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噔噔噔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九儿姑娘仍然注视着窗外,只是心思早已不在那边。
从懂事起,九儿就跟着狐奶奶。贪婪的狐奶奶教导她琴棋书画,习舞练琴,在她身上下了血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靠她直上青云。
自从九儿学会跳舞之后,长的也愈发苗条,愈发漂亮。刚满十六时,在一次仙月城的节日御用舞娘比赛中她夺了首冠,从此,九儿便成为了仙月城人人羡慕的花魁。自此以后,每当九儿演出时,狐奶奶都笑的合不拢嘴,每次都赚的盆满钵按。
城主对节日的重视,使得九儿的身份和地位不断攀升,在城中的名望甚至超越了一些官员,精彩绝伦的表演更是得到了众人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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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仲夏节来临之前,许府为了庆祝许少爷的成人礼,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九儿姑娘自然不能缺席,许府用对待贵宾的礼仪邀请了九儿姑娘。
宴会中,身为主人公的许沛,从第一眼见到九儿时就迷上了她。
之后几天,许少爷隔三差五的都会到楼船拜访九儿姑娘,每天都会带一些奇珍异宝献与狐奶奶,打通好关系后,他便向狐奶奶表达了对九儿的心意。
启初九儿姑娘还能以礼相待,奶奶传达了许沛的心意后,九儿便不在同意与许少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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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珍珠的狐奶奶拉开门帘,一副痴迷的神态蹒跚地走进房间,进门后才把眼睛不舍地从珍珠上移开,看向坐在窗户边正看着湖边少年表演的九儿姑娘。狐奶奶赶忙把手藏到身后,并把珍珠藏在了袖口里,又镇定自若,拄着拐杖,朝着九儿走过去,后面的许少爷扭扭捏捏,红着脸跟在奶奶后面。
狐奶奶干咳两声,清清嗓子,对九儿说道“九儿,许少爷来看你了,看许少爷多有福相,你们要是成了那肯定是大富大贵。”
九儿姑娘转过脸,一双美丽的眸子平静的看着跟在奶奶身后扭扭捏捏的许少爷,听着奶奶在旁边卖力的给他说着好话。
有些憨态的许少爷盯着九儿姑娘傻笑着发呆,嘴角的口水不知不觉中流到了下巴上。
实在听不下去了的九儿姑娘,打断了奶奶的唠叨,盯着许少爷有些讽刺奶奶的口吻说道“那颗珍珠不便宜吧。”语毕,九儿姑娘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
被问到自己时,许少爷有些意外,急忙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手足无措地擦了擦口水留下的痕迹,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激动的有些口吃地忙答道“不贵不贵,家里还有,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旁边看着的奶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听九儿的意思居然对身外之物产生了兴趣,那就好,有喜欢的就好。
奶奶赶忙接过许少爷的话茬“许少爷,你也听见了,九儿喜欢值钱好东西,回去多准备些,你们的事就成了。”
九儿姑娘听着奶奶的话有些厌恶,还没等许少爷回答,便和奶奶说道“奶奶我乏了,想休息下,你带许少爷出去坐会吧。”
许少爷一手开着额头上的汗珠,匆忙的说道“好的好的,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准备宝物。”
二人便退出了房内,狐奶奶叹了口气,有些老态龙钟地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在甲板上,身形瞬息塌陷许多,仿佛被腐朽的气息包裹着,形如枯槁。
狐奶奶声音变得沙哑,慢吞吞地低声和许少爷说道“许少爷,奶奶我拉扯着九儿长大,不容易啊,付出了多少心血,谁能知道,转手就要让给你了,我实在是心疼啊。”
许少爷赶忙上前扶住狐奶奶的胳膊低声附和道“奶奶您放心,您的那份肯定不能少,保证让您满意。”
狐奶奶拄着拐杖,朝着船头走去,许少爷在旁边恭维着。
狐奶奶故作老态,重复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拉扯一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呀。”
九儿姑娘仍然趴在窗户边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岸边少年的表演。
岸边,一个耍剑的男子,手中闪着红色火焰的长剑,划过夜空,照亮周围。男子耍了一套剑花,一股红色剑气从长剑中射出,击打向远处平静的水面上,激起片片水花。
旁边的观众纷纷拍手叫好,有人试图丢几个铜钱过去,都被表演者红着脸用剑气给击碎了,然后收起长剑,朝着人群走去。
接着是一个吹笛子的瘦高帅气男子开始表演,男子优雅的吹着笛子,笛声悠扬,乐声委婉,富有磁性,优美的乐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丝魅惑的魔法,使得众人都被他吸引,就连熟谙此道的九儿姑娘也有一丝失神。
湖面上,一艘装扮华贵的小船开了过来,里面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肉手,示意船上的护卫前去邀请乐师。
男子急忙收起笛子,准备跑路,可是纤细的小手瞬间便被护卫牢牢的扣住,哪能让他跑掉?乐师哭着脸哀求护卫道“大哥,放过我吧,我不想过去。”护卫似没听见一样,拉着他朝船上走去,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乐师尽可能的抓住一切能抓的事物,希望能挣脱护卫,紧扣的手指又被护卫一个一个的掰开,拖上蓬屋小船,刚被护卫塞到屋内,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要啊”然后便没了声响。准备看笑话的众人一阵唏嘘,纷纷散去。
看着窗外众人的表演,心里烦闷的九儿姑娘完全提不起兴致,感觉有些困乏,于是九儿就趴在窗台上,吹着湖面飘来的微风放松心神,慢慢睡去。
等九儿姑娘醒来已是深夜,趴着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臂有些麻木,九儿姑娘缓缓抬起头,慢慢坐起,两只手臂高高举起,舒展筋骨,双手用力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向窗外。
大概已是午夜时分,热闹的气氛已经散尽,街道上也只有几道稀稀疏疏的人影。
街道的尽头,一个步伐优雅的白衣男子缓步走来,男子身形修长,样貌英俊,装束得体,一副富家少爷模样。
九儿第一眼便认出了男子,立即站了起来,双手扶住窗沿,整个身体似乎即将撑出窗外似的。两眼慢慢渗出泪花,凝视着男子。嘴唇微微颤动,即将喊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男子与九儿对视,步伐稍微延缓,变得有些沉重,瞬息间男子便分出了轻重,对着九儿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男子径直走向湖边站着的两男一女。
少女似乎是有所感应,忽然回头,正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英俊男子,少女有些意外地喊了一声“哥?”然后双臂大张,蹦蹦跳跳地朝着男子跑去。男子赶忙深出双手,接过扑过来的少女,嘴里笑着说到“小机灵鬼,你还知道回来。”
少女没有理会男子的埋怨,然后拉着男子朝着两个少年走去。
“哥我给你介绍,这两位就是我给你说的,打败苍戬的哥哥。”
说着又给傍边的春雷二人介绍“这是我哥,月青岚。”
风度翩翩的月青岚对二人拱手施礼“原来是二位,早已听舍妹提起过,舍妹顽皮,叨扰二位了。”
春雷不好意思地一只手挠着头,对着温文尔雅的月青岚说道“哪有哪有,不麻烦不麻烦。”
月萤拉着二人说到“走吧,这么晚了你们就不用回去了,来我家吧,我哥要成亲,很热闹的哦。”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拒绝,由春雷说道“那打扰月兄了。”
几人转身朝着长街另一头走去。临走时,月青岚回头看了一眼楼船上的九儿,眼神带着歉意。
楼船上的九儿,泪水止不住地流个不停,对着转过脸的月青岚轻轻摇头,嘴里轻声呢喃着“不要,不要。”
直到几人身影消失在长街,九儿才敢放声大哭,长久的宁静再次被唤醒。不知哭了多久,慢慢的,九儿哭着又睡着了。
九儿做了个噩梦,在睡梦中,看到心爱男子的背影,就站在前面不远处,不管她如何努力,都触及不到男子,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直到被噩梦惊醒,九儿依然悲伤不止,仿佛把悲伤从梦中牵出,缠绕着自己,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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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春雷二人在月府的客厅里与月青岚会面。外面,月府的管家正为了婚礼的事宜忙里忙外。
宽趟的大厅两排桌椅茶几并排左右两边,春雷二人与月萤左右分坐。对着大门主位的椅子上坐着主人月青岚,其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画,画上是在银月洒满大地的松树之下盘坐的一只栩栩如生,九尾飞扬,两眼凝视前方,左右两边眼角燃着徐徐上升的蓝火,神秘威严的银月九尾狐。
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画中展示的正是银月九尾狐在人间风声鹤泣的传奇故事。
主位上的月青岚,对下面两位年轻的客人说道“两位远道而来,本应陪伴左右,正逢月某大婚,赎在下实在抽不开身。萤儿,两位小兄弟就由你做陪。”
月萤开心地蹦跳到二人身边,然后转头对月青岚说到“太好了哥,我可以去看嫂子吗?”
月青岚瞬间黑脸,有结巴地说到“随你,不过不许胡闹。”
二人跟着月萤来到热闹的长街,街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月萤站在长街边,急切的和二位好友说道“走走走,我还没吃早餐,我带你们去吃我最爱吃的蜜枣汤圆。”
说着急忙忙的朝着长街深处跑去。
三人来到街边一家搭建的临时摊贩前,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月萤拉着二人急切地坐到木质餐桌前,大声喊到“熊叔,我带我朋友给你捧场来了,给我来三碗蜜枣汤圆。”
身材发福的老板一边用挂在腰间的白毛巾擦着手一边忙碌的给盛着汤圆说道“哟,月小姐,好久不见,还带着两个小伙子。”
“这俩是我朋友,带他们来尝尝您的手艺。”
不一会老板双手端着餐盘,三碗热气蒸腾的汤圆送到面前。
月萤端起碗,右手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一圈,舀起了其中最大的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勺子里。雪白软糯的汤圆中间有一颗去了核的蜜枣,蜜枣渗出焦黄色粘稠的糖浆,正缓慢地往勺子里流淌,色泽明亮诱人。月萤嘴里含着汤圆,含糊的说到“特别好吃,你们快尝尝。”
二人看月萤吃的这么香,也抵挡不住如此美食的诱惑,不由分说开始大口朵颐。
此时后面一队人马经过,前面宝撵带队,后面跟着数量马车,浩浩荡荡朝着长街另一头走去,所见之人皆退避,一行人并无豪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