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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如果下雨的话(3)

我通过世子嫔确认了皇后生的是公主这一消息,从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日后这公主会被称为“贞明公主”,她会和成为大妃的皇后金氏一起被幽禁在行宫内。我觉得这公主人生跟我的人生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要是按皇后所说的,我要是成了公主的保姆尚宫的话,那将会跟我所想的有很大的不同。

“那后来呢?什么时候不见的呀?”

“我跟他听到了公主出生的消息,本想一起前往中宫去问候的,可是邸下并没有进入中宫就调转了脚步。”

根据世子嫔所说,去中宫的珲调转了脚步,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消失是有原因的。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世子嫔似乎经过一番回忆般地再一次眨眼睛,然后看了看其他地方。

“邸下听到了开心的消息,我在他身旁也听到了。”

因为王妃生了小孩,先祖当然会开心,但是只是因为这个是不会让珲调转脚步的。

世子嫔继续说道:

“并且殿下说……”

或许是因为难以启齿,又或者是因为我是养和堂的宫女,所以世子嫔犹豫了一下。但是如果是因为后者的话,那么世子嫔找我就已经是错误了。

世子嫔最终下了决心看着我说:

说了“你要是是大君的话,你肯定会继承王位。”

顷刻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鸦雀无声了,连让我无法入睡的雨声都听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我耳朵又恢复了正常,我感觉到了心脏像刚跑完步般地跳动。

我吓了一跳,双手发抖,为了让手停止抖动,我紧握着拳头。

我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那一句因先主生的是女儿而叹息的话语,而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三年后中宫所生的大君也成不了王这一事实,而珲最终会坐上王位。不管会有什么结局在等候着,那是历史,也是他的命运。而我闻风而惊是因为我顷刻间体会到了在中宫外的珲,听到那话的那一瞬间的心情。

他听到那话的那一刻,不仅仅是惊讶,而是百感交加,内心充满了灰心、悲伤与痛苦。

“我相信我的父王,相信把我册封为世子的父王。”

这是他在太子殿的垣墙旁对我说的话。

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我突然明白了珲消失的理由,虽然我是女人,无法洞察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但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珲内心受到了重创,而给予他伤痛的人正是珲无比信任的父亲。

世子嫔也知道这些吗?

“为什么嫔妃娘娘找我这个养和堂的宫女说这些呢?”

世子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果你仅仅是养和堂的宫女,我不会跟你说这些,也不会趁着晚上来这找你。”

世子嫔为了告知我珲不见了这一消息而亲自找了过来,她没有任何疑问地让突然出现在太子殿的我跟珲见面,那么她对珲和我之间又会了解多少呢?

世子嫔不知是否已经看穿了我充满疑问的眼神,再次开口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是因为我知道邸下心里有你。”

我惊讶地看着世子嫔,但是在她眼中没发现任何一丝慌乱。珲是她的丈夫,但是她现在正若无其事地说着心里装着其他人的丈夫的事,并且还是在丈夫心里所装的女人的面前。

我为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感到很混乱,并且比起回答,我更多的是想问她。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和珲的关系吗?还是珲直接跟她说的呢?那么世子嫔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呢?对这一切我都很好奇。但是这些问题是无法提问的,似乎在她说之前都是不能问的。

世子嫔稍稍地叹了一口气说:

“国婚那天,我第一次在后花园见到了你,对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后花园竹子最为茂密的地方,是邸下独自一人时常常驻足,陷入沉思的地方。邸下在那里时,连崔内官也不能在他旁边逗留,这是在太子殿里总所周知的,但是身为养和堂宫女的你却能在那里陪着邸下,并且邸下还会对你笑。”

那时我并不是得到珲的允许待在那里的,是我为了找珲而到了那里,但世子嫔的推测并没有错。

“直到得知你是养和堂的宫女后,我才确信这一切。邸下的生母恭嫔生前针对仁嫔,说自己是被仁嫔诅咒死的。邸下不相信这事情,但是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再和养和堂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仁嫔沟通。在倭乱之前,邸下和定远君并不亲近的,但是邸下和身为养和堂宫女的你,一起待在后花园时我就明白了,不管哪个女人都无法走进他的心,但你做到了。”

我无法理解,即使是因为政治婚姻,世子嫔小小年纪就跟珲结为了夫妻,但是她怎么能如此随便淡然地说出珲的心里有我这一事实呢?

“所以你帮帮我吧。不知邸下现在深处何处,我猜想出他会去的地方,你先把定远君带过去,要是你能说服邸下就更好了。我给你准备了轿子,你赶紧去那吧,待你见到邸下,并说服了他后,希望你们能尽快赶回行宫。”

我发现世子嫔为了让我出宫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才来找我的,从此可见,她的确是个很细心的人。

“为了邸下得快点儿。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邸下要带领满朝百官到西青,和君主殿下一块儿,给公主举行庆祝诞辰的庆典。要是到那时,邸下还没在宫内的话就会出大事的。”

我根本不知道世子嫔在想什么,要是她是真的为珲好的话,那应该先担心他内心的创伤才对,但是她却为摆在眼前的邸下失踪之事而操心,不过把我带过去说服邸下也是同一事理的。我只要下定决心,直接出宫,说服了珲后回来让别人看到就行,也就是说只要珲能够相安无事地回来参加明天早上的庆典就行了。

王室里的珲是这样的吗?只要王室没发生任何事,作为人类的他,所具备的感情之类的就会被无视忽略吗?而在这样的宫里长大的珲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吗?

“不是的。”

要是珲骨子里是那样的王室里的人的话,他在中宫偷听到先祖的话后并不会出宫,而是泰然地献上贺意。珲拥有一颗无比温暖的心,所以受了伤才会出宫。但是世子嫔呢?

“嫔妃娘娘。”

在世子嫔说完话前我叫了她。

“嫔妃娘娘您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世子邸下的心里有小人我呢?您不恨我吗?”

这对我而言是难以启齿的话语,但对世子嫔却是无关紧要的,她冰冷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呀?”

“因为您是世子邸下的妻子呀。”

她像是忘了有我的这一事实似的点了点头。

“啊,原来是这样呀。”

所以再次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我也是有被称为‘君夫人’而不是‘世子嫔’的时候。不是,想当初,我和我父母都不希望我和邸下结婚的,可是我和所有的朝鲜女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一命运。直到我跟邸下结了婚,殿下似乎也还是遗忘了邸下,而邸下也仅仅是死了的妃嫔的二儿子而已。”

“那你不爱邸下吗?”

“爱?当然爱了,他是我的男人。倭乱发生,他成为了世子,我看到了他深藏不露的资质,从那时开始,我便爱上了他,但是跟你眷恋他怀抱的那种爱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的?”

“你不知道你是宫女吗?邸下继承王位,我娘家的安危也会发生变化。邸下被册封为世子后,我父亲成为了院府君,我的三个哥哥弱冠之年坐上了堂上官的宝座,我们整个家族都出人头地了。这所有的一切的实现,都是因为我是世子嫔。所以为了让我娘家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我会让邸下顺利地继承王位。”

世子嫔认虽说她对珲所怀之心跟我的是一样的,但同时也意味着有其他的意义。可我认为这两者之间是完全不同的,不管怎么说,世子嫔是器量宽广的女人,即使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其他的女人,她也能不太挂心地说出来,反而是只为自己娘家的荣华富贵着想的女人。

世子嫔向没有回答的我问道:

“你呢?你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待在邸下的身边的吗?”

“什么?”

“邸下会登上王位的,会成为朝鲜的王的,要是是那样的话,不过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你是邸下的女人,你就能得到相应的地位。”

世子嫔的眼神依然坚定不移。

“珲知道世子嫔心里的这些想法吗?”

“小人我所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我要的是……”

我想要的是和他共度的时光,想要在那段时光里所感受到的幸福。

“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都跟我无关。”

这一次,世子嫔把话说完了。

“只要邸下顺利地登上王位,只要我娘家因此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管他心里有谁,都跟我无关。”

这是朝鲜时代的王室女人,通常所具有的思考方式吗?是为了家门的荣耀而跟王室政治联姻的女人们所具有的想法吗?我根本无法理解。现在最为苦恼的珲,可能就是为这件事而发愁吧。

如果母亲还在世,比谁都护着他,爱着他。

父亲只把他当作众多儿子中的一个看待。

还有为了娘家的权力,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这是历史上没记载的,是他真正的故事吗?

我不想再跟世子嫔聊下去了,我看着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

“我马上去,您猜测的世子邸下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将所有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的世子嫔,在我真正要出发的时候犹豫地说:

“扬州成墓。”

“扬州成墓?”

所说的扬州应该是京畿道的扬州,可是成墓却是第一次听说。我摇摇头,世子嫔接着说:

“是邸下母亲恭嫔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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