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嘴上应道:“行你要有这心思那这心情我先替她们领了。这是好事儿你可别拖时间太长了。对了倒也不一定去少林寺,那样来来往往耽误的时间太长,咱就去黄河滩上玩上一天也行。”
来喜见李玲答应了,便认真筹划了几天。
那一天是星期天,来喜一大早就在店门口摆上“今日休息”四个大字,然后领着全酒楼的人一起坐上公交车到黄河边上去了。
古城离黄河仅有十五公里之遥吧?他们坐公共汽车只用了二十来分钟就到达黄河大堤了。人家说黄河之水天上来,来喜等五人下车之后爬到黄河大堤上往上游一望,发现诗里描写的情景果然如此!但见黄河上游弯弯曲曲,那水却是越来越高,最远处似乎悬挂于天际之边。
他们将目光再移向脚下的黄河,眼看着那河道里的流水却是奇了怪了,这河水明明不宽,那水却湍急无比。别的不看,你就看由那对岸逆流而上的渡船就知道了。那些船儿并不大,船上却装着大马力的柴油机。他们耳听着那柴油机沉重地喘着粗气,那排气管冒出一股子黑烟,那船却恰似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上游挪动着,好半天才靠近这边一点点。
来喜此时再往黄河对岸望去,对面却是一眼望不河堤,只见对岸十几里内全是一片一片青黄亮色的水洼地,那水洼地似乎和天色接在一起。那水洼地上生长着一片一片青青的水草。也许是丰茂的水草创造出来的良好环境,只见那几十里连片的水草带中有无数水鸟不时地飞起飞落,那成群落下的是大雁,那独自跳着华贵舞蹈的是白天鹅,那一次次拉起来又俯冲下来的自然是捕鱼的高手鱼鹰了。
那片被黄水阻隔着的水草地真是鸟儿们的世外天堂啊!那一天,他们全店五个人租了两条船下到黄河拐弯处的缓水区里漂游。田小玉和另外几个人上了同一条船,这边只剩下来喜和李玲只好坐了一条船。在上船的时候,来喜他们听见船工再三地嘱咐道:“你们千万不要往河中间划,这一片是缓水,你们就在这儿玩好了。”
于是他们一齐划着船儿进到了缓水区里。
其时田小玉她们坐的那条船儿只在缓水区里划。倒是来喜和李玲的船儿开始时还在原地打了两个圈,可三下两下来喜就摸出点划船的门道了。于是手下稍稍使使劲,一时就把船划到了缓水区的边上。
等到了这边上,来喜就看到那缓水与急水之间居然有一条分界线,那分界线真是分得明白,那急水区的水,眼看就比这缓水区高出有二指左右,那水从缓水区边上冲过,倒象大城市里的快车道和自行车道那样分明。
来喜一时看得呆了,说这是咋回事呢‘?李玲看到那道竖起有二指高的水墙,却兴奋地道:“呀!真是太奇怪了,这急水和缓水之间有这么着的界线呢?来喜要不你划过去试一试吧?”
来喜听李玲如此说,手下稍一使劲儿,便要往那急水里划过去。
来喜要往急水里划的时候,就听岸上的船老大冲蒋他们城道:“快回来,不要往里面划!你们快回来……”
可是船老大这一声劝阻得太晚了,眼见得那船一头扎进急水区,来喜急得掉头想再划出来,可他哪里还能控制得了?眼睁睁看着那道急水冲起的水线就在船头却出不来,那船儿当时顺着水一下子就往下游漂去了。
李玲意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当时坐在船上当场就傻眼了,或许胆小都是女人的天性吧?眼见那眼泪就顺着她的脸上往下淌。李玲带着哭腔儿道:“来喜你咋的了?你咋不快划呀你使劲啊?你快点划回去啊!”
“我划不出去,我已经拼上老劲了但我指挥不了这船了。李玲你千万坐住了你手抓住船梆不要动。”来喜的额头瞬间就冒出了汗珠子。
“哎小伙子顶住,你一定要把船控制住!你说你们这是咋弄的这不要命了吗?”
其时岸上的船老大一边冲着他大喊着,一边叫了另外一个船工跳上一条小木船,拼命地往这边划来。
到此时,李玲才知道他们遇到大麻烦了。她不由得低头望望那湍急的滚滚黄水,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晕,她吓得“啊”地叫了一声,身子却往前一扑,一下子把来喜的腿给抱住了。
她这一抱不要紧,来喜本来已无力气划船,那手儿不由得却是一松,眼见那船儿被那湍急的水流冲着,一眨眼就出去数百米。
当小船被急水冲走的时候,李玲真是吓蒙了,她的手还在紧紧地抱住来喜的小腿不放。她就哭丧个脸道:“咋办呢?咋办呢?来喜你这是咋划的啊了这要死在黄河里不真的洗不清了吗……?”
这个李玲,可能是恐惧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思维吧?她已经完全没失去了往日的斯文,眼见那眼泪就流出来了。
这时另外船上的田小玉他们看到来喜和李玲出了事,一齐把船靠了岸,跟着在岸上边追便喊道:“老板,你们小心点儿,千万把船控制……”
本来来喜刚才的大脑有点儿懵了,田小玉他们一喊,倒让来喜稍稍清醒了些。来喜的头脑一清醒,那手里便不敢怠慢,顺手拿浆拨弄了几下水,好让那船始终头朝前。幸亏他这么做,那船却在冲过一个拐弯之后,借着水势直朝岸边冲来,竟然就一直冲到了岸边。
来喜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机会,却也眼快,连忙用桨搭住了岸边的一块石头,一使劲,把那小船给傍到岸边停下来。
“快,你快下船。你小心点儿!”来喜对李玲道。
李玲意想不到小船会靠岸,却是意外之喜。李玲李玲刚刚丢失的魂儿似乎又回来了,只见她一下松开来喜,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岸边。不过她这往上一跳,却把船又往水里蹬了些。
幸好这时候那些伙计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一齐伸手抓住来喜的浆,把小船往岸边拖了拖。来喜又把泊船的绳子丢到岸上,众人一齐拽住,来喜这才腿肚儿软软地上了岸。
来喜上了岸之后先来到李玲身边。李玲正垂着泪被田小玉她们守着安慰,一眼看到来喜走到她面前,她似乎一下子想起刚才船上的情景,那脸儿瞬时就红成了一块红布……
直到此时,船老大才划着船从上游赶过来。
“你们人都没事吧?”船老大冲河堤上喊道。
“没事。老大这船咋办啊?”
“咋办?得弄回去啊!要说你们可给我添乱了,你们不知道这往上划得费多少劲呢!哎你们刚才谁划的你们得给我加船钱啊!否则我今天可就赔大发了!”
来喜和李玲听到这话不由得相视一笑,来喜冲船老大喊道:“对不起了老大是我们不懂事儿,您要多少钱啊我给就是了。”
“多了也不用您就多给我十块钱得了,我走了啊!”船老大一边说着一边就跳上小船操起双桨调转了船头。
船老大把船给划回去费了好大的工夫。因为仅仅是一小会儿工夫,那小船就已经被冲到下游有一里多远,而这一里左右的河道又是古城地区黄河段水流最急的地方,所以船老大在往回划船的时候颇为吃力。
来喜和李玲看到船老大弓了身子拼命用力的情景直乍舌头。
也是从那一天起,来喜和李玲的感情世界发生了重大变化。
来喜和李玲之间发生的这一切孙少华当然不知道。
可是那个孙少华偏偏此时也对李玲产生了兴趣,所以他在又次跟来喜喝酒时那眼神言语啥的便有些疯。
来喜此时已经了解到孙少华一些心思了,他几次要发作却都被李玲的目光给制止了。
表面上看孙少华是政府干部,但李玲是本地人想要了解一个孙少华并非是什么难事儿。孙少华是当地的地头蛇呢!别看他跟来喜他们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的,但他的来路大着呢!再说这酒楼的兴旺人家孙少华当初还真是出了大力。李玲当然不希望来喜和孙少华发生正面的冲突。
不过在三个人的对坐饮酒的过程中,李玲还是聪明地把自己和来喜之间的特殊关系给表现了出来给孙少华看。
“来喜,等一会喝完酒,你陪我上街买点东西去……”
“来喜,今晚买完东西陪我回家一趟吧?”
言外之意,李玲自然是想表白给孙少华看,其实来喜已经是她的什么什么人了。孙少华再笨也能听得出李玲的意思了。这李玲连“老板”都不叫了,这不明摆着跟来喜秀“恩爱”吗?
孙少华毕竟天天在国家机关里周转着,他的圆滑的大脑转得就是快。其时他便用手一指来喜和李玲哈哈大笑道:“哎我说,我说陈老板,你和她,你们,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我能看得出来,这是好事儿,真是天的好事儿,哎!说真的你们俩啥时候办喜事儿啊?”
“我们办喜事儿?”来喜听到这话却怔了一下。其实这些天来他看李玲的目光又比以前亲切了些。可是他听李玲却笑着道:“还我们俩呢!我们俩可没啥事儿啊!孙主任你可不要误会啊!”
孙少华其时却大瞪着血红的眼睛道:“哎哎,你们可别再瞒着我啦!再瞒下去我就发飙啦!我说来喜,我觉得你跟李玲年龄可都不算小啦!咋的了?嫌手续麻烦啊?那不还有我嘛!我是民政干部,区里负责结婚登记的都是我的熟人,你们要登记的话那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行了孙主任,有您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有些事儿还真是不能够唐突的。孙主任我敬您一杯吧!”李玲举起杯子端到孙少华面前。
来喜现在真是琢磨不透李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看到李玲在敬孙少华酒,他却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
是啊,即使人家李玲同意,他现在能跟李玲登记结婚吗?他跟玉环的事情还没有算完呢!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已婚的男人,这一点李玲可啥也不知道啊!
孙少华喝完酒之后又吃了一碗肉丝炒面就走了。
孙少华走了之后,李玲兴冲冲地跟来喜回到办公室里想要说些什么话。可是她一看到来喜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跟来喜说话的欲望一下子消失了。
不错,现在来喜的表情真是好怪。难道他是对自己今晚的表现产生不满了吗?自从上一次在黄河岸边发生那次意外之后,李玲似乎从内心里已经在接受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虽说有着很多的缺点,比如文化素养缺乏以及心胸不够大度有时惜财如命等等,可在他身上的优点也不少。比如他对李玲有点儿盲从的信任和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关爱,比如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而刻意地想办法弥补和提高自己等等。
她似乎在心理上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男人了吧?不过今天当孙少华完全把他们之间的秘密给挑明了之后,他来喜应该高兴才对啊!为啥他突然一个人沉闷起来了呢?难道他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吗?
李玲回到自己房间里在床上躺下的时候,不由得就想起以前跟来喜在一起闲聊时的一些感觉来。
是的,他们平常里偶尔也会聊一些生活和感情方面的话题的。不过通过跟来喜聊天,李玲觉得在来喜身上似乎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包括她问起他以前的感情生活。虽然他一直表白说,他以前在感情生活上完全是个空白。空白就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过像他这样一个年轻而且有钱的大老板,说自己到二十八岁年纪上从来没有跟外人发生过什么感情的事儿,这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李玲对来喜的感情已经在升温,并且如果来喜现在提出来要和她结婚,她可能真的要认真地考虑一下了。
孙少华这段日子来得挺勤。
在又一次陪来喜接待了孙少华之后,李玲对来喜说:“你跟这个孙少华还是少些交往吧!”
来喜通红着酒脸问李玲;“咋的了他又让你讨厌了?”
李玲微微摇着头道:“我是觉得这个人挺不简单的,他比以前变化不小。你看他一直当他是你的大恩人呢!一个人要有这样的想法,那肯定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朋友了。你要一直跟他合伙下去我怕你会吃亏的。”
来喜其时却笑着道:“不会这么严重吧!我看这个人倒挺实在的。再说了当初我有难的时候,人家还真是帮过我的大忙呢!所以有时候想起来就是咱就是吃点亏也没啥,谁叫人家是咱的恩人呢?”
李玲听了来喜的话不由得微微摇头。李玲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对来喜道:“来喜,要搁以前我绝对不会多说话的,但是现在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这个孙少华真是不简单,他在古城里黑道白道都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