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汐悦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韩汐悦站在手术室里,看着面前那些摆在托盘里那些工具,手不自觉的摸着自觉的肚子。
医生的脸色也冰冰冷冷的,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好像在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是一个样,就没几个是好东西。
整个过程很短暂,也感觉不到疼,韩汐悦却感觉心犹如撕心裂肺般的疼。
温庭歆看见她从手术室出来,马上便上前抓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
韩汐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拿开她的手:“如你所愿,我的肚子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几个月之后,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放心了,即使不来这里,几个月之后也什么都不会有。”
她的眼里,一直都有她起身之后,看见那雪白的床单上鲜红的一摊血。
温庭歆总算松了口气,她一直都无法确定她闻过南宫辰谨身上的麝香之后会不会有反应:“我送你回去。”
韩汐悦两眼无神的直视着前面:“不需要。”
韩汐悦一直愣愣的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死死的咬着自己泛白的嘴唇,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滑过她白的如纸一般的脸颊。
手依旧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终于蹲下身,哭了起来。
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走开。
自己一个人哭着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中下着雨,所有人都站在医院的门口等这场雨停了再离开。
她却好像没有看见天空中在下雨一样,一个人就这样六神无主的走进雨里。
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连这么小的一条生命都无法保住。
回到家里的时候,韩家这会儿正灯火通明,韩正熙一家人正在吃晚餐。
看着韩汐悦摇摇欲坠的走进他们的视线里,浑身湿透,全身都在不停的滴着水珠,几缕乌黑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她如死灰般白的脸颊上。
韩正熙站起身来,看着全身都被打湿了的韩汐悦,衣服黏在身上,单薄的身影像是一张纸,呆滞的眼神,惨白的脸色,和死人一般。
让韩正熙的心里如刀割一般难受。
韩正熙还来不及说话,严浩纬和韩汐琪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所有的佣人都愣在一边,随后看着韩汐悦一下子直直的倒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
韩正熙被吓的站在原地双手都在发抖,一步都迈不动。
严浩纬冲过去抱起地上的韩汐悦:“妹,韩汐悦……”
韩汐琪扶着差点就昏过去的韩正熙,看着严浩纬怀里的韩汐悦,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如蝴蝶翅膀一般好看的睫毛上还粘着她的泪水,在灯光下特别的刺眼。
韩正熙坐在床边,轻轻的给她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水。
放在床边的手背上打着点滴,在明亮的灯光下,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屋外的钟声重重的敲了三下,严浩纬对着还坐在床边的韩正熙说道:“叔叔我来照顾她,已经十二点了,你先去休息。”
韩正熙只是摇了摇头:“你们都先下去。”
看着严浩纬轻轻的带上房间门的时候,韩正熙才哽咽着说道:“你想让爸爸怎么样,你是爸的命根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爸应该怎么活下去,爸为了你多活了二十年,你想让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妈妈的离开已经给了爸爸很大的打击了,爸爸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韩汐悦今天晚上着实的把他吓到了,特别是看见韩汐悦倒下去那绝望的眼神,纤瘦的身影,苍白的脸色。
韩正熙着二十年来只有想苏雨辰的时候会流泪,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韩汐悦的手背上。
“只要你好好的,爸爸答应你,你想要怎么样都无所谓,你想要喜欢谁都可以,爸爸只要你好好的在爸爸的身边,只要你以后好好的,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以前亏欠你的,爸爸知道欠了你很多……别人的女儿有的,我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你。”
……
第二天一大早韩汐悦便醒了,韩汐悦没有换衣服,穿着单薄的睡衣便走了出去,她出奇的记得昨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自言自语:“我一定又让大家担心了。”
仰起脸,吸了口气,朝韩正熙的书房走去,拧开门,严浩纬也在里面。
韩正熙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韩汐悦穿的是一双十分轻巧的毛毛拖鞋,走起路来没有任何响声。
韩汐悦站在书桌边,看着脸色沉重的严浩纬,再看看韩正熙面前摆着的那份报纸。
严浩纬刚想阻止她拿桌子上的报纸,不让她看见,韩汐悦已经伸手拿过韩正熙面前那份报纸。
死死的咬着嘴唇,看着报纸上那几个庞大的标题。
还有她和温庭歆在医院的那些照片,把那些琐碎的照片全部拼凑起来好像就是一副完整的画面,她和温庭歆在医院的画面。
韩汐悦一把撕碎了手中的报纸,看着韩正熙耳鬓边上新添的一根白发。
韩汐悦闭上眼睛,竖起三根手指:“爸,我发誓,我绝对会做出让你丢脸的事情,我发誓,南宫辰谨在我生命里,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式,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闭上眼睛,以为就看不见韩正熙的脸色,以为发誓,就以后真的不会再喜欢南宫辰谨,可是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她还是这么的喜欢他。
韩正熙微微叹了口气:“那些记者整天没事做,抓着一点就捕风捉影,爸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我等一下会让浩纬去摆平的,爸相信你不会做出让爸丢脸的事情。”却永远都不相信韩汐悦不再喜欢南宫辰谨,他的女儿他太了解了,从她第一次去南宫延家见到过南宫辰谨之后,她笑着跑来拉着他的手,说她见到了拿着苹果的人,韩正熙直到现在都不懂她当时在说什么,但是从那以后,她看见苹果,就会笑的很开心,每一次要去南宫家的时候,都会笑着说,我马上就又可以看见他了,即使刚刚因为一些事情而伤心着,听说马上要去南宫家,她心里的阴霾马上就会一扫而光,每一次从南宫家回来,有时候她会闷闷不乐的一连好几天,有时候会笑上十天半月,看着韩汐悦穿着单薄的睡衣,韩正熙接着说道:“先回房间去休息,我已经让浩纬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你都好好的呆在家里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先回房间去,不要着凉了,我让人给你炖了一些补品,等一下记着都喝了。”
韩汐悦离开之后,韩正熙端起书桌上那杯几乎已经冷却了的茶抿了一口,借着那口茶舒缓着自己哽咽的情绪。
“叔叔。”严浩纬站在一边,轻声唤着他。
韩正熙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的说道:“你先去把这件事情摆平了,不要在让任何人在汐悦面前提起这件事情而影响到她,在她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告诉家里的佣人,全部都给我闭紧嘴巴,只能尽心去照顾她,不能将南宫家的消息带给她,这两天对南宫家的人都视而不见,公司里的事情你代我全权处理,这几天我都不去公司了,再去处理报社的事情之前,先去那家医院把所有的妇科医生都叫来,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从其他医院叫上几个妇科医生顶替上那家医院,不能让人起疑心。”
“是。”严浩纬转身快速的出了韩正熙的书房。
韩正熙悲伤的情绪像是会渲染一般,再在哪里待下去,他估计自己也会流着眼泪从那里面走出来。
从书房出来之后,一拳狠狠的锭在了坚硬的墙上,雪白的墙上瞬间像是被人画上了几朵残缺梅花的花瓣一般。
……
韩汐悦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塞,闭着眼睛,一副想与世隔绝的模样。
如清泉一般柔软的光线映在韩汐悦的脸上,韩汐悦睁开眼睛,看着家里的佣人正在将她房间的窗帘往两边拉开了。
明亮的光线已经完全照射进来了,映在韩汐悦近乎透明的脸上,暖暖的,却又感觉有些刺眼,让她不适应。
“把窗帘都拉上。”
佣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平时她连晚上睡觉都会把窗帘拉开的。
韩汐悦继续带上耳塞,听着耳塞里的音乐,脑海里却总是浮现那天温庭歆说的话。
“他这个月月底就会和我去泰国见我妈妈,商量我们的婚事。”
佣人端着补品进来,托盘里还放着一个已经切好了的苹果。
看见苹果,韩汐悦本来还无神的双眼一下子睁的大大的:“苹果。”猛然想起上次在走廊上听见周立辉和南宫辰瑾的谈话。
她居然将这件棘手的事情给忘记了。
手紧紧的揪着面前的被子,喃喃的念叨着:“身世。”他的妹妹有两个大人物护着,谁都动不了她一根头发,他最宝贵的东西是平安的,所以除了这个以外,她想不出南宫辰瑾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周立辉的把柄。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多拖一天南宫辰瑾在周立辉的面前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佣人将碗里的补品吹冷,递给韩汐悦:“二小姐,可以喝了。”
韩汐悦摇了摇头,她现在没胃口,她必须赶紧想出一个办法,让周立辉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
“二小姐,你……好歹还是吃点东西,不然等一下让老爷和少爷看见了,我们又该挨骂了,而且二小姐瘦了好多,再不吃点东西好好补补,怎么得了呢。”
韩汐悦接过那碗还冒着丝丝缕缕白色烟雾的补品,喝了两口便喝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碗递给站在床边的佣人。
两个佣人端着托盘准备出去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韩汐悦放在一边的手机。
“干什么。”
佣人微微低头:“老爷说了,小姐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要拿走小姐的电话。”
韩汐悦伸出手:“拿来。”
两名佣人面面相觑,碍于韩汐悦平时的脾气,还是乖乖的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她。
自从昨天从医院回来之后,韩汐悦就感觉整个人随便动一动都会感觉很累。
韩汐悦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起来,房间里的窗帘拉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准备拿过一边的手机看看时间,佣人忽然带着林沫走了进来。
看见林沫,韩汐悦的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看着坐在床上的韩汐悦,林沫对着身后的佣人说道:“你们都先下去,我和大小姐说一会儿话。”
林沫坐到床边,拿起韩汐悦的手,轻声问道:“都有身孕的人了,怎么就好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了。”
韩汐悦抿了抿嘴,这件事情还不能说:“干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我想去你那儿住一晚上,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正好,去干妈哪里,让干妈好好的给你调养一下。”
韩正熙本来并不想让韩汐悦去林沫哪里,林沫的心是最软的,但是韩汐悦从小就和林沫犹如亲生母女一样,很多韩汐悦不愿意和他说的话都会和林沫说。
……
车刚开出韩家别墅一段距离。
“停车。”韩汐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干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我晚一点一定会回来的。”
“你要去哪里,我让人送你去。”林沫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韩汐悦摇了摇头:“干妈,我想借你的电话用一下。”韩汐悦拿过林沫的手机,往一边走了几步远,确定林沫听不见她讲的是什么才按下她记住的电话号码。
挂掉电话之后,韩汐悦将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删除之后才将手机还给林沫:“干妈,我先走了,我晚一点就会回来的。”
酒店。
房间里四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灯光十分的明亮,韩汐悦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猛,喝完之后还不停的咳嗽。
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韩汐悦头都没有回:“挺准时的。”
周立辉关上房间门,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约我做什么,来这种地方不是应该约南宫辰瑾的吗?”
韩汐悦转过身来,背靠在身后的柜台上,抬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迷人的锁骨,纤细的腰:“约他做什么,一座大冰山。”
周立辉走过来,单手靠在柜台上,靠近韩汐悦,一股迷人的香味瞬间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邪恶的笑容:“难不成有人回心转意了,寂寞了,所以约我来开房,不过你行吗?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啊。”
韩汐悦微微一笑,嘴角勾起,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单手搭在周立辉的肩上:“要是真去医院做哪档子事情来,那还约你来做什么,那不是扫兴吗?”
韩汐悦收回搭在周立辉肩上的手,拿起柜台上的另一杯酒递给周立辉。
周立辉却只是微笑着看着那杯红酒,却不伸手去接。
韩汐悦挑眉:“怕我在酒里动手脚。”
周立辉笑而不答。
“你说要是你的南宫辰瑾知道我和你在这种地方约会,你说他会不会拿着枪来指着我的后脑勺呢。”
“我的。”韩汐悦喃喃念着,随后说道:“你怕了大可以走啊。”韩汐悦拿起手中那杯酒喝了一口。
周立辉拿过韩汐悦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我会怕他,你虽然是他的女人,但是他的女人我也照样碰。”
周立辉刚说完,便感觉一阵眩晕,单手撑着柜台,看着韩汐悦。
韩汐悦无谓的耸耸肩:“酒是没问题,杯子就有一点小问题了。”
“你想怎么样。”周立辉咬牙切齿的说道,从韩汐悦打电话约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碰我,先把你的手剁了在说吧,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先打我的主意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知道南宫辰瑾的秘密,既然你都说我是他的女人了,我肯定是站在他身边的咯。”韩汐悦说着,拿起柜台上的空酒瓶一下子砸在了周立辉的头上。
力度不轻不重,曾经南宫延害怕她会被人欺负,教过她怎么防身,也教过她杀人,但是杀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
韩汐悦将房间的一切都重新布置了一番,将凌乱的现场布置完之后,捡起那破碎的玻璃碎片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轻轻的划了一条口,随后拿出周立辉的手机给南宫延打了个电话:“叔叔,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