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将军。”锦葵看见日夜思念的人,一时间说话都不利索了。
凤年不作声,打量锦葵的脸,因为跑步气喘,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明亮水润的眼睛清澈无暇,好似世间的污浊都无法进入她的眼。这个小宫女倒是有点意思,至今还认为他是言慎知。
“奴婢参见言将军!”锦葵自认为失了礼节,赶忙跪下行礼。
凤年看着锦葵跪在自己的跟前,蓦地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么多人向他下跪行礼,他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份尊贵。但是她向他下跪行礼,他却感到不可思议……好像他掌握了她的全部,而他亦是她的所有。
“起来说话。”凤年不明白自己心里这份不可名状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他无法探究起原因。
锦葵站起身,恭敬地低着头,忸怩不安地等着凤年的下文。她的心脏又不自觉地狂烈跳动了,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压抑心中的喜悦和感情。可她始终清醒明白两人之间的身份是悬殊的,就像无法跨越的鸿沟。
“为何跑这么急?做了什么亏心事?”凤年今日进宫是来找自己的老友二皇子,倒是意外碰见好似逃命的她。
“奴婢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是刚刚突然蹿出一只老鼠把奴婢吓到了,所以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锦葵很是“淡定”地撒着谎。若是让言将军知道她刚才偷窥二皇子欢爱,不仅丢了自个儿的面子,而且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果断撒谎是明智的选择。
“你怕老鼠?”凤年听了不觉一笑,浑然没发觉自己笑出了声。
锦葵抬头一看,不由痴了。还有谁比“言将军”笑的更美吗?果然,“言将军”是天下最美的人了。锦葵这才发现“言将军”今儿已不是一身戎装,而是一身玄色华服,金丝滚边,衣袖上绣着繁密的花纹,三千发丝仅用一支白玉簪绾起。褪去了严禁肃杀的冷寂之感,全然无法逼视的优雅尊贵之气。
凤年见锦葵又盯着自己发呆走神了,不禁皱了皱眉,为什么她喜欢盯着他看而不说话?难道她也这样经常盯着别人的脸吗?莫名地,一种名曰嫉妒的情绪悄然升起。他…竟会嫉妒?
“奴婢无意冒犯言将军,望言将军恕罪。”虽然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但赤/裸裸的身份地位明摆着,锦葵自然不敢逾越。
“无碍。除了老鼠你还害怕什么?”凤年的认知里,大多数女子都挺害怕老鼠的。曾经一只老鼠从三公主面前溜过,把三公主吓得直接跳起来抱住了他,整个人又哭又喊的。
“啊?”锦葵以为自己听错了,“言将军”是在问她话吗?
“除了老鼠你还害怕什么?”凤年发现自己对这小宫女挺有耐心的。她还是第一个让他重复问话而不应的人呢。
“奴婢怕挨饿。”锦葵不自觉地嘟了嘟嘴巴,想到前几次挨饿就觉得委屈极了,不是她偷懒,实在是工作量太多了嘛。
凤年瞧着锦葵嘟嘴的可爱模样,心情顿感欣悦。害怕挨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是个特别的小宫女。想必也是很容易满足的吧?
“言将军会害怕什么吗?”锦葵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如趁这个机会和“言将军”多说几句话。
“没有。”凤年倒是意外锦葵会主动与他说话。
“言将军好厉害……”锦葵不由赞叹,她就知道,言将军是无所不能的。
“还好吧。”凤年淡淡一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才是不是撞疼她了呢?
锦葵紧张地忘记了呼吸,“言将军”在…揉她脑袋?
“好好工作。”凤年不由叹了口气,这小宫女发呆已经到一个境界了。
等凤年离开许久之后,锦葵才反应过来,不禁欢呼一声。天啊天啊,“言将军”摸了她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怎么办怎么办,“言将军”好温柔,她忍不住要沉浸在“言将军”的温柔里了……
***
凤年来到二皇子的宫室前,得知二皇子并不在里边。凤年俊眉一挑,这家伙又搁哪儿撒欢去了?还真是不懂得收敛。
“哟,这不是凤王爷嘛?那么久不见了还是老样子嘛。”充满戏谑的爽朗笑声蓦地在身后响起。
凤年也不客气地笑讽道:“风/流多情的二皇子倒是变得光彩照人了。”凤年不用想也知道周谕这舒爽痛快的模样,肯定是刚刚发泄过淫/欲了。
白黄相间的华服上绣着皇室象征的图腾,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斜飞入鬓的双眉下绽放着一双妖冶媚惑的桃花眼,薄情的唇瓣勾着邪肆玩味的笑意,浑身充斥着淫/靡放荡却不失奢贵的气质。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凤年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了是该好好聚一下了吧?怎么,难道你怕我找你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讲?”周谕朝凤年挤眉弄眼,凤年看着就碍眼。
凤年别过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子近来的动向你可留意了?”
提到太子,周瑾也收起了笑意,就身边的凳子坐下,冷冷哼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朝中近一半的大臣是拥护他的。”凤年对宫中之事并不感兴趣,但涉及到老友周谕,凤年也不得不趟了这浑水。
“纵然他是大皇子、是太子又如何?也不过是妾妃所出的庶子。”周谕淡漠嘲讽地冷笑道。
二皇子周谕为皇后所生,是皇室的嫡子。皇后与皇帝打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的没话说。但皇后嫁与皇帝的三年时间都没有诞下子嗣,皇帝在众臣的压力下纳妃填充后宫以便皇室血脉的延续。大皇子周谆为张贵妃所生,而这个贵妃的身份自然也是大皇子出生后才赐封的。令人惊奇的是,在张贵妃诞下大皇子的第二年,皇后便怀上了龙种,也就是二皇子周谕。
张贵妃是丞相夫人的亲侄女,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皇后是韦太傅的独生女,地位也是极高的。皇帝偏爱皇后所生的二皇子是自然的,总想着把最好的留给二皇子,更别说这个皇位了。但皇室宗亲沿袭长子继承制,碍于众位大臣的反对,皇帝只能封大皇子为太子。而二皇子凭着皇帝皇后的宠/爱,任性妄为,放荡恣睢,成日不务正业、不学无术,风/流多情到处沾花惹草,致使朝廷上下对其不满,纷纷拥护起庶出的大皇子周谆。
“你是不是该收敛下自己了?皇上皇后纵然爱你也不能护你周全,所到之处都可以听到你的风/流韵事。”凤年特指周谕的“风/流债”。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只是我为人做事的准则罢了。”周谕恢复之前的放荡不羁的样子,“近日来母后催促我娶妃呢,唉,真是令人头疼。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凤年抚额无奈地说道:“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得了吧,三妹那喜欢你的劲儿我是不敢恭维了,至于成亲这种事我压根就没想过。”周谕也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成亲、成亲,怎么尽是这个话题?凤年顿感头疼,随即站起身向外走去。若是非要成亲不可,那么新娘又会是谁呢?
“哎哎,你若是没有心仪的女人,我可以帮你介绍啊!”周谕很是大方地提醒道。
周谕认识凤年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凤年特立独行。凤年要样貌有样貌,有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可是呢?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真不明白凤年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而且还常年出征在外、杀敌无数,这一气血方刚、精力充沛真让周谕匪夷所思。
“心仪的女人?”凤年身形一顿,不觉一笑,“我想就是她了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谕愣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没听错吧?就是她,这个她是谁?!
“凤年,你回来说清楚再走!”
不可思议,凤王爷竟然有心仪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