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小推车来来回回无数趟,零食酒水,米饭鸭腿,某地特产,某音同款,厂价皮带,售货员卖力吆喝。
温橘看着某牌糖果奶片从三十两包到十五元两包,看着盒饭从二十一降再降,直到降到五元还剩几盒,早餐,午餐,晚餐。
时间难熬,手机电量不足,充电宝的电也不敢用,唯有睡觉能消磨时间。坐着睡,蹲着睡,站着睡,一整天迷迷糊糊过。
尽管车厢人来人往,总有几个是从起点出发一直没下车,时间越长,越疲惫,越麻木。
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如今又是一个难眠夜。
到目前为止三十个小时,温橘大半时间在睡梦中度过,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看到有地方就坐,连洗手台她都想试一试,她已经瞄准好久了,就等恰当的时机。
她的存粮只剩一袋200克的碧根果,香是香,就是难剥,吃了不顶饱,今天一整天就吃了个昨天送的香瓜,于是趁售货员路过招手买了个鸭腿啃。
鸭腿吃完了才晚上9点多,温橘又晃到洗手台,有个女人坐着行李箱趴在洗手台上睡觉,温橘小心翼翼拧开水龙头尽量小声洗手,洗手后扒拉两下鸡窝头,无间碰到了洗手台上的一瓶矿泉水。
温橘不忍直视接下来的画面,绝望捂脸。
矿泉水做自由落体运动,砰一声砸到地面,咕噜滚了两下,响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女人被吵醒了,但没抬头,换了个姿势,骂了两句:“有病啊,什么人呐。”
“对不起啊。”温橘心虚地帮她捡起矿泉水放回原处。
“骂人家干嘛,准你睡觉不准人家洗手啦?这是你的吗?”
身后有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温橘一时感动至极又羞愧难当。
女人一听立即反击:“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就是不准洗手。”
“嘿,你这女人,还讲不讲理啦?”男人回道。
“我就是蛮不讲理,你怎么滴,我就睡我就睡。”女人任性道。
温橘眼见吵了起来,脸火烧一般逃离战火硝烟之地。
深夜再回来时早已恢复了平静,温橘左右张望就是找不到帮她的男人,当时情况太尴尬以致于她都没看到帮自己说话的人长什么样。
那洗手台上睡觉的女人醒了,正在吃烧饼,矿泉水瓶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被她喝光了水丢垃圾箱去了,她看到温橘没什么反应,完全不认识的模样,自顾自吃东西。
温橘回想了下,当时她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的脸,所以才不认得。
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温橘当做不认识大大方方坐上洗手台。
拖着行李箱的男孩迅速占据另一方,坐稳领地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温橘则吃起碧根果,两个人各占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温橘觉得实在无聊,于是主动搭腔:“你也是从海洲上车的吗?”
“嗯……”他考虑了会说道:“我是先从珠海坐高铁转车到海洲上车的。”
“你去哪儿的?珠海不可以直接坐高铁去吗?”温橘问道。
他摇头:“不行,没有直达的火车,我想着先离开珠海再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爸妈不知道。”
“你离家出走?”温橘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