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一说,管事急了,“师傅千万不能这么说啊,我家少爷天生胆小,别说杀人了,就连看到下人杀鱼宰鸡都会害怕的晚上睡不着,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啊,更何况我家少爷现在的样子也不正常......整个酆都,也就你们这一家招魂人,还望师傅救救他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吧,那便去一趟吧,”我叹了口气,拿了个黑檀木盒和几包黑狗血,至于父亲留下的那把短刀,我看了看,这次还是带上吧。
身后跟着有些不情愿的苏梦,一路去了卢家。
走到一半,苏梦瞧瞧附到我耳边,“归零大哥,这根本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姓卢的杀人,你为什么还要去救他。”
“倒不是我救不救他,杀人大罪,自有巡捕去捉她,我只管把他唤醒,毕竟这中邪什么的还是玄乎,起码巡捕是叫不醒他的。”
“哦,那好吧,洞房居然会死人,这也太可怕了吧,”苏梦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你们说的洞房是什么意思?”
“啊?”这让我怎么解释,虽然苏梦的年龄不小了,也到了结亲的岁数,但是总觉得现在跟她说这些太早,起码不是现在应该说的,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只好说道,“就是两个人呢,在一起睡觉的意思。”
“哦,就这样啊?那我和归零大哥已经洞过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吗?”她挽着我的手,天真无邪,我叹了口气,又笑了笑。
一路上,聊着聊着,我们已到了卢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怕苏梦见了不好,加上她刚刚也说了很饿,便让她在正一仙楼里吃些东西。
一看到吃的,先前的所有不快瞬时间化为食欲,“归零大哥你快点,不然我就不给你留了。”
我痴痴一笑,就喜欢她这小馋嘴的模样。
安置好了苏梦,我则跟着管事去了那中邪的洞房。
一到房里,卢老爷和卢夫人便跟了上来,“师傅总算来了,快快,看看我家天浩怎么了?”
“老爷夫人先别急,这事可急不得,”我走进一看,喜庆的大床上,此时只有一个人啊,“怎么只有少爷,少夫人呢?”
“啊,她啊,人都死了,怎么能和我家天浩睡在一起,”卢老爷眼神飘忽,像在隐瞒什么,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她被我拉去后山埋了。”
“什么?”这一刻,我才明白,这富家做法当真是我这种人理解不了的,一个活脱脱的人,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为了自己儿子的名声,居然直接把那可怜女人抬出去埋了,愤怒之余,我只好起身回绝,“卢老爷,对不起,这人我治不了。”
见我要走,他连忙赶过来,“啊,什么意思,为什么治不了?”
“少爷少夫人同时出的事,一死一邪,两人之间必有联系,你这么把人一埋,联系断了,那我也就没有办法,恐怕贵公子也活不了几日了。”
“什么?那可不行,人我刚刚抬出去没多久,应该还在路上,管事,快去后院,把人给我送回来。”卢老爷着急,赶紧让管事去办,“小师傅,人马上就送回来,你先看看我家浩儿怎么样了。”
其实两人之间就算有联系,这联系也没有这么大,只是我很不耻这家人的行为,所以吓吓他们罢了,既然他们出去请人,那我也不必作态,就上前看了一眼。
只见卢天浩仰面朝天,皮肤铁青,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想来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不过他呼吸尚存,脉搏缓慢,这又不像是死了,于是我先试着点了几滴黑狗血在他眉间,若是有邪祟侵入,这一刻他应当疼痛难忍,然后拇指用力按在人中,一番下来,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看来,应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吓傻了。
我试着将他扶起来,双臂环在他的腰间,这才发现他的头异常的重,石头一般。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想了许久,才想起父亲之前提到的一个说法,“鬼侍寝!”
当然,这里的侍寝不是说的男女房事,而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将一种阴邪之物放置活人床边,而这阴邪之物中,附着的邪祟与活人共寝,转而从阴邪之物附着到活人身上,之后这人的表现便是身体僵化,重量异于常人,宛如中邪一般,正是卢天浩现在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从怀里拿出那把父亲用过的短刀,打开刀鞘,看到上面刻着冥炎二字,它的表面附着一层单薄的苍蓝气晕,远远看去,就像是附着一层冥炎,不知父亲从何得来,不过对于邪物却是比黑狗血更加有效。
用刀尖在卢天浩头顶的百会穴,两侧的太阳穴,三个穴道上轻轻划开一个口子。
片刻却没有鲜血溢出,只是那口子周围,似是有什么的东西在蠕动。
卢老爷不知我要做什么,刚想上前阻拦,却看到在蠕动之后,这三个口子中竟流出些黑色粘稠的液体,吓得又退了回去,“这...这是什么东西?”
短刀入鞘,见卢天浩身体的铁青色慢慢变淡,“煞气成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害你们少爷,但这肯定是人为的。”
三滩黑色的液体从皮肤表面流下,浸湿了枕头,但没有染脏枕头表面,而是直接渗了进去。
这红色的鸳鸯枕,就像是一团干燥的棉花,将这污浊的液体全部吸了进去,直到卢天浩的三个口子流出鲜红的血。
我迅速的拿起一旁的白布,将他的三处伤口包扎起来。
没等我将站起来,卢天浩惊悚的眼睛突然张大,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将我摁在了床上,大声吼道:“鬼啊,有鬼啊!”
看到卢天浩醒了,却是这般可怜的模样,卢老爷和卢夫人赶紧凑了上来,将他从我身上拉开,抱着他痛哭,“儿啊,你总算醒了,爹真怕你出事啊!”
我扶住脖子,还有些疼。
不过那身下的枕头却是奇怪,上面竟真的没有一丝粘液。
拿起这个枕头仔细看着,上下来回揉搓,这枕头里的东西很怪,应该不是棉花之类,“老爷夫人,这枕头是谁放这的?”
卢夫人看了看,回忆道,“枕头?这是...莲华,就是死去的媳妇带的嫁妆,我看这绣工大气,便给它们放置在新婚洞房了。”
“哦?是少夫人带的?”我拿起短刀,一把插在这枕头上面,上下一划,只见那划开的破口,露出的竟不是白色的棉花,而是……亮黑的头发!
我将这些头发从枕头里扯了出来,整只手都市鲜红的血,而上面涂了不少香料,用来遮掩味道这血腥气味,头发的底端有一些干瘪的硬块,我拿在手里搓揉,有一股难以名的恶臭味道。
这是人的头皮,只是这皮肉已经风干。
卢老爷三人看到这枕头里的头发,吓得躲到一边,而我则将另一个枕头,也就是死去的莲华睡着的枕头也扯了开来,里面竟然也是头发,不过这头发全是白丝,末端的肉块更大。
相比那黑发,这白丝更为恶毒。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卢夫人安抚着儿子,“我们卢家在这酆都也算是大户,平时也不得罪人,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我解释道:“这枕头被下了血咒,其名为阴阳枕,也叫血发枕,通常是以黑发祈咒,白发施咒,意思很简单,将一对枕头放在床上,睡在黑发上的人将会成为祈咒者,也就是卢少爷之前的模样,像中邪一样,直到被枕头耗尽精元,内里枯竭而死,而睡在白发上的人则会直接被咒杀,是一种十分恶毒的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