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斯征阴沉着脸将箭扔到地上,冷声道。
常亭立即下跪,膝盖撞到青石板上,传出一声闷响。
“属下一时疏忽,请殿下责罚。”他的声音听似无波无澜,实则内心已然乱作一团。
“短短数十年,她手上的人命便已不计其数,你以为我通通都看不见吗?”斯征冷哼一声“想来以后她杀我时,你应是会亲自给她递刀。”
“属下不敢,今日之事皆是属下一人的过错,属下愿自请去无妄塔受罚。”
“我既想要你生不如死,又何必劳烦他人?”
他伸出手,在掌心中变幻出一枚小而精巧的木偶,眉眼间是常亭的模样。木偶自半空中燃烧了起来,火焰呈可怖的黑紫色,却并未将木偶烧着。
常亭只感觉全身似被火烧着了般,他撕扯着胸口的衣服,疼得浑身抽搐,蜷缩在地上,冷汗不断自额头渗出。应是怕咬断了舌头,所以他不敢大声喊叫以减轻痛苦,只能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火愈烧愈烈,他面目狰狞,疼得险些背过气。
斯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熊熊火光映在眼底,不带半分情绪。
“不要以为你曾为我挡过一刀,我就不会杀你。”他冷声道,语气中满是威胁“这锁云宫里所有人的命,都捏在我手里,包括她!”
他眼神狠戾,而后收了木偶,拂袖而去。
常亭双眼无神目送他离开,许久才艰难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去。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最后消失在长廊尽头。
偏殿内,烛火摇曳,窗外雨势渐歇,淅淅沥沥地下着。
廿七仍躺在榻上,时不时伸手揉揉后脖颈。斯征这一手刀着实砍得不轻,她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还未亮。
殿内灯火通明,她翻来覆去仍是无法入睡,这里对她来说十分陌生,她也不敢贸然走动。
榻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她无意中暼见了,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自己长什么模样。
她赤足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了自己的模样。因为重伤初愈,她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眉眼间却英气十足,应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低眉顺目,这一身粉色衣裳也与她不相配。
她抚上右眼角那道淡淡的疤痕,突然心生疑惑,自言自语道“我是谁?”
她的记忆似乎只剩那日无妄塔下,她奄奄一息地等死,在绝望之际看见了斯征,是他将她捡了回来。
可她的记忆应远不止这些。
廿七盯着铜镜想得出神,蓦的发现自己左肩上有个图案若隐若现,褪去肩上的衣裳,辨认出那是一棵枯树。
那棵树虽与普通树的样子没什么出入,可看得久了,却觉得有些诡异。
她虽也说不出这棵枯树诡异在何处,却觉得这图案一定与她从前的记忆有关。
之前她为何无故做了那场梦,梦中的那人又是谁?
她若有所思地躺回榻上,烛火摇曳,晃得她有了一丝睡意。
雨声越来越弱,她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