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公子,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人家姑娘早就没影了。”四清忍不住提醒自家主人。刚刚那个身穿白色新蚕丝刺绣衣服的姑娘出现后,自家主人魂都被勾去了。
听到仆人四清的提醒,颜子谦这才回过神,面上不好意思,却还是佯装生气,对四清说:
“本皇……公子就是看这刺绣精致,忍不住多看几眼,你小子,年纪小小,但知道编排我。”
四清不过十四,的确是年龄尚小,但是从小跟在颜子谦身边,两人感情也是极好,这种互相打趣的情况私下里也是经常。
“公子,该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要事。”四清忍不住又提醒道。
是啊,还有要事。颜子谦收敛了玩闹的心情,想着此番来华沧的目的,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
每年,南泽都要进贡大量银蚕丝给华沧皇室。可是今年南泽多雨水,有些地方水灾泛滥,银蚕丝产量下降,实在是没法儿进贡那么多。这次华沧皇后生辰,颜子谦特意带了仅有的一些银蚕丝,希望能够得到华沧皇帝的同意,减少今年银蚕丝的进贡数目。否则,南泽国该如何是好?
“走吧,四清,明天累着呢。”颜子谦说完,带着自己的小仆人回到了驿站。
另一边,匆忙回到马车上的季诗川赶紧换回自己的男装,把衣服都收好,然后唤出云盘,让他驾车从小路回去。
知道林妙撒谎后,季诗川心里多了些猜想。
银蚕丝不是寻常人可得,能把这种宝贝拿出来赏人,看来林妙背后的主子,当真有钱又有势。
是皇后吗?
如果是皇后,银蚕丝的来源对她来说不难,每年南泽都会进贡很多银蚕丝。
而如果林妙下毒有功,皇后是否会赏她一点银蚕丝?
季诗川越想,心里越愤怒。皇后心思歹毒,对十六岁的孩子这样阴险。
如果不是皇后?会那个瑾墨公主吗?
季诗川摇头,原主和那个公主有过节,可是公主的势力还不足以在王府下毒而旁人不知。何况,她夏瑾墨也拿不出银蚕丝来赏人。
想来想去,心情烦闷,季诗川索性闷头大睡。
第二日,林妙和墨檀照旧伺候季诗川起床梳洗。
季诗川表现得不动声色,毕竟现在不好打草惊蛇,得伺机而动。
今日她季诗川还要赴约去见陈西洲,除了这个,季诗川还想去人牙子那里看看,挑一个男随从。她承安世子身边成天跟着一个姑娘,也是有诸多不便。当然,这个不能说出来,省的林妙通风报信,坏了大事。
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老王妃亲自操持的早饭,吃起来更加美味可口。今日,老王爷也在饭桌上,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对了,过几日就是皇后生辰,贺礼可要仔细备下。”老王爷这话是对老王妃说的,他又看看季诗川,说道:
“那日你也去,可别像上次那样,逞匹夫之勇。”
季诗川顺从地应下,心里却是别的打算。承安王府威风不比当年,老王爷这般审视时度,让季诗川别太吸引人眼球是正常的。只是,他们完全不知道皇后有歹心,还以为皇后是疼爱季诗川的。
不过,这次皇后生辰正好是一个机会,让祖父祖母明白有危险在身边。
季诗川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她其实不想和皇后作对,这场斗争,不论承安王府如何得到尊重,皇后位高权重,总是压人一头。
可是季诗川不想坐以待命,她只能处处防着,防止别人再来害她,谁叫她穿越以后成了这个女扮男装的承安世子。
身边如林妙一样的危险不知道还有多少,即便一一找出来,还要想办法对付。如果可以,季诗川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离开京都,真正地在古代过那种世外桃源的日子。
不过想来还是很困难的,所以季诗川只求安稳过一辈子,努力活下去,是再世为人的目标。
吃罢晚饭,季诗川送祖父至大门前,待祖父进宫上朝的马车远了,她才回自己书房读书。
书房的书架上有很多书,其中不乏关于各国风物的书。季诗川想起赏灯节那晚遇到的异国人,便想拿书来看看。只是这林妙总是在身边晃悠,她怕自己查看有关南泽国的书,惹林妙怀疑她季诗川在猜疑衣服刺绣的事情。
“妙妙,最近天气越发热了,你晚间可睡得好?”季诗川一脸关心,温柔地看着林妙。
林妙羞赧地低下头:
“还好,多谢爷关心。”
季诗川又煞有介事地说:
“也不知道祖母近来睡得如何。这样吧,好妙妙,劳你亲自去厨房煮一壶绿豆汤给祖母送去,也算我给祖母的心意。”
林妙顺从地应下,便出了书房。
墨檀目送林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头问季诗川:
“世子爷是故意支开她?”
季诗川点头应下,随即走到书架前翻找有关于南泽国的书。
她果然找到了。
墨檀见她拿南泽风物的书,以为她怀疑刺绣的材质,又问:
“世子以为那是银蚕丝,而不是韶光丝?”
然而她却看见季诗川翻开的是南泽服饰图案的那一页。
没错了,季诗川记得这个花纹,在南泽国,这种图案的衣服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穿。
那么昨晚那人是南泽国的权贵?
墨檀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季诗川。她家的世子真的和中毒之前判若两人呢。以前墨檀在老王爷身边服侍,也曾见过季诗川,只觉得这个承安世子是真的被宠坏了,不学无术,叫老王爷老王妃担忧。可如今,世子主动学习医术,行事也有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为人处事也多了人情味而不是一味胡闹取乐。
季诗川不想告诉墨檀自己女装一事,于是编了个话:
“我一直放心不下刺绣的丝线,昨晚拿着衣服去了布料店,想让人看看。不料,路上遇到一个南泽国的人,他说林妙那身衣裳,用的正是银蚕丝。”
墨檀大吃一惊,意识到事情的严峻,皱起了眉。而季诗川继续说道:
“我还是放心不下,暗暗记下了那人衣服上的图案,回来查验。你看,这一模一样,想来那人是今年来进贡银蚕丝的南泽权贵。”
墨檀看看书上的图案,心中了然:
“可要通知王爷,此事非同小可。”
“不必。”季诗川摆手,“爷爷他们知道林妙有问题,才送到我这里叫我防着。这鬼,放在眼皮子底下,知道她平时做什么才放心。而且,我要她自己露出马脚。”
少一个林妙,不知还有多少个林妙会来承安王府要了季诗川的命,暂且不动她也罢。
墨檀同意的点点头,她已经是季诗川身边的人,自然是听季诗川的。
而我们的承安世子查看完就把书还原,又回到书桌前专心学习医术。这些医书都是老王妃的珍藏,都要一一熟读。
墨檀在一边侍候笔墨,打量着季诗川精致的脸庞,悄然陷入回忆。
她很小就来到王府,接受严苛的训练,她也很小知道季诗川的真实身份。她可怜这个小女孩,从出生就告别了漂亮的裙子和父母的宠爱。
老王妃和老王爷对墨檀很好,教会了她很多东西,虽然墨檀知道自己学这些都是为了帮助季诗川,但她也还是感激承安王府。
如今,主子终于开窍,不知道是喜是忧。
墨檀明白,老王爷其实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早之前就训练墨檀。
老王爷对主子的爱,超过主子的认知。
墨檀心想,华沧的戏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