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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守灵闹鬼

李卢回过头去,看到有四个身穿重孝的人,各自拿了一只篮。篮上盖着一块红布,布上压着一枝七寸长的桃枝。李卢认识他们,都是村中——孙姓人家。最先头的一个也是四人中最年长的,有六十多岁,叫孙添福。刚才那声“老李头”就是他唤的。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他弟弟孙添寿。孙添寿后面是孙添福的儿子,叫孙健。孙健牵着他十二岁的儿子孙智。老李头一见这些人,就连忙让李卢开门进屋。门一开,大家就先后脚进了义庄,四人顺手将篮子搁到地上,孙添福从怀里取出一片红纸递给老李头说:“老爷子昨天去了。”李卢知道他说的老爷子就是孙添福的父亲。老头有八十多岁了,人很慈祥,对村里人都不错,想不到自己到了义庄才这几天,他竟然就死了。

老李头将红纸接了过去,上面写着亡人的八字和姓名。他把纸放在供案上,又取过红布上的一截桃枝折下三寸,压在红纸上。孙添福将自己的篮子递给老李头。老李头撩起红布,从里面端出一盘“双刀肉”。肉上插着三根筷子。孙添寿的篮子里是一只全鸡,尾上还有三根尾毛。孙健篮子里的是一条鱼,裁了一截红纸,裹着中间。孙智的篮里是一些纸锭元宝和香烛。老李头取出白烛点燃插在烛台上,将纸锭元宝化在案前,引燃香头,朝上边边拜边说:“焚香请过八洞仙,磕头要拜铁拐李。祖师受过弟子供,国泰民安常富贵。孙家先人驾鹤去,今日请动上方仙。”说完,他又跪下来磕了头。

磕完头,老李头把香插在香中,闪在一边。孙氏四位子孙一齐朝上一拜。孙添福说:“有劳老李了。”“好。等我一等。”老李头让李卢和自己一起到后堂。李卢问:“干什么!”老李头回答:“村里的人,除了有钱的,去了先人去外面请一班道士来超度,和极穷人,草草掩埋外,一般人家去了先人都要请我去作“道场”。我要去打点一下家伙事。”

老李头打开一块土黄色包袱皮,将一套法衣和一双高功鞋放在里面,又掖进一只方木匣和一个手摇铃。最后在上面放上一顶八卦巾。老李头将包袱打好,让李卢背在身上,又在背面和包袱间插进一把桃木剑,再一拍他的肩膀说:“走。”两人来到前堂,孙添福问:“好了嘛?”“好了,走吧。”六人前前后后向孙家而去。

孙家的远戚近亲都已经到了。孝妇孝女挟着灵床正在哭,老李头让李卢放下包袱,八仙桌被两个人抬了过来。灵床停在大堂东北角。八仙桌摆在堂中央,老李头要来剪刀和红绿白三色纸、笔墨,开始做“引路幡”。李卢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引路幡”做好后,被放在亡人头的一侧。材夫递给老李头一片瓦,老李头顺手盖在亡人脚的里侧。八仙桌被移到大堂西侧靠墙。日里无事,到晚上,老李头做了法事,诵了些经,亲戚哭了几遭,直到后半夜才散去。

李卢和老李头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休息。守灵的是孙健、孙添寿和一个材夫。过了亥时,孙添寿和材夫把持不住,先趴在八仙桌上睡着了。灵前的烛火摇摇颤颤,变为瘆人的蓝光。孙健拢了拢烛火,可火苗依旧似灭不灭地跳动着。“腾”一声响,床板一震,亡人坐了起来,伸出双手一把掐住孙健的脖子。孙健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一反应过来,已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一会儿就昏死过去。“孙健,怎么啦?”孙添寿被一闹腾就惊醒了,攘了攘还睡在那的材夫。材夫迷迷糊糊坐起来问:“怎么了?”“好像出事了!”孙添寿拉起材夫,举着一根白烛向灵床走去。走近一看,孙健倒在地上,老爷子直挺挺地坐在那儿。材夫一见这场景,拔腿就跑了。孙添寿哆哆嗦嗦地问:“爹,你没事了?”老爷子转过过头来,瞪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珠望了望他。

孙添寿一看老爷子的恐怖之像,吓得将烛台往地上一摔,也昏了过去。

一大早,孙家就被围上了不少人,密密层层。有的人指指点点。还有的人在小声议论着。本家的亲戚将倒在床前的孙健和孙添寿扶到八仙桌上。一个个手足无措,紧张地望着老李头。老李头给两人号完脉说:“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受了什么惊吓,有些心悸。快去泡两碗碗茶来。”孙添福泡过两盏茶来,站在一旁,等候老李头吩咐。老李头给两人掐过人中,两人就慢慢地苏醒过了。老李头接过茶,递给两人,说:“缓口气,别害怕了!”

两人喝了口茶定了定惊,长长舒了口气。孙添福问孙添寿:“二弟,出什么事了?”孙添寿用手哆哆嗦嗦地指了指灵床,心有余悸地说:“老,老爷子……老爷子醒了!”“什么?”听到这话,众人惊得一愣。老李头跑过去给老爷子号了号脉,向充满疑惑的中人摇摇头。“老二,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孙添福拼命摇着孙添寿。孙添寿便将自己惊心动魄的遭遇讲了一遍。在场的人无不惊愕。有人开始私下议论。

老李头听到孙添寿说老爷子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珠时,双眉一皱。他走到屋外,四下一望,又从门开始用步子丈量距离,在大堂里踱来踱去,神色变得越来越慌张。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孙添福看他举止有异,好奇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老李头摇摇手说:“我还不是很确定。不过——”他顿了顿,随后转身对围观的村民们说:“你们中有谁是做木匠的吗?”人群中挤出一位中年男子说:“我是,我是。”老李头又问:“你家里有没有‘鲁班尺’?”男子先是愣在那里想了会,接着不确定地说:“‘鲁班尺’?我师父当年好像传给我一把。不过都这年头了,谁还会用那玩意。要不是师父传给我的,我早就当柴烧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快去找找,拿来借我用用。”老李头对他摆摆手。

“哦,哦。”男子点点头,奔回家去。

“所幸还在。”男子将尺子在衣袖上用力抹了抹说,“我从来没用过,都积了灰了。”老李头将“鲁班尺”接在手里。他在门到灵床间,以及灵床四围不断用尺比划着。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鲁班尺”。连现在的木匠都不会用的尺子,在老李头手里却像一块宝贝似的,用起来得心应手。站得近的人发现尺子上有不少用朱砂勾画出来的符箓。,还有八卦和天干地支等。

老李头将尺子还给男子,站在灵床前说:“果然是这样!”孙添福听完,如坠五里雾,又是惊又是怕,忙问:“是……是什么啊?老李头,你说明白些。”老李头叹了口气说:“这是一块‘凶煞地’!你爹怕是尸变了!”“什么?尸变!”所有在场的人都着实吃了一惊。

老李头见众人惊愕不已,开言道:“‘鲁班尺’为当年鲁班所造。木匠之中多有相传。只是,岁月更替,许多木匠都已不会使用了。它本用丈量的方式来确定宅子的吉凶地。刚才,我看过宅子的风水,先用步子估摸着测了一下,心中已有了底。再用尺子一量,灵床处的这块地正是‘凶煞地’!”

孙添福问:“那会怎么样?

老李头接着说:“‘凶煞地’是阳宅中少见的凶地。它对阳人的影响倒不明显,可阴气极重。就是下等虫蝥死在此处,也会死而不僵。更何况,人乃万物之灵,尸体放在此处,被阴气一附,难免发生尸变。”

“那……那,那怎么办?”孙添福吓得不轻。

“没有好办法。拿火把尸体烧了吧。”老李头虽知保护先人遗体完整,入土为安是千百年来的古俗,此言多有不妥,可眼下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毕竟,尸体已经出现失败了。

“不,不行!万万使不得!老李头,你再另想个法子吧。”孙添福连连摆手。

老李头面露难色,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说:“那么……今日就下葬吧。”

虽然停尸的日子还不足,可提前下葬总比把老爷子火化了要好。孙添福一咬牙说:“成!”说完,他招呼四个材夫把老爷子的棺材抬进来。老李头让人把八仙桌抬到大堂的正后方。桌子上点起白烛,摆上供果,正中搁着一碗白米。碗上压着桃木宝剑。剑柄朝东,剑尖向西。剑尖后侧立着手摇铃。老李头又让那位木匠从家里取来墨斗一用。

“哎呦!”后面的两个材夫刚跨进门槛,东北角的材夫一个踉跄向前摔去。“砰!”棺材重重地摔在地上。还好后侧的材夫反应快,将棺一把扶住,才未侧翻。老李头刚将毛笔蘸上朱砂,见此情景大呼一声:“鬼绊脚!”说着,他已用朱笔在黄表纸上勾了四道符,分给四个材夫。四个材夫顺手塞在怀里,将棺材抬在门槛里面,打开棺盖。

老李头向孙添福要了一面镜子,在镜面上写上“妖魔规避”四字后将镜子放在棺材里。材夫将老人的尸体抬入棺中,压在镜面上。此镜叫作“镇尸镜”,可以防止尸体再次尸变。一时间,内亲外戚泣不成声。孙添福手捧“引路幡”,站在棺材头的西侧。尸体盖上锦被后,材夫在被上压上桃树枝。有人已经将长明灯移到棺材头前,将灵床的那片瓦放在棺材后侧。本家亲戚扒着棺材开始哭泣。老李头穿上法衣,脚上蹬高功鞋,头上戴八卦巾,又让李卢取来包袱里的小木匣。

“好了,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好像不合适,老爷子已经活过来一回了。)节哀,节哀!”道一声节哀,材夫将棺盖一把盖上。老李头打开小木匣,里面有十几枚棺材钉。这些棺材钉皆两头尖,中间方,中指般粗细,长七寸,故又名“七寸钉”。老李头提朱笔,在四颗钉子上写上“天师咒”。一个材夫便递给他一把小铁锤。老李头自西北角顺时针开始钉“七寸钉”一边钉,一边说:“一钉钉在棺西北,子孙满堂,结福荫。二钉钉在棺东北,大富大贵,受不尽。二钉钉在棺东南,长命百岁,寿高龄。四钉钉在棺西南,百无禁忌五福临。”钉好棺钉,老李头取过墨斗,让李卢打把下手。两人将墨线拉直,沿着棺盖,经棺材左右两侧,用墨线弹出七条横线;又沿着棺盖,经棺材前后两侧,用墨线弹出七条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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