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一个肌肉勃发的壮汉奋力挥出一记直拳,只见此人呈半蹲姿态,双腿分开略宽于肩,左手握拳放于腰侧,右手挥出平直向前,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感,如桩柱般稳固立于高台之上。
“嚯!”
台下一群少年孩童有样学样,亦做半蹲马步,齐刷刷的挥出自己的右拳。动作标不标准暂且不说,但至少口号喊得响亮,震得在一旁呱呱叫的青蛙都停下了嚎叫。
炎炎烈日,少年孩童们在肆意挥洒着自己青春的汗水,不断锤炼自己弱小的身躯,努力提高自己平凡的体魄。
从清晨日未出,到夕阳西落下,少年们都在刻苦训练着,不曾半点懈怠。再顽皮的孩童都知道,在这个世界,如果不努力锻炼自己,不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那绝对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少年们奋发向上,以积极的姿态迎接每日的艰苦训练,期待着每天的点滴进步,正所谓滴水穿石,每天进步一点点亦是进步。
当然,有刻苦努力者,就有偷奸耍滑者。某个正缩在大树阴影下乘凉,在一旁叼着树枝,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的家伙就不属于此列中。
他半眯着双眼,满脸惬意的神情,翘起的二郎腿一摇一晃的,看着夕阳逐渐西下,落日余晖不声不响的漫过自己整个身躯,少年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到了!
他用双手支撑着慢慢起身,摇了摇脑袋让思想变得灵活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酥麻的全身,确保浑身力量回到了身体之中,双眼的自由散漫霎那间变得炯炯有神极具侵略性。
抬眼望去,那群少年孩童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一一向着肌肉男有礼貌的告别后,有说有笑地陆续走出训练场地。
目光停留在肌肉男的身上,有着些许忌惮,些许小心,直到肌肉男掉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转回那群有说有笑的少年们,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呵,该动手了!
他昂首阔步,目不斜视,身躯挺拔,如剑似枪,迎面走向那群少年们。
少年们正有说有笑着,或是在炫耀自己锻炼了一天的成果,或是期待自己回家后的晚餐,或是急忙赶往归家路上的小吃店,或是偷偷看着自己心中欣赏的那个人儿,或是吹嘘着自己家的床又大又舒服回家后能好好休整一番并邀请同伴们来共同享受……
少年姿态,青春且洋溢着活力。
整理了一番自己背上所携带的物品,一口吐掉口中的小树枝棍儿,一个闪身,从一棵大树后现出身型,直面对着迎面走来的少年们,笑容瞬间绽放,肆意而不羁。
“哈哈,又见面了,小伙伴们!”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们被突然闪身而出的家伙吓了一跳。
只见这突然从树后面窜出来的家伙,一副少年郎的面孔,和这群刚从训练场出来的少年们一般大的年纪。相貌平平,其貌不扬,身着老旧布衣,一头许久未打理过的半长发杂乱的遮挡在眼前,从发丝后隐约透露出来的双眼泛着精明的目光。
他一手搭在树干上,一手叉腰,嘴角噙着笑意,对着面前的少年们露出一副自以为帅的表情。
“什么嘛,吓我一跳,又是你这个家伙。”一个一心赶着回家吃饭的大胖子捂着胸口大声嚷嚷着。
“你又来啦!”一个赶着回去接着温习今天训练课程的瘦弱少年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家伙。
“安南,你又来卖鞋啦,不怕麦教官抓你一起来训练吗?今天又有什么说辞啊,或许哄得小爷我高兴买你两双鞋也说不定哦。”那个想要邀请同学们一起享受又大又舒服的床的少年满脸阴阳怪气的说道。
“嘿,张大少爷,您这就说对了,大家来看看啊,这是我家新做出来的鞋子,纯手工制作,是我们这些手艺人一针一织编织而成,全村唯有我这一家,价格公道又实惠,童叟无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双草鞋。
“你们训练了一天,鞋子里早已积满了酸臭的汗液和肮脏的沙泥,那是又酸又臭还难洗,与其浪费时间在鞋子上,不如把这宝贵的时间用在训练和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说着还向张大少爷挤眉弄眼。
张大少爷开怀一笑:“本少爷不需要自己洗鞋,家里有的是帮少爷我洗鞋的人,即使不洗,也可以直接扔掉。”
“不过嘛,你说的也不错,小爷我就买你两双鞋送给小蓝和小红姐妹吧。”
张大少爷身旁的小蓝小红姐妹甜甜一笑,谢过张大少爷。
“学着点,女孩子就是这样好哄,并不需要你多么有钱,她们喜欢的是你处处为她们着想的心意,懂吧!”。张大少爷志满意得的说道。
在后头的两个少年跟班连忙不迭应是。
安南心中一喜,赶忙接过张大少爷扔过来的钱,从包裹里找出两双小巧一些的鞋子递给小蓝小红姐妹,钱物交接,双方心满意足。
目送着张大少爷领着小蓝小红姐妹扬长而去,安南又看向瘦弱少年。
“别看我,没钱,我要赶着回去温习今天的训练。”瘦弱少年目光坚毅的看着安南。
安南无奈一笑,心中明白瘦弱少年的家庭状况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也就不纠缠着他了。
转身一把拉住准备飞奔往小吃店的胖子,“胖子,我看你脚步蹒跚,定是训练的时候太过刻苦认真把鞋子都弄破了吧,我这有上好的草鞋,穿着透气,还能让你健步如飞,更快的跑去小吃店,你要知道,比别人快一筹,就是自己的胜利,就能更快的品尝到鲜美的酱肘子!”
胖子嘴上大喊着放开我,但听了安南的一番话,心中一思量,一双鞋的价钱也不过一个肘子零头,猛的甩脚一蹬就把自己的鞋子甩飞,飞快穿上安南递来的鞋子,一溜烟跑不见了人影,只遗地上的点点钱财。
安南低下头一一拾起地上散落的卖鞋钱,黑发遮蔽住了他的脸颊,他的神情认真而又严肃,抬起头看向其他走来的少年们,又洋溢起不羁的笑容迎了上去……
当结束了一天的鞋子生意后,安南回到了居住的地方。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这座茅草屋,简单的搭建,低调的装修,捆绑的稻草和树枝沿壁坑圆围成墙,随意的草泥点缀其中,几缕干枯的草木遮盖于屋顶之上。
月光照在上面,泛着古铜般的光亮,像极了一位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静立于此,背靠青山,燕鸟筑巢,微风拂过,几缕稻草似老人胡髯随风舞动。
安南默默注视良久,紧了紧背上已然干瘪下去的包裹,揉了揉肚子,推开由树枝捆绑而成的门。
屋内蹲坐着一人,正目不转睛注视着面前树墩上摆放着的一个用树叶包裹着的熟肉块。
听闻沙沙推门声,那人抬眼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处,笑容憨憨,嘴角还耷拉着一丝浑浊的口水。
“你……回……回来了!来……吃肉呀!”那人口齿不清,咬字不楚,说话间仿佛含着满嘴的口水,可安南早已听习惯了,自然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安南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泛起微笑,对他大声说道:“我回来啦,我们吃东西吧,孔哥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说着也没等那人猜想,就从衣物怀里掏出一包树叶包好的干饼来。
那人见此开心得手舞足蹈,神态欣喜,不住的鼓起掌来,大喊大叫:“好吃的……好吃的……”
安南也不阻止他状若疯狂的行为,只是把干饼和熟肉的包装叶打开,用木瓢从遍布条纹状裂纹的水缸中舀了两勺水倒在裂纹碗中,随后蹲坐于树墩前,静静地看着眼前手脚乱舞之人。
这个被安南称呼为孔哥,是这个村子里的守村人,二三十岁的样子,早该是成家立业和和美美的年纪,可眼前的样子,哪里和成家立业挨得上边呢。
听村子里的人说,他从小便如此,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他的父亲是村里捕猎队的一员,母亲在家织织补补做一些零散活补贴家用。原本他的爹娘勤劳肯干,生活也算过得去,夫妻二人生活和睦快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好不容易母亲有了身孕,他还未出生,父亲所在的捕猎队却在一次捕猎中被猛兽群围攻,他父亲拼死掩护其他人撤退,自己却力竭而亡。母亲听闻此消息,成天郁郁寡欢,好不容易支撑到把他生下来便上吊随了他父亲去了。
独剩他一人,今天受这家接济,明天去那家蹭饭,吃着百家饭长大。可惜从小便与常人有异,右耳失聪、背如虾弓、口齿不清、憨憨傻傻、疯疯癫癫、脑子不灵光、时常无故嘻哈傻笑,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敬而远之,没什么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了。
幸而都是一村之人,大家有什么红事白事他也会跑去帮忙,也肯费力气张罗,大家念在同村的份上,也会赏他一口吃食。
不过红事白事也不是天天有,孔哥就只能饱一顿饿一顿,偶尔碰上好心的才会给他一些吃食让他充饥,就连孔哥这个称呼也是安南问了别人以后才知道他父亲姓孔给他取的。
安南想到这,默默地咬着手中的干饼,孔哥在大口大口地咬着干饼的同时,也不忘一个劲催促着安南吃他帮忙别人白事所得到的熟肉块。
所幸,这种情形在安南来了以后发生了些许改变。
安南是被孔哥在村子外捡回来的,那是安南刚来到这个世界。
想到这,安南就忍不住狠狠地咬一口干饼。我不就是在参观历史博物馆的时候看到一个古怪的石碑嘛,那石碑上刻的字安南现在还记忆犹新。
“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
我不就是好奇问了一句世界上有这种鸟嘛,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了呢,还变回了十二岁的少年模样。
我记得旁边有个人还回了一句,他说有的,他就在现场,当时还穿越唐朝把传国玉玺带回来,结果去鉴宝,专家说年份太新,被专家一锤子给砸了……
安南想到这一脸的黑线,已经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了。
吃饱喝足后,安南双手枕着躺在稻草堆上,听着睡在另一边的孔哥磅礴的呼噜声,安南陷入了沉思。
来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这个世界好像和原本的世界并不一样,这里万族林立,不单单只有人类族群。
人类以村落、城市等为居住地,别的族群也是一样,只不过安南所在的这个村落比较偏僻,少有外族人的到来,所以安南目前还未见过任意一位外族人。
听出过村子的人说,其他族群并不和人类一般面孔,有的猪头人身,有的人头马身,有的鸟羽而人身,有的能自行飞上天空,有的擅长挖地而居,有的天生力气十足……
除村落城镇群居之外,还有各种未开化的部落族群,他们以猛兽凶禽之躯,却拥有堪比甚至高出人类的智慧,只不过喜欢在大自然中生活,不屑于搭建房屋来居住罢了。
自己刚来那会儿所见的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默默地品味着人们所诉说的话语,安南的嘴角微微上扬,呵,还真是个奇怪又有趣的世界啊。
翻身,盖好稻草,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