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和推断都告诉我,离开这里的唯一渠道就在那个马车里,如果眼前所有不能解释的异象都来自这里,那就去这里,去异象的根本之处结束这一切。
没有任何道术加成时,龙的速度和力量远在我之上,还没跑出几步,就成了他带着我跑,毕竟这跟泥潭似的“场景”黏人得很,我和龙的速度都因为脚下的吸力而大幅降低,我回头看着逐渐和我们拉开距离的各种异兽、神兽,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倘若眼前这些只会出现在上古时代的生物出现在了三国领土上的话,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崩塌吧。
那些异兽争斗时流出光芒般的血液是那样的耀眼,我盯着看了许久,一个不注意就一头扎上了龙的肩膀,是龙停了下来。
我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声,就感觉到两个肩膀和头顶都压上了巨大的压力,我和龙同时被压力碾压,加上脚下的吸力,“噗”地一下就单膝跪到了地上。
我想要抬头看看头顶的是何方神圣,就听龙压制极低的声线说:“是鬼车。”
听到鬼车的名字我心中一惊,因为鬼车这个名号并不常用,它更为出名的名字是九头鸟,或称姑获。由于它在夜里会发出旧时木车轮行驶的轱辘声,所以又被称为鬼车。
九头鸟在我们湖北地区有着上千年的传说和百十余种说法,更有谚语:“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我和龙不敢妄动,除了担心引起九头鸟的进攻,更直接的原因是这九头鸟无形而施的压力,它像是要从外部把我们的肉体给压瘪一样,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感觉到了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从身体各处往里压迫,就像被巨大的人手在手中捏握的感觉,我和龙对视了一眼,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来他也忍得很难受。
他朝我微微颔首,给我发起进攻的信号,我点头回应,全身挤压的压力在逐渐加大,我只能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将两手交握在身前,准备让龙踩着我的手上去,龙即使没有武器,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常人置于死地,但龙却拉住了我的手,自己在身前叠好双手。
“九头鸟太高,我的力量能保证把你送上去。”龙斜视着我,我俩的面部肌肉都快扭曲起来,龙咧着嘴催促道:“快!”
见状我敛起眼目,将精神凝聚于心,再次以心控眼,心一横,传古时空一响于眼,我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气场,借着传古时空控制周边时间和空间带来的力量,我强行突破周身的压力和吸力,一脚踏上龙的双手。
龙面目冰冷,汇力于手,在我踩上的一瞬间爆出一道狠劲,双手交握而起!
我在上升的一瞬间再次提起轻身,顺势抬起了头。
只这一眼,差点破了我和龙蓄力许久的所有道术!
九个乌鸡一般的脑袋都面朝着一个方向,而那放出妖异目光的九双眼睛齐齐盯着我,我明显感觉到压力的陡然加剧,心里不由得升上了一股狠劲。
我在到达跳跃的极限时朝九头鸟猛地伸出手,它虽有九头,仍是一对彩羽翅膀,一对鹰勾利爪,我拼尽全力去抓,终于在快要落下的一瞬间勾到了它其中的一条腿!
九头鸟一声戾鸣,另一只落空的爪子在我的手上狠狠地抓了一把,鲜血立马喷洒到了我自己的脸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痛苦万分,强忍着疼痛左手迅速抓住它的右脚,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已是深可见骨,而九头鸟长而尖的右脚脚趾上还带着三道肉丝。
九头鸟的身形不稳,周身的压力也随之减小,很明显,这是利用了我们体内和这层试炼场的压力差,逐渐加大这个压力差,也算是这九头鸟的“道术”?
“戾!”
这九头鸟的个头在方才那群百兽中并不算大,翼展预估五米,但在我面前也算是巨物了,我扯着它向下,它使劲向上扑腾,九个头向着九个方向昂扬,活生生的怪物。
我被它带动着在空中上下吊挂,锋利的羽翼在我脸上隔出道道血口,鲜血流到了我裸露的上身,滴落到身下,我除了抓紧毫无办法。
要是龙,他会怎么做?
“南!传古时空!”
龙的提示穿耳而过,我立马强行静心,双眼盯住九头鸟最中间的一双眼,随着它的频率摇摆。
“传古时空,不仅能控制周边的时间和空间,更重要的是,通过时空和你的精神控制范围内所有活物的心智,至于其中怎么做到的,得你自个揣摩,毕竟我不会。”上楼前胡致远如是说。
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似乎能通过眼神的对接穿透九头鸟,我好像能触碰到一些东西,和自己的精神达成共鸣,但我知道还差一点,有什么在阻挡着我,还有一个障碍,我突破不得。
还差最后一点。
上下不定时,我忽地被一股力量衬托住,我低头一看,竟是龙的那条龙形生命体伏在了我身上,它顺着我的身体盘旋而上,我仿佛感觉到了龙的想法。
两只手紧抓着九头鸟不放,眼睛死死盯住它,尽着所有心力去控制它,任血液肆意流淌,伤口炸裂开来,扯得生疼,龙形生命体顺着我的胳膊、手腕、手指,逐渐攀上了九头鸟的身体,若有若无的身形很快将九头鸟缠绕紧实,动弹不得。
龙本人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双手交握在头顶,然后轻巧地向身体两侧划下,与他轻柔的动作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龙形生命体突然急剧锁紧的身体,在龙挥完的一瞬猛地腾空而上,九头鸟就这样在强烈扭曲的空间、时间、身体中被绞杀——支离破碎!
我没了九头鸟给我的升力,还被异兽破碎时产生的冲力撞下,龙一跃而起,在快速坠落的中途抓住了我的胳膊,给了我一个缓冲,我们同时在地上翻了个滚在停下。
龙一手伏在嘴角处:“咳咳,如你所见,我的生命体还需要附着物才能移动,我的能力曾经缺失过,它并不完整。”
我撕下一块布给已经能看见骨头的右手作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所以我就被你当做一个平台,让生命体能完成绞杀喽,啧啧,龙,我和你还真是相爱相杀啊。”
身后的百兽仍在嘶吼,我和龙迅速站直身体,令我们诧异的是,那些异兽慢慢地都将头转向了我们,妖异的眼神和满面的“血液”令我的大脑产生了久违的恐惧感。
“人类的血对这群家伙的吸引力很大。”龙指了指我右手被血液浸满的布料。
“那还等什么,走了!”
九头鸟就挡在翻倒的车厢前方,我和龙跨过已经不成鸟样的九头鸟尸体,在百兽发出冲锋之前一头扎进了真正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