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任恬还是在戴着墨镜,闭眼站着等待吴越的消息。忽然她道:
“杜先生,你知道大隐隐于市吗?”
杜梁津有些发懵:“啊?我认识的高手仅有方寸大师是常居杭城的——怎么了吗?”
任恬道:“刚才感应到两个强大的生命体经过——就在那个方向。”
杜梁津揉揉头,道:“如果你的感应没有错的话,那我应该也没有看错,那是疆北玄龙村的两个,不是普通的武者,跟我们不再同一个世界。”
“怎么会?”
任恬有些惊讶。虽然目前的她只能感应出“有”与“无”这两个字状态,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就抓到那么大的人物吧……
杜梁津摇摇头,道:“玄龙村是我虞国唯一一个有天境高手坐阵的武林势力,出来的人要么是普通人,要么起码也是地境中的高手——而我们这些普通的,基本上究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地境中阶……”
“那……能讲讲武者的境界是如何划分的吗?”
“你的师父、老师等人没有介绍过吗?”
“没有。”
杜梁津揉了揉眉心。
“这个啊……有些混乱,让我理一理……”
面对这个问题,杜梁津理了大约一分钟,才回答道:
“武者之境,一分为三。先境曰人,次曰地,三曰天。人境武者,唯有己力;地境武者,开碑裂石至断流崩山;天境武者,唤天势,引天威,代天征伐。”
“简单而言,你只要活着,就是人境武者;能够改变地貌,就是地境;达到神话中仙人的程度,天人感应。就可以称为天境。”
任恬皱着眉,问道:“地境的‘改变地貌’有什么判定标准吗?”
杜梁津摇摇头:“没有官方标准,一般判定为徒手拆坦克——主战坦克。”
“听起来简单易懂啊,为什么要想那么久呢?”
杜梁津笑了一声:“简单易懂?多谢夸奖……因为我把其中没有太大价值的判定给去除了啊……它这个完整的境界判定是很复杂的……算了算了,不要纠结这些。”
走了一小段路,任恬等来了吴越的电话。
还有一张被发送过来的电子凭证。
到了地方,把电子凭证展示给相关工作人员,二人即可直接乘坐去往海门市的列车。
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方寸的电话。
“粱津,这次轮到我与月星需要你施以援手了。”
“大师请讲。”
“虽然会耽搁你一些时间,但我一定问师叔要来一个保送名额,就这样。如果你愿意,就快些过来吧。”
“我立刻。”
杜梁津看向任恬——这时任恬先说话了。
“我跟着你。”
“好。”
杜梁津能听出方寸话里的焦急,加之现在身处郊区,行人稀少,二人便即刻施展轻功,腾跃而去。
……
小庙里,月星手里拿着一张卡,征征地望着前方。两眼无神,像个假人。
方寸则在闭眼冥思。听见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是杜梁津与任恬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
方寸让他们两个坐下,才道:“在你们离开后,我到院子里浇菜,不料有一人忽然闯入,夺走了月星的青眼白龙。”
任恬顿时皱起了眉。
方寸继续道:“我不擅轻功,那是却是留他不得?思虑之下也只有想到你了,粱津。”
“我?”
“是啊,秋连说过你是刑侦学毕业的。”
“这——”
杜梁津很想对方寸说“恐怕您所托非人”,但是张张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当初他选专业完全是感觉有趣,结果……
文凭有,知识倒是不剩下多少了。
况且,眼下这个情况,没有背景地处理起来那真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我试试……”
杜梁津勉强点头道:“首先来人有没有什么易于区分的特征呢?比如外形外貌,衣着之类的。”
方寸道:“我当时只是远远地看见那人身穿蓝色外套,此外并无其它。但是我已经印下了那人的气机,只要靠近,可以将之辩识出来。”
“除了青眼白龙,还有什么损失吗?”
“没有。”
杜梁津倒吸一口气。
连方寸大师坐阵的随寺都敢闯,却是只为了一张卡,看得出来是水深三千尺呐。
“大师,这卡的背后……故事不简单吧?”
“或许是。”
……
月星的父母分别是东和西和的决斗者,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在那一届的决斗者世界联赛中一路过关斩将。
他们的卡组,一个是黑魔术师,一个是青眼白龙。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代表游戏与濑人站在决赛上,重演终极决战。
而事实也是如此……
跟游戏濑人一个样,在半决赛相遇了。
战况异常激烈,赛场上火星四溅,打得二人双双弃权,自此双宿双飞。
……
“后来,二人将尚且年幼的月星托付于我,就不知所终。我看中月星的根骨,在网络上了解了情况,才知道月星的父母为何许人。”
“月星的父家与母家都是东西和地区有名的决斗世家,那黑魔术师与青眼白龙便是月星父母留给他的纪念。”
“懂了!”
杜梁津即刻秒懂,道:“肯定是他们派的人。想……”
任恬打断道:“那么你意欲如何?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既然是月星父母任意一方实力下手,那取卡者肯定已经将卡转手。如果直接前去和国对质,便显得天真。”
“那——”
“以我之见,此时当动用国家力量。”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去报警。”
任恬起身,手机还捻者一根发丝。
另外三人也跟着走出小庙。
走了挺远的一段路,任恬道:“方才我检查时注意到一个可能是窃听器的装置——之少寺里已经不能证谈话的隐秘了。”
“呃,我没有注意到哦,我以为那是……算了,那真的去报相门吗?”
任恬手捻发丝,微笑道:“关键在于此。”
杜梁津睁大了眼:“你是说——卜算?”
他一点不愿意相信这些玄乎的东西,觉得这样做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几率。
可是现场三个人好像没人注意他的意见。
任恬左手拈发丝,右手掐诀,皱着眉,闭着眼,没有说话。安静了一会,那发丝忽然碎成齑粉,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任恬也睁开眼,道:
“留发者确实是取卡者无疑,并且也正在赶来。”
“既然如此,便有请大师出手擒下这盗卡者了。”杜梁津很自然地把主意打在了方寸身上。
方寸出手可比他出手简单多了,是目前的最优解。
“阿弥陀佛。”
杜梁津突然又想起来对方的实力,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说了出来:“大师实力高强,恐怕盗卡之人心生惧意、不战而退。……大师便请先行敛息,待我与之缠斗再行出手。”
“阿弥陀佛,此言为善。”
……
小庙前的小树林里,一个人影呼啸而过,衣袍带起阵风,刮得叶子们猎猎作响。
A才到小庙旁,还没进去,脸色遽然一变,察觉到了不妥,转身就要离开。
当然,就在这时,杜梁津自林间闪身出来。
“留下所取之物,那便既往不咎。”
A既闻言,眼神一凛,悍然出手。只见其双手交错从两袖抽出两柄细长的短刃,手臂一挺就向着杜梁津刺来。
杜梁津感觉有点儿慌,毕竟他没带剑——带着管制刀具出山门后会很难在江湖中行走——而眼下想拿肉体抵抗利器实在不算明智——他也没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道杜梁津毕竟是杜梁津,当即就是反应过来,左手微屈下压,右手向上探起。
千钧一发之际——
“啪!”
“啪!”
【抓住了!】
脚步一挪,身形一侧,两手一拉——
杜梁津跟A肩并肩挤在了一块。
A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对杜梁津怎么样,而是赶快离开,抬起右腿就要屈膝向杜梁津后腰顶去。
可杜梁津反应更快,左脚带动左膝直接命中A的右膝盖,用力一顶——
两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于是A用力一甩头,与没有防备的杜梁津来了个金刚对对碰。
“砰!”
铜锣巨响。
对杜梁津而言是如此。
反正杜梁津被敲得满脸懵,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A挣扎一下发现有效果,预备故技重施来第二下。
可是A又慢了一拍,让杜梁津反应过来。
只见他一低头就躲过了A的撞击,顺带张嘴在A的手臂上狠狠用力咬了一口。
【男人!】
是真的狠,手臂都被扎出来四个窟窿。
【不毛不糙,是个女的。……】
A只觉手臂剧痛,眼泪都要流下来。
【说好的武术呢?】
【说好的武者呢?】
眼下见杜梁津实实在在地缠住了A,方寸便从林中慢慢走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送还所取之物,莫要走入歧途。”
A见是方寸来了,吃惊之余,脸色也是变了二三四五六变,心念电转,狠狠咬牙。
杜梁津似乎听到了一种很微小的、像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A的力道已经没有了,软软地倒在地上。
死了。
“她死了,我们怎么办?”
任恬拉着月星的手从林中走出来。她看一眼地上躺着的A,淡淡道:“是死了。”
月星好奇地望着A的尸体,眨着眼,似乎想上去摸摸,看看死人跟睡着的人有什么不同。但是任恬拉着,不给他靠近,月星也就只能看着。
“阿弥陀佛,无心成戮,实非本意。”
方寸摇摇头,看着地上的A陷入沉默,不再言语。杜梁津却不想这线索断了,道:“这人身上说不定会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任恬却是摇头道:“既然选择死亡如此决绝,那么这人来之前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青眼白龙也绝不会在她身上。”
“嗯嗯。”月星跟着点头。
“眼下可以判断出来的,就只有这个人隶属于某个组织这一点了。……”
杜梁津揉揉头,感到事情开始复杂起来。
他能看到月星眼里的黯然……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要让小朋友失望,否则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可是他杜梁津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了……
这时,任恬蹲下来,直视月星双眼,道:“月星,你能感应到青眼白龙的位置吧。”
听此一问,月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迟疑数秒,才道:“能……有,有一点点。可是不是太清楚——任姐姐,真的可以找到他吗?”
“给我指出来那个方向,可以吗?”
月星点点头,闭眼数息,转身指了一个方向。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