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医生巡房过后,言御辙回到小区,用蔚秋席给的钥匙打开她家的门,然后,呆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像蔚秋席这样的白领阶层,应该很会享受生活的,就像她们给人的印象一样,整洁的衣着、自信的笑容、快节奏的步伐……
可是当打开她家的门时,他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并不是所有的白领都是收入丰厚的,而且过着奢侈的生活,起码蔚秋席就不是。
她的家,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在客厅,没有电视、没有家具、甚至没有凳子;在厨房,只有一个电磁炉和一个小小的冰箱,在卧室,没有想象中的席梦思大床,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甚至连衣柜也没有,真不知道平时她那身征整齐的衣服是从那里穿出来的。
总的来说,这个家,简陋得让人心疼,为什么她会过得这般的清苦呢?从手下交上来的资料显示,她目前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职位是精算部门的副主任,而且前途很被看好,福利也很不错,为什么她会这般的对待自己呢?
蔚秋席,这女人还真是个谜啊!
四天很快就过去了,蔚秋席出院了,她出院是言御辙亲自来接的,享受的可是女王级待遇。
行李不用提,电梯不用按,连走路都是那个鸡婆的男人在一旁服侍,要不是她坚持要自己走,这个男人可能会把她当成一尊易碎的瓷娃娃捧在手心里。
经过这四天的相处,蔚秋席发现,这男人并非如他的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粗鲁,他很细心,并且观察力非常的强;他可以将医生交代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她一个小小的皱眉他都会注意到,而且在第二天就掌握了她的食量,厨艺非常的了得,如果这四天的食物都是他煮的话。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蔚秋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帮忙这么多后,一句谢谢似乎表达不了心中的感激,可是又能怎么做呢?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以身相许吧。
她这辈子是注定要孤然一身的,不只是他,任何一个男人也不能走进她的心里。
“这几天,真的很谢谢你。”在回到家门口,蔚秋席再次道谢。
“真的不用谢啦,这样会很见外啊,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言御辙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啊,但是还是很感激你这个朋友,我先进去了。”说完,用钥匙打开家门,然后愣在当场。
满满一屋子的新家具,原本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客厅,此刻堆满了新的沙发、新的茶几、新的电视机……
而厨房也新添了许多的厨具,冰箱、微波炉、煤气灶、电锅、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烤炉。
蔚秋席看向通向她的房间的房门,那可是她的最后的私人空间,里面藏有她很多的心事,那些伤心的、难过的时光,她都在这件房间里度过,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地方。如果有人进去了,她会觉得自己被侵犯了,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希望、希望,希望这男人不要进去,老天保佑!
然而,老天实在是太忙了,没空理会她小小的希望。在推开门的刹那,蔚秋席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靠着门框,心中百感交集,可是其他的情感却远远比不上那正在累积的怒气。
房间变了,变得不像是她的。原本除了一张单人床什么也没有的房间,此刻被放置了一张大大的席梦思床,床的颜色梦幻得像是公主住的,此外还有化妆台、小书桌、还有一个大大的衣柜。
她应该高兴的、她应该开心的欣然接受的,因为这辈子她还没有睡过这么华丽的房间,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她觉得一切都那么的陌生,甚至陌生的令人觉得可怕;那张她睡过的单人小床、那些她曾经靠过的角落、她难过时坐过的地板、还有她伤心时洒过泪水的枕头……
她所熟悉的一切一切都不见了,这让她怎么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
她觉得被侵犯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觉得好生气,累积已久的怒气盈满她的胸腔,而那个罪魁祸首还用一脸等着夸奖的表情希冀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
“这是你搬来的吗?”蔚秋席极力压仰着怒气,不断的告诉自己:起码要等到证据确凿才能开骂。
“是的,你喜欢吗?我可是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去挑的。”言御辙灿烂的笑着,丝毫没有感应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是什么原因让你自作主张的买了这一堆,咳,家具的。”暴风雨来临前应该给他喘口气。
“我看到你家里都没有家具,我觉得一间屋子空荡荡的,你会住的不方便,所以我就买来了。”心爱的人,当然是给她最好的。
“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住得不方便,你买了这一大堆才真是让我很不方便,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这里给我还原,我的东西,你每一件都要给我找回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可是,可是,有些东西我已经丢掉了。”他以为她会很高兴的,会觉得这是个惊喜,看到满屋子的新家具后,会开心的拥抱他;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难道是那个环节出错了,还是阿杰出的主意根本就不管用?厚,都是那个死阿杰啦,下次看到他,不把他揍成猪头,他就不姓言。
“丢掉也要给我找回来,我把钥匙交给你只是让你来帮我收拾一点东西,并没有允许你动我的房子,不要以为你照顾了我四天,我们的关系会有什么改变,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解了,那么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没有,我们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变,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如果你觉得不甘心,那我会按照高级特护的价码给你四天的薪水。”蔚秋席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经口不择言了,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伤人。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言御辙有点吓傻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习惯性的搔搔头,傻傻的说:“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会搬走,会尽快的搬走。”再次搔搔头,看了看周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像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然后对着蔚秋席笑笑,转身走了。
“哎……”蔚秋席想叫住他,可是又想到自己说了那一大篇伤人的话后还怎么有意思叫人,呐呐的收回接下来的话,静静的看着他离开。
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她静静的发着呆。这个角落,是她所熟悉的,每当和弟弟见面或者发生什么难过的事情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这个角落,静静的发呆,任由时间流逝,直到身体受不了的发出警报为止。
可以说,这个角落,堆满了她所有的悲伤情绪,是她为自己筑成的港湾,所以,她才会那么敏感的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这个角落,甚至这个房间。
可是,每每想起那个男人这四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会偷偷的在心中问自己:他是不是例外的那个呢?可是马上又会否认: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例外的。
客厅传来敲门的声音,她怔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起身跑去开门。是谁呢?会……是……他吗?
一心想着门外的人是谁,她没有察觉到自己比往常快了许多的动作,还有那满心的期待……
来人是蔚秋席同父异母的弟弟——蔚秋叶。两人有着相似的面容,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有血缘关系,可是两人相似的也仅止于脸部,其他的,一点也没有干系。
蔚秋叶比蔚秋席小五岁,已经二十二岁的他却还保留着十五六岁的叛逆打扮;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重金属的衣着,打满耳洞的双耳,涂着黑色唇膏的嘴唇……
此刻,他左手搭在一名女孩肩膀上,斜靠在门框上,一只脚还在那了抖啊抖的,一双细长的眼斜睨着蔚秋席。
“秋叶,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见到弟弟,蔚秋席很惊讶,弟弟对她不亲,极少来找她,除非来要钱的时候。
“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来要什么。”蔚秋叶一把推开蔚秋席,径自搂着辣妹进屋去了,然后惊讶的大叫:“喔,不错嘛,买了这么多的新家具,看来平时藏了很多哦,怪不得每次都只给我一点点,塞牙缝都不够。”
蔚秋席没有反驳,只是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弟弟,蔚秋叶。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所有人都在怪她,久而久之,她也开始觉得是她自己的错了,所以每次弟弟来要钱,只要他一搬出那件事情,她就会毫无抵抗的将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