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着身体上的痛还在叫嚣,莫离也无什么力气去与渡盘问什么,若是在屋外逛个半晌,她的身体都疲痛到不行。
原本就有个无微不至的君若时时照看着,且不说有个随时使唤的秦天兄,眼下又多了个辛白枳,随叫随到有求必应,三个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美男子成日的在她眼前走动,莫离真觉得妙哉妙哉。
虽这快活日子是差点拿命换来的。
一日十二个时辰,每天有六个时辰辛白枳都会在她面前耳边不住地念叨,谈过往,忆往昔。
其中说的最多的几句话,无非就是一“你我二人伉俪情深,相爱数百年”,二是“我寻你寻的真的好苦,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舍不得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等情深云云。
好家伙,起初莫离听得还是脸红心跳略有羞怯,毕竟辛白枳长得也委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长相气质是莫离感受到的最深入人心的邪肆模样。
且那日生命垂危时都没有瞧清楚,辛白枳的眼珠子竟是个蓝色的,盈莹的蓝摄人心魂,怪不得瞧上去就有一股子邪魅。
说到这儿莫离就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归离大陆,这异世的神魔仙就是好,除去本身的皮相,周身的气质要比寻常人要独特几分。
怪不得世人都想要求仙问道,高出寻常人一等。
听得秦天道辛白枳也似乎不是个常人,等莫离问他时,他却说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但也已活了几万年上下,初有印象记忆时便已能呼风唤雨,活得是肆意潇洒,只晓得自己也是个神通广大的。至于到底是神是魔,还是妖,有没有本体,却实在是不知。他也曾好奇过一段时日,后来实无什么头绪,便也作罢。
问了君若与秦天,二人也说未曾记得远古时期有这号人物的什么印象,但对辛白枳在神魔道的名头,还是略有些耳闻的。
杀人放火,似是十分在行。
且莫离瞧他整日的穿着打扮,一身玄黑华袍不似君若那般是个正经的华贵,他的玄袍外还套了一件深蓝的薄襟,这薄襟的袖口与领子前襟处均缀了数片宝蓝色的羽毛片,莫离瞧着有些像孔雀,但这羽毛又要比孔雀的更加光彩夺目些,煞是好看。
“你的本体该不会是只花孔雀吧,这幅花里花哨的模样,比女子还妖娆些。”遂那日在院儿里晒太阳时,莫离就好奇地问出了口,却得了辛白枳的一个脑瓜蹦儿。
莫离捂着发红的脑门儿,看见他唤了一只幻兽出来。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浑身缀满了晶莹发亮的波兰羽毛,层层渐次黑与蓝的毛色漂亮极了,辛白枳道:“此乃小爷坐骑,上古天地孕育出来的蓝翎雀,上天入地天内天外只此一只。如何,是不是美极了。”
莫离倒还真没听说过什么蓝翎雀,听着大约也是类似于孔雀神化了般的品种。
莫离摸着蓝翎雀的羽翼,啧啧叹道:“你这一人一兽,黑与蓝的同色搭配,倒是十分的相配。”
辛白枳眉眼一挑,颇为得意。
莫离遂省得,他那一身的花哨点缀,便是从这可怜的蓝翎雀身上拔下来的毛发。
“唔,那日你是如何寻得我的?”这是莫离最为好奇的事儿了。
半只脚都踏进了阴曹地府,连君若都寻不到她,辛白枳却能从天而降救她于命悬一线,啧,这当真是叫她摇头感叹。
辛白枳斜睨了莫离一眼,语气里似有几分失落道:“你还真是将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我曾在你心魂上下过两道神引印迹,若你伤及性命时能替你挡上一挡,且不论你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感知到你,我寻了你如此久,不曾想百年后的感应竟又是你命悬一线之时。
本想以此护你一世周全,谁曾想你能那么快就将两道神引都用光了。”
莫离听着眼睛是越瞪越大,听到这等救命符用完了时痛心疾首地将手里的一瓣甜橙都扔掉了,“用光了?我何曾还用过另一道?”
辛白枳一噎,看着莫离颇为欲言又止。
莫离瞪着眼睛看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又急道:“那你抓紧再给我种个十道八道的啊!”
辛白枳呼出一口恶气,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这神引是什么?施下此法本就需逆天而行,且是取蓝翎雀左胸腔的一整颗心魂做引,天地间用的上此法的,除了上古的老家伙,如今恐就你一人!”
莫离张大了嘴,看向那高贵冷艳的蓝翎雀,终是含着泪认清了这个现实。
辛白枳也是个不安分的好动的主,整日的上蹿下跳,与那秦天绝对是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
待得莫离日渐好转后便时时的不见了踪影。
那日一大早,莫离梳洗完毕后君若就端了那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且还有一碗大补的膳食。
莫离皱着小脸喝完了那碗药汁后,君若惯例的给她塞了块蜜糖,看来这一招真是何处都在使,莫离其实不爱吃甜的,这蜜糖到了嘴里那药汁的苦也还是在,并无甚么作用。
但因着是由君若递来的,莫离每日都欢喜的吃下,君若恐以为她爱吃糖,每日拿来的糖块还都是变着花样的。
又接着吃了两口君若喂进她嘴里的那碗大补的膳食,今次的是鹌鹑炖了甚么配料,莫离认不得,但这味道咸咸香香的,倒也是十分好入口的,想是这府里的膳房婆子这段时日也是辛苦了,日日要为她做些补汤。
莫离嚼着嘴里的鹌鹑肉丝,含糊的问道:“今个儿怎么没见他们二个?”
往日里只要君若一来她的房里,辛白枳绝对是后脚就到的,说甚么都不会让君若与她二个独处,再接着就是秦天,咋咋呼呼的就凑作了一屋子。
但今个儿她膳食都快吃好了,也未曾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
君若把碗交到一旁婢女手中,拂开了莫离左手披着的外衣,轻轻地触摸着她小臂上那处被穷奇的黏液灼伤的伤口,已然好了,不知君若日日给她涂的什么药,竟也未留一丝疤痕,现下只剩了一点淡淡的还未掉落的结痂。
君若边拿药膏轻轻的于她手上涂抹揉开,边与她道:“昨夜二人打赌谁的骑射与狩猎更好些,今早天还未亮便吵着一道上了那黄旗山打猎去了。”
莫离愕然,这两个平日里就处的鸡飞狗跳的,如今看来倒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志同道合,也算的上是找着了个臭味相投的知己。
但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可以与他们二个一道胡混的英雄豪杰,只不过好汉此时正负伤在身无法与他们一道策马奔腾罢了。
莫离正忧愁她也想去那黄旗山狩猎时,便听得君若又淡淡的道:“他们二人不在也好,日日扰你清净,此刻我们这样独处也委实难得。”
莫离老脸一红,咳,扰她清净她倒实是不介意,但眼下这样与君若二个独处,自是更求之不得。
那日二人待到了日落西山才堪堪归来,此时莫离正与君若坐于亭子下,吃着些宫里特送来的西疆美人葡萄。
那二人皆是一副黄泥地里滚过的模样,狼狈不堪,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马背上驮了各色的幻兽,辛白枳利落的下马朝她步步走来,用那沾满黄泥土散发着恶臭的手递给她一只玲珑小巧的小兽。
喜气洋洋的道:“喏,你平日不是最喜爱这些小崽子了,给你,爷特地捉的。”
莫离捂着鼻子大叫着让他离远点,她是喜欢毛绒可爱的小兽不错,但辛白枳身上这味道这味道真是有些令人作呕,“你们两个钻茅坑了?”
辛白枳的脸色顿时黑了。
“还不都是他!非要与我比个高低争那浊声虫,本都要引上钩收网了,他一下子飞扑过来抢,我一个没站稳,被他压着双双掉进了那浊声虫的老巢里。”秦天的身上更是臭,可见他是被垫背的那一个。
浊声虫,莫离看向君若,君若更是直接的抬手划了个结界,将那二人与他们隔离开来。亦是嫌弃无比道:“浊声虫那等玩意儿你们倒也是会去捉。依附于腐烂浊湿的环境里生存,身上更是肮脏有数不尽的腐虫附着。你们二人三日内都莫要靠近我半步。”
莫离乍听完,忽觉得时嘴里咬了半颗的葡萄都有些怪异起来,胃里翻涌着些恶心,一个扔回了盘子里,恶狠狠的瞪着辛白枳与秦天吼道:“你们没洗个八百遍都不要靠近我!还有!近几日别来我房里!”
当晚,莫离特地派了数个婢女去他们二个的房里,君若还给了她一味药丸,道:“这丸子能彻底的洗净污浊,以防他们身上沾了些甚么令人作呕的腐虫,定要将这药丸泡进水里约半刻,方能叫人伺候二人沐浴。”
莫离点头,记得十分牢固,对二人的搓澡小厮与婢女耳提命面了数回。
是夜,辛白枳与秦天的房里均传来了杀猪般的吼叫,莫离第二日才晓得,君若给的那两颗丸子,却是能洗净污浊排污洗体的,若是洗时放进是一般的效果,但若是浸泡了半刻这药效便达到了顶峰,十分猛烈,第二日辛白枳与秦天浑身通红,似是洗去了一层皮。
莫离想起那堪堪是君若特别嘱咐她的。
辛白枳比秦天更遭殃些,本就长得细柳扶风的,这会子白皙的皮肤上处处是红彤彤的一大片。
污浊是洗的不能再干净了,但身上的那层皮怕也是搓掉的不轻,莫离整整笑了一个上午,笑的都有些牵扯到了伤口,莫离却觉得已许久未这般开怀过了。
当真是一双难兄难弟,被君若捉弄的不轻。
宫里这几日时时便派了人来,都是黎华国朝中重臣与太医院的太医,那滚圆的李公公也是日日一大早便是来府中候着,从那日君若抱着莫离走后,黎华国上下便陷入了惶恐。
皇帝老儿坐在龙椅上,气息低沉,想起那日君若等人离开前,秦天凑近他跟前轻声道,“皇帝若是不给此事一个交代,我与上神就算枉顾天道,也要叫这黎华国太平了这几百年,变上一变。”
皇帝老儿狠狠地颤了一颤,又想起当日他听闻宫中侍卫来报匆匆赶到兽园时,君若看他的那毫无温度的一眼,虽未任何言语,但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叫他手脚都冰凉了些,本是帝王的龙威到了君若面前根本架不起来。
皇帝不敢再深思,只得夜夜不休的彻查当日的事情,又接二连三的派人去君若处负荆请罪。
在太子府伺候的眼线曾上报过君若身旁多了个女子,但那日吃筵又没见得君若身边带过女娇娥,如今看来就是这女娇娥作了男子打扮,可她又是怎么到了他关养凶兽的这私密地来的,他饲养的有些上古的凶兽乃是禁兽,如今却被公之于众,那层力量后厚实的结界又是何人所设,当真让他眼下焦头烂额。
好好地办场宫宴,神君身旁的人在他的兽园出了这等子事,其中的布局又蹊跷地令他心惊胆战,他苦心饲养的那些个上古异兽幻兽,又是被那个蓝眸的宛如妖邪的男子屠杀个一干二净,此番损失真能叫他一夜之间苍老个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