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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篮球

还没等泫泽再欣赏一遍渔村特有的海草房,刚刚走到家门口,就被母亲叫住说班主任叶老师来家访,已经在家里等候了很长时间了。

泫泽看着脸上皱纹变少,年龄变轻的母亲,心里一阵感慨。

上前紧紧拥抱了母亲,母亲心中诧异,不知道这臭小子又在闹哪一出,但常言说“母子连心”,她总归能感觉到怀中孩子的变化。

泫泽害怕母亲看出端倪,便松开了抱住母亲的手。因为他自己不知道如果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会发生什么。他隐隐觉得,那神兽的眼睛在时常的盯着自己。

回到家中,叶果正坐在院子里,左手拿着几个贝壳,右手仍然在众多晒干的海货中挑选着。见泫泽和母亲回来,叶老师站起身来说:“我之前来村里拜过龙王庙,里面的“海佑符”真是漂亮,那会儿我就想自己做一个,泫泽你看我挑的这几个怎么样?”

没等泫泽回答,母亲听罢说道:“他哪会看,叶老师这几个都不错,等他爹今天晚上出船回来,我给你挑几个珊瑚。”说完又对泫泽道:“你跟老师好好聊聊,我去做饭。”

在泫泽记忆中,那时候的老师家访,是很稀奇的一件事。村民好客,而且如果是老师做客,那就更有一番讲究。故老相传“师者为客,状元登科”。所以这欢喜程度可见一斑。

“到了村子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说人快乐就好。这里安静、惬意,像世外桃源一样,可以抛弃一切烦恼。静坐山中,不问岁月。如古人所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的经历还是少了。”叶老师喃喃自语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眼前这个孩子能不能听懂。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泫泽用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语气忧郁的说着。一边说一遍蹲下来,用目光找寻着眼前这堆海货里,有没有什么出色的物什,可以用作海佑符的制作材料。

叶老师觉得有趣,笑道:“你这样的年纪会有什么烦恼?”

此时的泫泽,确实想找一个倾诉的人。把自身奇怪的经历分享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叶老师此行的目的。但是这位年轻的人民教师,目标明确,思路清晰,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愿意与学生沟通,真正的俯下身来做教育。光这一点就值得自己敬佩。

更为奇怪的是,自己每次凝视她的时候,总觉得这位老师身边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说?还是不说,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说了会不会对现在的他们产生什么影响。那神兽会不会再将这个世界毁灭掉,这些就如同诡异的命运一样,是他无法把握的。泫泽思来想去,仍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叶老师看泫泽欲言又止的样子,即好气又好笑,她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经历了三十五年的人生磨砺,人生经验比自己还要丰富。

叶果不想老生常谈,于是开门见山的说:“体育老师跟我聊过,说你的投篮天赋很好,可以突击培训半年的篮球特长,努力的话凭借它可以顺利升入高中。未来……”

篮球,泫泽听到这个词,身体微微一怔,左手条件反射的摸了摸左腿,似乎那蚀骨般的痛苦仍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在脑海中同时浮现的,还有那女孩儿的笑容。到底是什么。直到右手手心的贝壳,扎疼了紧握的拳头,泫泽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老师,”泫泽再也压抑不住:“我就是从你描绘的那个未来回来的人。”说着,想起了幻灭世界里丧身火海的小楠和迟佑,心里如同刀绞一样,一行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叶果听罢愣了一下,脑子里重新过了几遍眼前这个学生刚刚说的话。从他泣不成声的悲恸中,她似乎能够感受这个“孩子”心理承受的痛苦。

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说:“如果未来辜负了你,就停下来歇一歇吧,至少你还有回忆。”

“可是我的回忆里总少了点东西。”泫泽苦恼起来。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回忆中关于叶老师的部分竟然也是空白的。这种空白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担忧,

“老师,您不要再去支教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关于您的部分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我觉得太危险了。”泫泽不知道自己的话叶果能不能理解。

叶果一笑:“支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人生目标。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但是我看到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我真的很开心。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空错乱,梦想,人生目标,这些空洞的词,听着叶果真挚的说出来,竟然真的能再一次打动自己。泫泽心中如冰雪封印的某个东西,终于被释放出来,如同那梦魇中的神龙,冲破天际。

他看着叶果,努力逼迫自己回想叶老师的未来,同以往一样,空空如也。

即便如此,那天傍晚,泫泽还是将自己未来的人生遭遇,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叶老师,倾诉起来。迷茫的工作、平淡的生活、小楠、迟佑自然还有他忘不掉又想不起来的那个女孩儿。

“也许她就是你迷茫的原因呢,也许她就是你回来的理由呢。也许你回来就是给自己和她一个交代呢?”叶老师不置可否又意味深长的说,

泫泽品味着叶果的话。“交代……”泫泽思索了片刻,坚定道:“对。我要去找她。按原来的人生轨迹,我还会碰到她的。”泫泽终于拨云见日。一时间胸中如火焰一样的东西又燃烧了起来他自己知道——是希望。

等他再一次摸到篮球的时候,那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在心里不住翻腾。紧张的教育资源,让这个中学只配备了3个胶皮的劣质篮球。

但此时穿越过来的泫泽脑海里,有成套的篮球的技巧和战术配合。所以当他和体育老师演练一上午后,体育老师便如同发现天才球童的球探一样,乐的合不拢嘴。

第二个月,体育老师就带着泫泽跋山涉水,加塞进入了D市第一高中篮球队做了临时队员。而对手就是D市重点高中“育英中学”。

长28米宽15米的矩形方格子对于泫泽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场下观赛一阵之后,泫泽已然看出了两支球队的优劣点,除了篮球特有的技巧因素外,最本质的的问题在于场上球员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所以往往打不出篮球的团队性。

到了轮换时间,泫泽替补出场,对面育英中学的替补队员中,泫泽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后卫,冲着他轻蔑一笑,那种感觉令他印象深刻。这激起了他好胜心。泫泽自己擅长的位置是得分后卫,但此时的他面对比自己实力差距悬殊的队伍,自然组织进攻一把抓。

最终那场练习赛虽然“育英中学”虽然以微弱优势赢下,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替补出场的泫泽没有被换下的话,胜负还很难说。

在泫泽看来那场比赛,取得到了“两双”的成绩,不算什么。但是这样的成绩,对比他的年龄,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一时间泫泽成为了两队教练争抢的宠儿。而邀请入学的通知书,自然是纷至沓来。

母亲高兴坏了,急忙催促泫泽请叶老师和体育老师来家中做客,要摆一场“谢师宴”。而泫泽看着两份入学通知书却犯起了难,选哪一个呢?似乎在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中,并不存在此时“开挂”一样的人生机遇。生怕自己错误的入学会从此改变原有的人生轨迹。那样的话,后续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自己也不得而知,可能会如蝴蝶效应一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泫泽将自己难以抉择的问题告诉叶果时,没想到叶果的回答却更为神秘,她微笑着说:“靠你的直觉去选择吧。”泫泽听见这含糊不清的答案,蒙了一下。但想了想就明白叶老师的意思:自己才是从未来回来的人。

那个初中毕业的暑假,充满了欢乐,泫泽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真正的适应了现在的世界,原来那些不真实的、只停留在脑海里的记忆般的存在,都变成了真实。沙滩、大海、阳光、渔猎、炊烟、犬吠还有孩子们的嬉闹。那阵阵的蝉鸣声让人觉得安心,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

而叶老师要离开了,她要去另一个地方继续支教。临行前,叶果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期间小楠和她成了往年之交的好友。

叶果惊叹小楠的学习天赋,她曾经偷偷的问过泫泽,小楠是不是也是穿越回来的人,否则只有在小说等文学作品中出现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超凡的逻辑思维怎么会如此偏爱的,赋予在一个人身上。泫泽苦笑着摇头,因为他不想再回忆起那个烈焰焚身的夜晚。

如果没有叶果的离别,这个暑假对于泫泽来说是完美的。叶老师已经将当地的情况上报给相关上级,而且上级也批复会保证当地的师资力量和教育资源。政府也表示会加大对该地区的教育扶持力度。所有的这些成果,泫泽知道都是眼前这个,看着身材单薄的柔弱女子,用自己的坚持争取来的。

对此叶果更加感到动力十足,信心百倍。几人在村口道别,叶果和小楠不住的聊着什么。小楠哭着,将自己亲手做了一个精美的“海佑符”送给了叶果。叶果高兴的收下了,悄悄在她耳边叮咛了几句,便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干。

最后,叶果将目光转向一望无际的大海,风和日暖、景色绮丽,让人流连。须臾之后,她回过神来,道别了泫泽和小楠,缓缓转过身去。背着朝阳,迈着坚定的步子,向村外走去。

泫泽看着她的背影,心理知道:正是因为有叶果这样的人,默默守护着世间的美好,才会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而她,真如园丁一样,还会去发现和保护那些破败的花园,让他们茁壮成长。

“叶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才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

“骗人,你说说看。”

此后几年间,叶果和小楠信件往来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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