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材乘坐公交车到新县城,在将军大道下车后,用支付宝扫码租用了一辆自行车。他骑着车四处转了转,很惊叹新县城日新月异的变化,想不到两年没来,曾经不被他看好的新城区,竟然规划建设的像繁华都市一般。但见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构成了城市的血脉和骨架,主干道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高楼林立,百业兴盛,小区与街道干净整洁,人面亲和,语言熟悉。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觉已到中午,自觉肚子有些饿,便找到有一家面馆,见里面人很多,锁好自行车,一头钻了进去。
坐下来等面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见有几条信息提示,其中一条是小妹发来的:大哥,知道你到新县城了,你到小妹这儿吃中饭吧!我让厨师给你炒几个家乡菜。然后是地址,写的很详细。方成材回她:“我在面馆吃面,你忙你的。”
他又看微信,微信里有是方成文单独发给他的信息。他打开来看:“哥,前天晚上陪你喝酒,当面驳了你面子,你别生气。有些事没有跟你说清楚,你不理解,这不怪你。你知道爸妈他们住的房子是怎么来的吗?那是我和两个妹妹相互凑钱买来给他们住的,那时,你已经离开家乡到武汉做生意去了。爸妈在你去武汉时,已经六十多岁,他们搬下来租房住都快十年了,房东要卖爸妈租的房子时,他们手上没钱。你也知道,爸一人拿退休金,妈身体又不怎么好,一年余不下几个钱。大妹和小妹那时在厂里上班,她俩和我的想法一致,把房子买下来,为此,我们各凑了两万元才买下爸妈现在住的房子。”
方成材接着往下看:“哥,爸妈从来不说,但我能感觉的到,他们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你,认为你和前嫂子离婚是他们造成的。我想说,爸妈的这种压力,完全来自于你的自私自利,你别怪我说话重。一份工作对你真得这么重要么?如果你是我,现在又会怎么样呢,无非也是一张嘴,一张床。你当年凭自己能力开商店、开公司,那时风光无限,惹得多少公务员、单位职工羡慕,不也有好多人下海经商了吗。我想说以你那时的性格,就不适合呆在机关单位或企业上班,你又何必在乎爸妈没有让你顶职。你心里能放下这道坎,也就放下了以后遇到的一切挫折,你心里就会敞亮的多。”
面馆老板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来,说:“老板,你的面。”方成材这才从沉思中走出来。他问有没有大蒜头,老板给他送来一颗,他剥开几粒蒜子,又用筷子从桌上的辣椒瓶里倒出一些辣酱,像武汉干拌面一样将其拌匀,就着蒜子,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面干汤尽。然后用餐巾纸揩了揩嘴角的油渍,结完账,走出门外。
他在面馆外面站了一会,心里想,我来新县城干什么?我现在往哪里去?他没有弄明白自己来此的目的,好像是为了来看看新县城的发展模样,但又不是。像他在武汉这样的大都市生活多年,对于城市的繁华早已不感兴趣,而且他已年届六旬,生命中早已沉静下来,更多的是渴望内心的一份安宁和平静。他觉得,是方成文微信里发给他的两段话触动了他,那两段话直指他的软肋,点中了他的痛点。
方成材想起了前天晚上,他与方成文在一起喝酒时,方成文劝他买房子的话。此前,他真的不知道,爸妈住的房子,竟是弟妹们分别凑钱为父母买下来的,他们花钱买了房子,却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是他们姿态高呢,还是他们把他当成了外人,肯定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想到此,方成材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本想着乘母亲这次住院,举家搬回来与父母住在一起,一可修补与父母及弟妹们的关系,二可弥补这么多年对父母的亏欠和失孝,三还不用为住房操心。现在看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方成材暗自庆幸,他只与方成文一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并不算过份,他当时要表达的真实思想,是他在外面呆腻了,他想回家来,他需要父母和兄弟姐妹。而作为承载家的房子,既然是弟妹三人合伙买的,那与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父母有家,他就能够随时回来。
想明白这一切后,方成材不能再犹豫,他得先买房子,既然要回来,没有自己的家怎么回来?于是,他打算先了解了解新县城的房价和楼盘情况。刚走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的招牌,门前打着“新盘推荐,二手房推荐”等广告宣传,方成材略作考虑,就走进这家中介公司一楼的营业部。
与此同时,陆会秀与马琳从南国大酒店里走出来,他们刚刚在预定的钟点房,美美地休息了约二个小时。人到中年,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况且他们俩熟悉的程度,比一般的夫妻还要熟悉。在陆会秀的眼里,马琳的美体现在她始终充满活力,四十好几的女人,肌肤还那么富有弹性,岁月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印记,反而使她平添了一份优雅和成熟。走在后面的马琳,打量着走在前面身材挺拔硬朗的陆会秀,心想这个男人和她好了十余年,看上去他的身体还算强壮,但体能明显不如以前了。她想,他们俩就这样当一对没有结果的野鸳鸯吗?她和他好,到底图他什么呢?如果不图什么,只是为了性,那他现在已经老了,为什么不与他拜拜呢?难道她真的对他有了感情?马琳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多了就有些头疼。
两个人刚走到停车场,马琳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来看,是中介小沈打来的。“喂,阿姨,是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关机。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刚刚我带一个客户去看了你的房子。是的,巧吧,你才把钥匙给我,就有客户来看。对对,是一个新客户,看他的样子很满意,让我约你见一面,他说他在外地做生意,过几天就走。你有时间啊,那好,我在公司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