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侵入耳朵,温橘慢慢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稍稚嫩又莫名熟悉的脸,肤色有些黑,眼睛不大不小,高鼻梁,唇色偏暗,下巴尖尖,脸型偏向瓜子脸,一头长发全部高高扎成一朵马尾。
她坐着比自己矮一截的椅子,看着还是比自己高一些,她正在拿着手机专注地打游戏。
大概扫视一眼,温橘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头枕过的手臂微红,两只手臂麻痹不堪,刚动一下,两脚也同样是麻痹难当,她重新趴下,两分钟之后才缓过来。
环视一圈,这是个教室,四周围全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
教室里五十多人,一半人在睡觉,一小部分人在玩手机,剩下的十几个人在聊天或盯着老师神游。
目光投向黑板,讲台上一个五六十岁的男老师在重复强调胞嘧啶尿嘧啶。
温橘睡蒙圈的脑子慢慢清醒,这是她们班的生物老师,人称酥哥,经常被学生捉弄调侃,学校里全是关于他不太美妙的传说。因此他总是在上课之前强调自己没有去嫖-鸡,没有抓女人的奶才开始上课。
此时是高二上学期,温橘和黄小蝶已经形同陌路,友谊的小船早在高一时就翻了。
原因是黄小蝶在高一下学期时认识了个新同学,越来越不把温橘当回事。
刚开始温橘是伤心难过,再然后是吃醋愤怒,最后是醒悟释怀,慢慢退出黄小蝶的世界。
尽管她只有黄小蝶一个朋友,她也不会挽留。
既然你不把我放在心上,那你也将可有可无。
从此以后,温橘开始了独行侠的高中生活。
坐左边的同桌名为赵梓芯,而右边同桌的名字可以忽略掉,除了赵梓芯,班上所有人的名字对她来说都是模糊的,因为本来不是很熟,以后也不会很熟,没有必要浪费脑容量去记这些名字。
加之她秉承中二病宣言:无关紧要的人,没有记住名字的必要。
温橘和赵梓芯高一一开学就分在同一班,同一个宿舍,那时她和赵梓芯没什么交集。
虽然对赵梓芯印象不错,但是也没有主动去交好,黄小蝶之后她再没有主动去结交朋友。
而让温橘和赵梓芯真正熟悉是后来文理分班时又分在同一班,而且是同一个宿舍。
刚开始两人的关系还是和第一学期一样,每次温橘独处时,赵梓芯瞄准时机屁颠屁颠地笑呵呵上前和她聊天。直
到一次调坐位,老师把她们调在一起,成为同桌,温橘逐渐更加深刻了解赵梓芯其人:乐观开朗,善良耿直,单纯孝顺,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了点常识,大大咧咧得有些过分,从来不会把你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即使你和她谈心,终于下定决心把心里隐藏很久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告诉她,她听后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会放在心上记在脑里。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人,也不能告诉他人,因为她在你跟她分享秘密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在听,就算认真听了也没记住,自然也就无法告之他人。
同样,她也不会留心关注除了自己周围世界以外的外界,也不忧心未来,计划将来,所以,导致缺乏常识。
某天班主任下课前五分钟宣布调座位,位置按PPT上面展示的座位表自行归位。
座位表一出来,班里怨声载道。
温橘和赵梓芯名字没有排在一起。
温橘无所谓耸耸肩。
赵梓芯却感觉天都塌了。
班主任怒拍讲台:“吵什么吵,不把你们分开好让你们上课聊天吹水吗?你们历史老师都找我投诉多少次了?我告诉你们,别找我说要跟谁谁谁坐一起,我不会同意的,好了,开始调位置,快点。”
班主任一走,赵梓芯急匆匆奔过来一把抱住温橘道:“橘~,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去找老师把我们调在一起吧。”
温橘对于和谁同桌并不在意,而赵梓芯对她来说并没有多重要。
因此她故作为难又略带歉意地说:“我不想去,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分开的话,你自己去级室找老师说吧。”
“可是老师刚刚说了不要找她换座位,我怕她不同意,你陪我去好不好。”赵梓芯当时抓住温橘的手晃来晃去撒娇道。
“那要不不换了吧。”赵梓芯和别人比,虽然更倾向赵梓芯,但没必要为此去触班主任眉头。
“嗯~,不要,我不想和别人坐,班里我就和你最熟。”
“哎呀,人不都是从不熟到熟吗?我和你也是从不熟到熟啊,慢慢地就熟啦。”
“可是我只想和你坐,你陪我去吧。”赵梓芯哀求。
“我不去,当时老师都警告过不要去找她了,我不敢去。”
温橘心里暗道:想和我坐又不敢找老师,又不是我非要和你坐。
“要不我说我想和你坐是想跟你学习,你成绩比我好嘛,再保证上课不和你说话,这样她肯定同意。”
“好啊,就这么说。”温橘随口道。
然后赵梓芯就欢喜奔上六楼的级室,最后带笑冲回教室告诉温橘好消息。
是的,赵梓芯这个同学对温橘来说可有可无,尽管自己在她心中地位可能不一般,至少这个班上自己是她最喜欢的人,虽然这喜欢并不对等。
事实上,中二时期还没过的温橘可以用“万物于我如浮云”来形容,从不把谁放心上,因为怕受到伤害,不想再经历另一个黄小蝶。
温橘知道自己可能有些抑郁,自那次事件之后她就很少笑,话也不想说,喜欢独自一人呆在密封的空间里,害怕人群,厌恶社交,自我怀疑。
和小蝶关系破裂后更严重,有时还会自我厌恶,觉得自己活着就是浪费空气粮食,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觉得活着太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她想起了小学一个叫张莉莉的同桌,当时年幼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张莉莉每天总是郁郁寡欢,不爱说话,体育课也从不和同学玩。
当时她问张莉莉为什么,张莉只说了句:“我的世界是黑暗的。”
后来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张莉莉的爸妈离婚了,她爸爸带走妹妹,她妈妈改了嫁,而她从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