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尔拿上车钥匙和手机准备回家,看见手机有来电显示。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两次,他的私人号码是为了让橘儿和自己联系的,不用作工作途径,不超过五个人知道。
温云尔拨了回去,接通后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喂,你是小姑娘的家人吧?她回家了吗?”
温云尔道:“小姑娘是?”
“是个十三四岁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她也没说她叫什么名字,我也忘了问,四点多钟的时候,她向我借手机打电话给家人,因为有一个跟踪狂跟着她,她不敢回家,打电话给你你不接,然后我和众多姐妹把跟踪狂骂走了,小姑娘才敢回家,现在她已经回到家了吧?”
“我不在家,还不清楚,感谢您帮助我女儿,我现在要确定一下我女儿在不在家,就先挂了,再见。”
“好好好,那再见。”
十三四岁,长得好看,又知道他的号码,他基本已经确定是橘儿了。
跟踪狂?温云尔打电话回家,无人接。
女儿的手表有定位功能,温云尔查了一下,在酒店附件的那片树林里。
他立刻调所有关系去赶往那片树林,一定要赶快找到橘儿。
温橘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全神戒备着。
男人紧握住布条,眼中是滔天怒火,当猫戏弄老鼠以为胜卷在握时,却发现原来是老鼠在戏弄自己,可想而知,猫该有多么愤怒。
黑暗中,他的眼神阴毒无比:“敢这么玩我?你最好不要被我抓住,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等他走远,温橘依然不敢下树,还是警惕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让温橘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回来了,幸好没有下树。
“小美味,快出来吧!你逃不掉的。”他环视周围,边走边道:“如果你出来的话,我会考虑考虑放过你,快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自己动手啰。”
听到看见你三字,温橘心一惊,差点弄出声响暴露。
如果他真的看见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说,早就在树下恶狠狠盯着自己看了,眼神怎么还会四处寻找,还用话语引诱自己出来?
想明白,温橘任他怎么说都不出来。
他咒骂了的好一会才快步离开。
等他彻底走远,温橘才小心谨慎下树,往他相反的方向狂奔。
树木越来越稀梳,终于,温橘走出了令人窒息的树林。
被求生欲压抑住的惊恐冲破界限,从此……一生恶梦。
眼泪如酝酿已久的暴雨,到了合适的时机才倾泻而下,却再也止不住。
黑夜里,温橘顺着回家的路慢慢走,泪如雨下,脸上擦干了又湿,湿了又擦,泪腺好像失灵了。
身后警笛震天,天上直声机轰鸣,机翼的转动吹得周围的树叶乱晃。
温橘却没有遇到救援的喜悦,泪水反而更汹涌澎湃,比刚才更惊恐。
她跑,拼命地跑,比之被那恶魔追的时候跑得更不要命,摔倒了也飞快爬起来继续狂奔。
警车将她包围住,警笛呜呜震响,二十几束车灯打在她身上,恐惧将她包围,特别是扛着枪从车里出来的警察。
人,好多人,全是人,全是男人,恐惧将她淹没,窒息,无法呼吸……
温抱住头蹲下来埋在双膝里,不敢让视线触及到他们,眼泪又不受控制。
警察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受到如此创伤。
温云尔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将缩成一团的女儿揽入怀。
“啊……”温橘突然嘶喊发狂,挣开温云尔,她想要冲出去,却在警察面前停住脚步,她抓住头发后退向另一个方向,还是人,男人,恐怖的男人。
世界在颠倒,天地在旋转,一张张邪恶的脸跟着天地旋转,他们在狰狞的笑,他们伸出魔爪伸向她,无数只手交织成网,寸步难行,无处可逃。
“啊啊啊啊!”
警察们看着女孩失控尖叫痛哭,叫声凄惨尖厉,哭声悲恸欲绝。
他们愤怒了,流泪了,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畜生不如,人神共愤。
“搜,把他搜出来。”温云尔生平第一次流下泪水,他生下来就不会哭,不会说话,被丢弃后会说话了,但也不会哭了。
他平生之愿就是愿她健康快乐,而他人却害她哭泣,害她恐惧,害她生不如死。
死亡也难以平息他滔天的怒气。
“是。”警察队长敬礼道:“温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歹徒捉出来。”
警察们扛枪牵着警犬进入树林搜寻。
“橘儿。”温云尔轻轻呼唤,慢慢走近,牢牢抱住:“别怕,爸爸来了,爸爸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爸爸会让伤害你的人下半生都活在痛苦悔恨中。”
温云尔深深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种种情绪,没有保护好橘儿,他的下半生也要活在痛苦悔恨中了。
温橘挣不开,慢慢地开始不挣扎了,眼神呆滞,毫无生气,如果不是确定她的心脏还在跳动,温云尔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死了,可也比死人好不到那里去,跟活死人没两样。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爸爸说过会保护好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温云尔悲意更甚,痛苦不堪,悔恨在充斥着,暴涨着,比死更难过。
从黑夜到黎明,从日出到日落,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反反复复,黑与白的交替,从不停息。
付白对温云尔道:“老大,你不觉得无期徒刑太便宜那禽兽了吗?为什么不枪毙?”
温云尔淡淡道:“枪毙才了便宜他,无期徒刑才是折磨,再让监狱里的人定期去关照关照他,我想他应该会后悔为什么不提前去死。”
付白道:“这才对嘛,一想到这禽兽专挑未成年少女下手就恨不得亲手灭了他,枪毙都不足以抵消他犯下的诸多罪行,还好小橘子聪明,没有被他得手。”
“唉~”付白一想到小橘子又忍不住哀叹:“可是小橘也留下了阴影,老大,要不我去拿钥匙开门吧?”
付白望向紧闭的房门又道:“小橘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再等下去,不用一天,人就没了。”
小橘子自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他怎么敲门,都是不应,不开门。
“去吧!”温云尔久久才吐出两个字,双眼因缺少睡眠而充血,下额及嘴唇周围因主人忘记修理而长出胡茬,但仍不掩主人的风华。
“去哪里?”付白不解问道。
“拿钥匙。”温云尔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付白懊恼的给自己头来一巴掌,为自己的白痴问题懊悔不迭,明明自己刚问要不要去拿钥匙,转眼居然问去哪里?都怪老大隔了一分钟才回答,害他没反应过来。
窗帘遮住了光,不让一丝光线透进来,虽然天还没黑,房间里却更似黑夜,异常幽暗。
温橘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一动不动,她眼睛充满血丝定定看着某处,又不像看着某处,许久都不眨一下眼睛,像蜡像又像雕塑。
温云尔和付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温橘。
温橘看到有人进来立马缩进被子里。
付白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小橘子会有害怕自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