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初将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美时妈妈听见时初说美时为了救林森吓得唇色一白,抱住美时不肯再松手,但看着美时能为林森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她究竟有多喜欢他。
可是那个混蛋,每次想到林森背着美时说的那些话,她就恨不得将他打死。
美时抱着母亲,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她抱歉道:“对不起妈妈。”
“你再这样,妈妈就将你带回家,不许你再去公司上班!”美时妈妈厉声道,这次如果不是时初,后果不堪设想,她根本不敢想象,只需一次,美时就会从此离开这个世界,她经受不起这样的痛楚。
“别再吓妈妈了好吗?”放缓声音,刚刚还严厉的姿态顷刻变得胆小。
“对不起对不起。”美时埋首在母亲的颈窝,小声啜泣。
时初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嘴角溢出一抹笑。她刚想抬手抚摸美时的后背,一阵晕眩猛地袭向大脑,她身体一摇,猛地坠了下去。
“时初!”
容深大惊,大步上前稳稳将时初接入怀里。
美时被容深的声音惊回神,看见时初晕在容深怀里,心里一慌:“时初姐!”
转身下床时容深已经抱着时初大步离开,他神情严肃,对路过的护士大声道:“快叫医生过来!”
守在时初病床前,所有人一脸肃穆。
医生检查完后收起工具,脸色难看:“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美时脸色顿时一白:“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摇头没有说话,美时最怕看见他这副模样,追着想问,容深伸手拦住她,轻声道:“你照顾时初。”
美时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容深深邃的眼睛终究什么也没说。
容深点头,和医生一起走出病房。
美时妈妈看着悲伤不已的美时,拥着她轻声安慰:“会没事的。”
美时没有接话,望着医生消失的地方怔了许久。
医生难看的脸色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心像擂鼓一样“砰砰”直跳。
没事。会没事?
医生神情严肃,看着容深一字一句道:“车祸的时候她是脑子先着地,手术的时候一直担心她的脑子里会不会积血块,当时手术很成功,后遗症的机率仅仅只有百分之五,不幸的是,这百分之五的机率她中了。”
容深心下一颤,目光微闪:“后果,会怎样?”
“要动手术,风险究竟有多大,要等人醒来拍片检查。我估计,风险和成功率各占一半。具体的后遗症也要等人醒来做详细的检查。”
容深顿了许久,他的指尖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掏出一根烟,他重重的吸了一口。
抽完一根烟,容深起身:“谢谢,我知道了。”
站在时初病房门口,容深看着时初苍白的脸心止不住的痛起来。
他站在病房前又抽了一根烟才进去。
美时看见容深焦急的站起来,担忧的看着容深:“医生怎么说?”
容深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到时初身边,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脸:“没事。”
美时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而她知道,而没人能逼他说他不想说的话。
她知道。
好一会儿她才坐下来。
容深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声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着。”
美时见容深赶他走她下意思一惊:“我不走!”
容深眉心微拧:“你现在应该照顾的人是你母亲。”
明显顿了一下,美时转身看了妈妈一眼,她微笑着说自己没事,但眼底的倦怠怎么也消除不掉。她忘记了,在她还没醒来时,她守了她一天一夜。
站起身,美时拉着母亲的手走出时初的病房。
美时妈妈没有阻止,跟着她一起走回了病房。
走到房前时,美时妈妈拉住美时的手:“你回去吧,妈知道你很担心时初,怎么说她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想回去就回去照顾她吧。”
美时没有接话,将母亲按在病床上躺好,叫来早饭后和她一起吃完,看着她睡着才离开。
时初还没有醒来,看着容深倦怠担忧的脸,美时的目光一暗,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希望那个时候时初没有救她。
忙完公司所有的事务时已是晚上十点,林森揉了揉眉心,倦怠的眯着眼。
两天了,他两天没有出现在医院里了,不知道时初她怎么样了。
想着林森没有犹豫拿起车钥匙走出公司。
时初还在病床上躺着,容深背对着林森坐在一旁。他径直走进去,看着时初熟睡的脸,目光一柔,随即一痛。
“她还没醒来吗?”
容深没有回答他。
林森见容深不理他也不恼,抬头见一名护士正好从门前走过,他喊住她。
“她的身体怎么样?”他的表情像看一个爱人一样温柔无比。
护士看了时初一眼,转而看见容深,愣了一愣。
“她醒过了,但又晕了过去。”
“什么?”林森原以为她不会再有大碍,结果却听见护士说她又晕了过来,“她怎么了?”
护士摇头:“这个要问医生。”
林森大步冲出去,但负责时初病情的主治医生已经下班了。
跑回来的林森看着一直漠视他的容深,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的手捏住他的衣领。
拳头还没有落下来,抓住衣领的手就被容深捏住一把甩开。
林森紧捏拳头,望着容深黝黑阴霾的眼神,心跟着一沉。
“她为什么又晕倒了?”
容深盯着他,毫不客气道:“你算什么?”
林森被噎住,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再问一遍,她为什么又晕倒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容深终于被激怒,他大步上前将他拽出病房,走到无人的楼梯,他一把将他甩向墙面:“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再次晕倒?”
“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容深怒睁着眼睛,“都是因为你!”
“我告诉你,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森咬着牙没有接话,难道这场车祸真的那么严重吗?
看着容深大怒的样子,林森不由得心里一痛:“她究竟,怎么了?”
容深嗤笑:“呵,你在威胁她报复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她会怎样?”
林森喉头一紧,到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别再假惺惺的在这里关心她,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她会觉得恶心!”说罢容深用力将林森甩开,转身走回病房里。
林森怔在原地,久久,久久回不过神来。
美时照顾完母亲冲向时初的病房,经过楼梯时余光瞥见站在那里发怔的林森,她猛地停下脚步,心下一颤,这么多天了,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母亲说的话又从脑海里闪过,她说,他是为了报复时初才接近她。
为了报复时初,才接近她。
美时转过身走到林森跟前,真的是这样吗?她想问他,想亲口听他说。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站在林森面前,美时努力平复心情,她微微一笑,看着林森,她轻声道:“林森,好久不见。”
也就两天不见,可这两天,美时像过了两年。
林森回过神,低头看着美时,微微一愣,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反应过来她说“好久不见”,林森不明所以:“我这两天很忙……”
“我知道。”美时打断他,“只是这两天对我来说,像过了两年那么久而已,我像两年没见过你了一样。所以林森,好久不见。”
林森看着美时微笑的神情,他第一次觉得,她很不一样。她分明是微笑的,可他却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
她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却觉得,她很遥远。
很疏离。
这种感觉,莫名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握住美时的肩膀:“美时。”
美时推开林森的手,然后和他拉开一步距离。
美时低下头,嘴角用力牵了牵,努力压下泪意,她抬起头,强装冷静:“你最近,好吗?”
林森一瞬不瞬的盯着美时,良久才答道:“嗯,我很好。你呢?”
美时点头:“嗯,我也是。”
美时张了张嘴,很多想说的话,很多想问的问题,在面对他的这一刻,却全问不出来了。
她无奈的耷拉下肩,嘴角微微苦笑。
林森看着她这个样子,眉心紧拧。他想说些什么,可却总有一种感觉,一种他说些什么,就会发生些什么的感觉。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但美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苦笑了一下,不知想到些什么,眼角的泪差点落下来她抬手捂住额头,不住的笑出声:“嗯,好,没事就好。”
没有再跟林森说些什么,美时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楼梯,走出楼梯后她的脚尖一转,走向洗手间。
进入洗手间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在一瞬间崩塌。她伏在洗手池前,用力捂着嘴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是傻子,林森究竟是不是因为时初才接近她,她了然,只是从一开始就在自欺欺人。
而自欺欺人的谎言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了。
小小的洗手间里,淹没了满满的一室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