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看了他们一会儿,便起身走出了厨房,站在桃树下,感受着微风吹拂着她的脸颊,感到了一丝凉意。
她转身走进屋,披了件淡蓝色绣花披风后,走出了房门,直接就出了茶红馆的后院。
那三人看见红莺走后,依旧乐呵的在厨房里打打闹闹,混不知赤凌和红莺去做了些什么。
反正他们没听见红莺的吩咐,也都不着急,心亭和之芜在拌着嘴,反而是一向沉着稳重的子沉,一直紧锁着眉头,默默的思索着。
红莺出了茶红馆后,向着北边的燕京城去了。
赤凌先行了一步,比红莺快了一个时辰来到了燕京城的八方赌坊,他立刻利用燕京的暗线,散布了红莺在燕京的消息。
那日春月楼传出了叶国公夫人大闹一事,春月楼的老鸨春妈妈即日忍痛向春月楼的姑娘们,通知着春月楼歇业一月,想等着这风头过了,照样还能开店营业。
谁知接着又传出了青楼女子红莺杀害了张天瑞一事,春月楼一夜之间被官府查封,直接停业查办。
春妈妈作为春月楼负责人,自然也被官府带走了,审问了好几次,还被私下用了刑,她那双好不容易保养的双手,现在满是伤痕,血肉横飞。
她此时正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每天都吃这些馊饭菜,盯着身边猖狂的老鼠,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她生存意志坚定,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盼望着自己能够出去。
有几只小老鼠,正抢着春妈妈地上那碗还没吃的馊饭,不停的吃着,还吱吱叽叽的叫着。
春妈妈无力的瘫坐在地,已无力驱赶,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
忽然有两位身穿燕国军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脚步声重重的落在了春妈妈的心上,她紧张的瞧着那两人向她走来。
那两人利落的打开了锁链,铁链条子相碰,发出了赤耳的声音。
春妈妈却觉得这声音很是悦耳,她激动万分,忍不住站了起来,慌张的喊着:“你们要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女子是谁?求你们放过我吧,求你们了……”
那两人看着春妈妈不停挥舞着那双血肉绽开的双手,似乎闻到了一股腐蚀的臭味,都嫌弃的走上前。
春妈妈急了起来,她害怕这些人又要抓她去用刑审问,她急得对那两人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喊叫着。
牢房里有这些哀叫声很是平常,这两人见惯不怪。
有位男子好心道:“你别害怕,我们不过是要把你放了,你不用紧张。”
春妈妈闻言愣住了,想着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激动的哇哇大哭起来,抽泣道:“老天啊!老天有眼啊!我是无辜的...无辜的!…”
这两人每日在牢房里看守着,见过的犯人都有百来个了,每一个都喊着自己是无辜的。
另一男子,不耐烦道:“你到底走不走,老子可没功夫在这儿耗着,老子还要去复命!”
春妈妈急着猛点头,磕磕绊绊的就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春妈妈便被这两人带着出了牢房。
她又脏又臭的站在牢房大门,呼吸着外头清新的空气,感慨着:“真是怀念啊…这辈子还是平平淡的好,求什么泼天的富贵?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春妈妈这是感慨良多啊!”红莺站在春妈妈的身后,淡笑着,看着狼狈不堪的春妈妈。
春妈妈闻声,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红莺,身子猛地一征,险些摔了去。
红莺连忙扶稳春妈妈,莞尔一笑,“春妈妈,您可知我是谁?”
手不停的抖着,抬至半空指着红莺,春妈妈惊讶不已,“你…你不是那个通缉犯吗?”
活落,春妈妈瞪大了眼睛,一脸惶恐看着红莺,不敢相信,“你还敢来这大牢门前,你这是要自投罗网?”
红莺见春妈妈站稳了,松开了她,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轻笑道:“非也,非也,春妈妈我不是通缉犯,我是您的东家呀…”
“东家?…”春妈妈感到有些意外,忽然一顿,道:“您是堂主?嗜血堂堂主?”
说完,春妈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紧张兮兮的上下左右,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打量着红莺,越看越站立不安,腿脚又软了下去。
红莺连忙扶着春妈妈,低声道:“春妈妈,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随我走吧…”
春妈妈看到了红莺手腕上的佛珠,上面刻了嗜血堂人人都熟悉的字,这才确认了,面前这人正是那位自己崇拜万分的堂主。
她脑子征征的,有些木纳,任由红莺扶着她离开了顺天府的大牢门前。
半个时辰后,红莺与春妈妈一路上避开了行人,沿着巷子,去了春月楼。
春月楼被官服封后,里面的姑娘们都被遣散了,这里荒无人烟,人迹罕见,无人再来此地。
既然春妈妈被放了出来,这春月楼是时候该死灰复燃了。
一路上春妈妈不停的问着,心中的惊喜无法平复,她没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日见夜访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东家。
红莺不耐其烦的,也都一一解答了春妈妈的问题,还顺带安抚了春妈妈紧张的心。
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撕了春月楼大门的封条,堂堂正正的走了进去。
叶国公府里,叶晟此时正在书房里练字,只见他手臂挥舞着,墨采飞动,纸上的字苍劲刚健,朴茂工稳,看起来遒劲自然,神韵超逸,但却字字力透纸背。
写过的纸张,轻飘飘的飞落满地,每张纸都写着‘红莺’二字。
离陌进屋,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深吸一口气,瞧着有些急躁的叶晟,站在门边道:“公子,属下有事禀报。”
叶晟闻言,手上的动作不减,淡淡的:“嗯。”
离陌接着说:“公子,红莺姑娘回京了,此时在春月楼里,与春妈妈在一起,她还把自己的行踪悄悄的散布出去。”
叶晟听到‘红莺’两字,手一顿,笔停在了纸上,墨汁染成一片,把只写了一半的‘红’字浸染模糊了。
他罢了笔,看向离陌,凉声吩咐:“见张天瑞。”
“是,公子。”离陌领命,便出了书房,前去安排了。
东宫里,李爅霖在书房侧间的床榻上休息了几个时辰。
此时已是正午,李爅霖睡醒后,冲着外头喊了声:“来人!”
守在门外的人,急忙推门而入,低着头说:“殿下!”
李爅霖看了那人一眼,边下床,边吩咐道:“摆驾兰若轩!”
那人应,“是,殿下。”转头就对外喊着:“快来人,伺候着殿下!”
那人说完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连忙快去兰若轩了。
外头的人听见了,一窝蜂似的,进来了七八位年轻漂亮的婢女,各个矫柔弄姿,争奇斗艳。
李爅霖看着这群人,皱起眉头,有些反感,但还是任由这些人服侍他穿衣洗漱。
这宫里能在李爅霖身边伺候着的婢女,就连能让李爅霖看得见的婢女,都是大有来头。
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就是官员们塞的,要么就是皇后娘娘赏的,等等……来路五花八门,各个原先都是有过主子的。
这些人在太子身边,无疑就是那些人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太子。
不多时,李爅霖便收拾妥善,出了武德殿,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大张旗鼓的往兰若轩去了。
齐妃听到了太子要来的消息,高兴不已,着手就吩咐人准备着,又想到太子此时过来,说不定会留下用午膳,又命令人赶紧去准备太子爱吃的菜肴。
齐妃一大早就已经梳妆过了,知道太子一会儿就到,赶紧召唤人又梳妆一遍,务必做到着装无一丝遐思,妆容要精致完美。
七八个婢女手脚慌乱的忙活着,片刻后,便帮齐妃重新梳妆完毕,齐齐的退了出去。
慧灵看见齐妃收拾好了,走上前,喊了声:“娘娘。”
齐妃看着门外,喜悦的说:“走吧…”
随后,慧灵便虚扶着齐妃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大殿上。
齐妃刚到大殿上不久,太子李爅霖后脚就到了,他直接就进了大殿,身后跟着的随从们,很识趣的站在大殿外候着。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外头的人身上,好似把他们架在火架上用熊熊烈火烤着,纷纷汗湿了衣襟,冷风吹过,各个冷得发颤。
尽管如此,这群人依旧弓着身,站在殿外,都抬起手,用袖角擦着脸上的汗。
齐妃看见太子进来了,扭着身躯,就走上前,挽着太子的手臂,撒着娇,“殿下~臣妾好想您啊…您昨夜就这么抛弃了臣妾,臣妾真的好伤心啊…”
“伤心吗?”李爅霖停住了脚步,抬起了齐妃的下巴,眯着眼,左瞧瞧,右瞧瞧,“本太子怎么没看见爱妃有伤心呢?反而看到了满面春风。”
齐妃“扑哧”一声乐了,摇着李爅霖的手臂,娇滴滴道:“殿下,您伤的是臣妾的心,脸上自然瞧不出,要看这里…”
说完,齐妃就把李爅霖的手抬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柔声道:“殿下,要看臣妾这儿,才能看到臣妾的伤心。”
李爅霖收回了手,握着齐妃的小蛮腰,调笑道:“看来爱妃真是把本太子放在了心尖上,本太子定不会负了爱妃之心。”
齐妃闻言,感到有些意外,霎那间心中掀起了波澜,倍受感动,原先想着要质问太子昨夜一事来着,全然抛之脑后。
她挂上了妩媚的笑,娇柔道:“殿下,臣妾今生能成为太子的女人,实乃臣妾之幸,臣妾…”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齐妃还没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黑云打断了话。
李爅霖闻言,眉心跳了一下,松开了齐妃,回过身,看着单膝跪着的黑云,冷声道:“何事?”
齐妃闻言,抿着嘴,一脸不满,犀利的盯着黑云,眼光似刀子,瞬间无数把刀子刺向黑云。
黑云看见了齐妃的眼神,心中一紧,拱着的手忍不住一抖,顶着齐妃狠利的眼神,恭敬道:“殿下,杀害张天瑞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李爅霖闻言,脸上欣然有些喜色,紧张道:“那犯人可抓到了?”
黑云摇头,谨慎的瞧着李爅霖,“那犯人很是狡猾,武功极高,属下未敢轻举妄动,特意前来回禀殿下,等待殿下指示!”
李爅霖听完,回过头,温柔的看着齐妃。
齐妃察觉,立刻挂上了委屈,道:“殿下,您又要走吗?”
李爅霖笑着,对齐妃“嗯”一声,看向黑云,吩咐道:“走!”
黑云立刻应,“是,殿下!”说完,站起身,退到一旁,让开了道。
李爅霖没有犹豫,面带微笑,走出了大殿,黑云立马跟在李爅霖身后,也出了大殿。
外有的人看见太子出来了,脸上都出现着诧异的表情,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齐声喊着:“殿下!”
李爅霖未成理会,直接就往兰若轩外走去,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跟随在李爅霖身后,走出了兰若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