶脸一见赵云,也焉了气。
“哥!”
小源一脸的兴奋,迅速跑了过去,朝着那青年就扑过去。
哪成想,那青年压根没理小源,转过身就让小源扑到身后,但还是拉了他一把,让小源翻了个圈才站稳。
他就是李司源?意料之外的年轻啊。
李司源走到赵云前,拱手道:“管教不严,请将军责罚。”
赵云收起了怒颜说道:“不,这是全军的问题,不在于你。”他又转头看向一直在微笑摇羽扇的诸葛亮:“让孔明见笑了才是。”
诸葛亮放下扇子,一只手举到半空摊开:“亮方才想了想,既如此,不如化整为零,把将军这一方士兵的素质统一,再让将军的士兵作榜,这样,全军的步调便会统一。”
赵云又挠头:“云本一介粗人,不懂这许多,但是孔明说的一定有用,就按孔明说得办,云这就让几位幕府分批训练,以提高成效。”
诸葛亮用扇子轻敲了一下赵云的肩:“不错,尚能懂些,其余的,亮闲时亲自教予你便是。”
李司源斜着眼睛睨着我,却对赵云道:“将军,今日训练已完成,我与吾弟也多日不见,且暂借这位小军医和吾弟一步,司源有些家事想与他们说道一二。”
“无妨。”
珍海阁的阁主很明显是有话想要和我说,我回头跟屈易和龙轻声道:“你们照顾好孔明,我等会来找你们。”
“放心吧,在赵云的将军府里,孔明还能出什么事?”
李司源拉着小源向我招了招手,我行过礼后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后房。
刚关上门,小源就握住了李司源的肩:“哥!真的是你!不是幻境塑造的吧!天!你知道我有多想家!多想你吗!”
李司源这时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放松下来:“那天你一去胡家后,我就进了传古,算来比你们还早一些。怎么穿了一身黑色?家里只有下地活时才会穿成这样。”
“这不怕弄脏衣服嘛,你不知道,在古隆中时我们每天都跟着诸葛亮在山上爬上爬下的。”
李司源“呵”笑一声,“你如果因为怕脏而穿黑色的话,那就永远得穿着黑色了,其他所有的彩色皆与你无关。等会我给你们都找身新的,没有看中的就差人去买。”
我两胳膊搭在一起,找了把矮椅坐下问他:“你怎么知道来公元207年?”
“因为胡致远电话里是这样跟我说的。你们家白掌柜在我进入传古前的前一刻还用你们总舵的电话给我强调了一遍。”
我回想起那天匆匆出门的白掌柜。
他突然眉头一紧,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就是小源一直说的好兄弟胡南?还是三天阁的少主?”
一股浓郁的橘子香味扑在我鼻头。
“怎么了?”
“多大了?”
“按照现代的年纪,二十。”
“我看不像,像三岁的。”
“你!”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当面嘲讽别人的人。
“易喜易动怒,从刚才的劲道来看,功夫还不到家,胡致远的一半都没学到。”
“你刚才果然在试我,还未上阵便伤了兵乃大忌。”
“不,”他俯下身,一腿站在我的两腿间,盯着我:“要是你不救,我仍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至少得落瘫痪,这样的人,在我的军队里,一点用都没有。”
我咬了下牙:“你不担心赵云的责罚吗!”
“我宁愿自己受责,也不要那样的垃圾呆在我的营下。”
这么近的距离,除了满鼻的橘香,我更从他眼里看到了逼人的凛厉,但小爷我也不是吃软怕硬的人。
我暗下眼瞪回去,两个人就这样盯着。
小源一拍我们俩的肩:“哥,你别闹南崽了。话说你上过战场了?”
他起开身,我终于看见了光线,味道也变淡了。
李司源倒了一碗茶咽下,一只手举着碗,另一只手托着这只手的手肘:“嗯。”
李梓源也倒了碗茶:“是怎么样的?给我做个心理准备呗。”
李司源睨着眼,身体朝着小源却盯着我:“给你几个词:婴儿的啼哭、呐喊、女人的尖叫、血、脑子、心脏、刀、男人的吼叫。再把他们混到一起。”
他没等我们说话,就接着说:“一个片段不够,你再把他们混合到一起,无限放大,直至,血流成河,直至,血流漂橹。”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是这样描述战争。
我呼出一口气,摸着下巴道:“聊点正事,你知道都有哪些人来了传古三国吗?”
他睁开眼,暴露出所有凶光:“你管这空间叫传古三国?呵,不如叫它......三国末蚀。”
“为什么?”
“每一个朝代都有它自己的特点,人们提到它都会有联想,比如秦汉烽火,大唐繁盛,宋元艺术,明清传奇。当然,我说的都很片面,不过,若论三国,没有哪个朝代的纷争能如此明晰,摆在面上明明白白,到了末尾,一切归于吞蚀,无人存活,天下归晋。”
“你跟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司源递给我一杯茶,接着说:“我这就是要回答你问我的‘哪些人进入了传古,到了三国’?实不相瞒,茶商陆家和玉商王家都插了一腿,自从传古告示天下后,每一家都蠢蠢欲动。而我们李家一直是你们胡家的盟友,我便是最早知道传古的非胡家人。”
“这也是胡致远和你说的?”我喝下茶站起来,这茶苦的涩口。
“是。”
小源将两只手合在一起道:“这么说王家也插进来了?他们不是一直归我们管的吗?”
李司源看了一眼窗外冷声道:“玉商受古董商调令,多少年的传统,也不知道这代人是没吃药还是吃错了药,竟然跟陆家混成了一丘之貉。”
六大商内部是有排名的,为首是药商胡家,其二是古董商李家,再就是受其调配的玉商王家,尔后茶商陆家、绸缎商舒家和木商屈家共列第四。
我走到李司源跟前,看着他冰冷的墨色眼瞳道:“你既然先投身到赵云麾下,便已经跟曹操交过手了吧?”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曹操那边已经有王家和陆家的人在了,他们利用王家的寻宝探山的能力,在大肆盗取古物,以填补军资。”
果然。我心中一直放不下的猜测终于落了地,胡致远被打成那个样子,我一定要替他报仇,陆家人既然敢进传古,那就在传古里一较高下。
我动了动耳朵,“这样的话,王家和陆家都能赚上一笔,还能带到现实当中。”
李司源转头看着我,“不错,而且他们不知道传古的配方,也不知道到三国来要寻找什么药材。但他们人多,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只能等你们来。”
他的眼神凶光毕露,就像鹰隼一般,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小源上来隔开我们道:“哥,是棠心龙舌木,胡致远跟我们说了。”
李司源这才点点头,闭了下眼:“胡南,你可小心点,毕竟他们要找的是你,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你,知道三国传古里的药材。”
如果说他们把我作为目标,那前天晚上的蚣尸人也未曾对我下手,而是要去杀孔明,那个蚣尸人又是谁派来的呢?
还有古隆中山上的手枪和简儿被杀的爹。这一切都有什么关联?
小源从胸带中掏出一个东西,正是我们从简儿那得到的猫眼石,“哥,你认识这个玩意吗?我感觉像是猫眼石,但和猫眼石不一样。”
李司源闭了一下眼,将小球一般的石头拿起来在手中转了下道:“这东西是灵猫眼石,一般世面上不会出现的东西,市价极高,你们从哪得到的?”
“灵猫眼石?”
“嗯,这是真正的灵猫的眼睛,拿来辟邪转霉运甚好。我记得你身上还有一块保身玉,带着在吗?”他将东西还到了小源手上。
“拿去换这个灵猫眼石了。”
我俯到小源的耳边道:“可千万别跟屈易说这是真的猫眼。”
哪曾想李司源“哦”了一声道:“屈易?跟你们一起的?屈家也插进来了?哈哈,看来舒家也不远了啊。要是哪个小姑娘走到你们面前,可别丢了心,舒家的姑娘,惯会迷人。”
这东西这么值钱,看来简儿家不一般,啧,难道是王家的人知道这件事而杀了简儿爹取宝物,又逃上了山,结果成了那两只彘虎的食物?
若真是这样,王家的手,岂不是早就伸到身边来了。
“话说,”我指着李司源,“你随身带橘子吗?我从刚才就一直闻到一股橘子味。”
他若无其事地从胸带里掏出一个塑料盒,扔给我,我当空抓住。这盒子的大小和两枚硬币并在一起的大小差不多,是一个抽拉式的白色塑料盒,拉开后才发现里面躺着几张薄薄的口香含纸,还有几粒含片,橘香扑鼻。
“只有这东西才能提醒我不在古代,让我在古代时还有现代的味道。”他说道。
李司源拍拍手:“出去吧,赵云应该在府中做好饭了,我们几个亲卫的饭和他自己的饭可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拉开门就要出去,我叫住了他:“等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跟着小源叫你哥吧?”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我比你大五岁,听得也顺耳。”
“不,既然不能叫你小源,但我可以叫你小司啊。”
我又低声念了一遍,“小司,不错。”
“随便你。”
李司源闭了下眼看都没看我就出去了,小源笑着摇摇头,拉起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