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斯慵懒的靠在床头,又点燃一支烟,就着昏暗的灯光,吞云吐雾起来……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的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来到沙发旁边,从沙发垫下拿出了刚才藏在此处的信,转身走进浴室,在洗手盆里放满了水,然后,将信纸放进水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信纸在水将它浸透后,竟然慢慢的在信纸的中央呈现出一些东西,等终于看清楚后,赫然是一朵红色玫瑰……
殷墨斯抬头看向镶在墙壁上的玻璃镜,然后,他在镜中看到不知所措的自己。
不,他摇头,从父母去世后,他就不允许自己在露出无助脆弱的表情,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中型帮派的老大了,他怎么可能还会不知所措,一定是这面镜子出问题了,一定是的……
他自欺欺人的想,然后发狂的手握成拳头向镜子击去,镜子应声而裂,而他的拳头却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闭上眼,深呼吸,等他睁开眼睛,眼中的不知所措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势在必得,他将手完全浸入水中,血很快就将水染成血红色,而那张漂浮在水面的信纸,也被染成了淡红色,但是淡红色的信纸却显得那朵红玫瑰不是那么红了……
他没有处理伤口,只是将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为等一下与‘阎’见面而做准备。
没有人的浴室,一盆淡淡的血水,漂浮在水面的信纸终于不堪浸泡,渐渐的沉下盆底,没过多久,瓦解成了一片片的,最终化糊在了盆底;墙壁上的镜子,被重击后,原本清亮平整的镜面已经多了许多的条状裂痕,而在裂痕的中间,沾染了鲜血,那不规则的形状像极了一朵鲜红的花儿,可是那些长长的条状裂痕却让这朵花儿多了长长的芒刺,定眼一看,煞是恐怖……
“真的不可以带我去吗?”在言御辙就要走出房间的门口,蔚秋席从床上坐起,唤住了她的脚步;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理应熟睡的人儿却在这时醒来,像是知晓枕边的人要离开似的。
言御辙自责的叹气,他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但还是扰醒了最近异常浅眠的她;自从来到美国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就一直没能好好的休息。
“这次只是去叙旧,不会掺杂其他的事情,纯男人的聊天,你去了也只会觉得无聊而已,你在酒店睡觉就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已经安排佛里守在门口了。”言御辙回到床边,蹲在抱着双膝坐在床边的蔚秋席身前,执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着,半劝半哄的,不希望她出现在殷墨斯的面前,但更希望她能不被打扰的好好休息。
“可是……你不在我睡不着。”蔚秋席低下头呢喃着,懊恼着自己为什么变得这般的依赖他了。
她娇羞的模样让他好欣喜,忍不住起身坐在她的身旁,将她拥入怀中轻吻她的秀发,说:“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但是今晚我必须走一趟,但我保证从今往后的每一晚我都将搂着你入睡。”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她退出他的怀抱,不想让他看间见她红着脸的模样,但是她的双耳已经将她出卖了。
“哈哈哈……”言御辙忍不住大笑起来,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而蔚秋席,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脸更深的埋进他的怀中,并且发誓在脸上的红潮未褪去前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阎!”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过后是于痕的声音,他在提醒言御辙该出发了。
“好了,你乖乖的睡觉,等你醒来时,我已经回来了。”他扶她躺在床上,并且替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后,转身准备离开,可是,手腕被捉住了,他回头。
“你……”微启朱唇,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时间太紧迫,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好汇集成一句:“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
言御辙回过身子,再次蹲下,深吻了她好一下才狠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支红玫瑰,是一家酒吧的名字,营业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而他们,总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分从阎罗帮溜出来,来到这家酒吧喝酒,然后在六点半前回去,因为殷先生在七点就准时起床了。
那时的日子总是快乐的,言御辙、于痕、尼卡、殷墨斯,四个人怀着被发现会受到惩罚的刺激来到这里狂饮,借着酒劲尼卡会去调戏一些单独前来的女孩,但通常得到的是一个白眼或者一箩筐脏话,他会假装垂头丧气的回到他们的身边,想要得到损友们的安慰,但是多次证明那是他的痴心妄想,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安慰,只有几个抱着肚子大笑的欠扁家伙。
酒吧里的女孩们都爱于痕,因为他的帅气足以成为大众恋人,但那家伙的脾气是阴晴不定的;他心情不好时,会躲在角落里喝闷酒,任哪个女孩找他都不会搭理,惹烦了还会当场走人,任谁也留不住;他心情好时会和女孩们打情骂俏,并且来者不拒,有几次还让女孩们为了他争风吃醋的大打出手,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在一旁凉凉的喝着酒,他的这种行为曾经让酒吧的其他男孩们发誓要将他套麻袋教训一顿。
而言御辙与殷墨斯则静静的喝着酒,顺便看戏;殷墨斯的年纪最小,所以言御辙对他是有限制的,就是不可以喝醉,如果越过了界限,下次就不能跟来了,所以他非常的小心,小心不让自己喝醉,久而久之,他已经养成了喝酒从来不喝醉的习惯。
而言御辙,他总认为伙伴是他带来的,他有义务将他们安全的送回家,因此,他也是从来不会喝醉的人。
在酒店接近打烊的时候,他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是脑袋还是很清醒的,他们会在酒吧快要打烊时与酒保讨价还价,要他将卖剩下的水果便宜卖给他们或者送给他们。
酒保当然不肯,但是他们是不会理他的,土匪似的照抢不误,在酒保的大呼小叫中吃得津津有味;当然,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在最后结账的时候,他们会把水果的钱也付上的。
在酒吧打烊后,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摆摆的走回家,对着路上在夜总会上班,而在早上下班的小姐大吹口哨,有时会得到一个飞吻,他们就会很爽似的哈哈大笑;有时会被以S开头,T字结尾的词语问候,但他们会将口哨吹得更响亮,直到那小姐恼怒成羞得跑掉,他们会报以更大声的笑声。
在临近阎罗帮的宅子时,他们会互相将食指竖在嘴前,提醒伙伴,是时候闭嘴了;如果他们还很清醒,则会一个接一个的轻手轻脚的溜进自己的房间,如果其中有一个不甚清醒,走起路来也是东倒西歪的,很不好意思,其他清醒的人会一拳把你打晕,然后将你拖回你自己的房间,而且千万不要奢望他们会将你防放置在床上,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会打开门和手将你甩进去后记拍拍手走人了。
你醒来时平躺在地上已经是上帝保佑,最怕他们会用力过猛,将你甩得粘在了墙壁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殷墨斯是最早来到一枝红玫瑰的,十二年不曾踏足的地方居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与以前不喝醉酒的小心不同,今天他刚来到就灌下了两杯威士忌……
不想再自欺欺人,他此刻的心中是忐忑的,十二年过去了,四个人都已经不是十二年前那个爱笑爱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成长让他们改变了许多,但心呢?他们也改变了吗?今天的见面,会是他们对决的开始吗?
在他点了第三杯的威士忌后,背对门口的他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的竖起,他知道,他们来了;他总是把‘阎’当作是假想敌,所以每当‘阎’出现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汗毛直竖。
“嗨,臭小子,你偷喝酒?”大声嚷嚷的是尼卡,他在看见殷墨斯面前的两个杯子后,大声的嚷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名小偷。
“哇哇哇,该死的你,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才开喝?你这样做很没义气耶!”随后到的于痕也像是殷墨斯偷了他什么珍贵东西似的仇视着他。
“喔,证据确凿,你跑不掉了,墨!”言御辙指着那两个所谓的证据,幸灾乐祸的贼笑着。
殷墨斯的眼睛在他们的脸上搜寻着,他不相信他们会抛开现实,像以前那般对待他,但是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真诚;也就是说,他们在此刻还是当他是兄弟的,关系就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喂!看什么,你以为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就会忘记要惩罚你了吗?告诉你,没有用的,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说话的是尼卡,他将殷墨斯的讶异眼神说成是求情的手段,瞎掰的能力相当的高超。
“所以说,墨斯,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惨,还是乖乖的接受惩罚吧。”于痕一副用心良苦的死样子惹火了殷墨斯。
他大声的咆哮道:“不就是两杯酒吗?值得你们这般的在意吗?大不了今晚我请你们,不醉不归。”
“NO,NO,No……”言御辙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殷墨斯的面前左右摇摆,欠扁的说:“我们在意的不是酒,而是惩罚的过程,你不能磨灭我们看戏的心情。”
“是啊!等一下我会请服务员买些零食回来,等一下看戏的时候就有东西吃了。”于痕点头附和说。
“该死的你们,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殷墨斯气得跳脚,但是心中的感动只有他知道,因为震撼度太深,他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能喃喃的说着:“该死的你们,该死的你们……”
“拜托,你不会是想哭吧?惩罚有这么可怕吗?让你害怕得想哭。”尼卡指着殷墨斯哇哇怪叫,还大声的叫道:“阎,于痕,你们快来看啊,殷墨斯这小子吓得快要哭了,哈哈哈……”
“不会吧?我来看看。”于痕走了过来,一副要做研究的模样。
可是,殷墨斯怎么会蠢到等他来笑话他,而且心中再多的感动也被这两个小子的怪声怪叫给消磨掉了,想要看他哭,下辈子吧!
“尼卡,你在说谁哭呢?”他恶狠狠的问尼卡。
“不就是……呃,呵呵!”尼卡心虚的傻笑,在殷墨斯的瞪视下,有点不敢说出答案,双脚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谁呢?你倒是说清楚啊!”殷墨斯微笑,但眼神却阴森得吓人,一步一步的向尼卡走去。
“好了,喝酒去吧。”言御辙走上前,一边一个,搭着他们的肩膀向吧台走去……
“干杯!”
四人碰杯,干掉杯中的液体,烈酒下肚,四人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言御辙先开口说:“墨,很意外吧,我没死?”
“很意外!”殷墨斯点头,为自己的杯子续满酒,然后仰头喝下,借由喝酒的动作,没有表露更多的表情。
“我也很意外,当年听到‘阎’去世的消息后,我伤心好久,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想跟随你而去呢。”想起当年的悲伤感受,尼卡仍然心有余悸,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般难过过,父母去世的时候也没有。
“说什么傻话,男人不是这样的做的,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会生气,不会承认你是我兄弟的。”言御辙有些恼怒,曾经以为转身就可以忘记的东西,原来只有他是这样认为的,他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无足轻重;他离开时的潇洒,原来也伤害到了人。
“就是觉得你会生气,也许还会一脚把我踢回来,所以我才没有做傻事。”尼卡傻气的搔了搔他那颗黑黑的头,无比的庆幸当时没有真的做出让人笑话的事情来,不然今天他要在地狱看着他们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