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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隧道

我拍了拍小西的肩膀,让他不要瞎担心,跟他说,“晚点儿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我去灌木林里捡了一些树枝回来当柴火烧,回来走过两排屋子,每次到差不多第六间房的时候就折返回去走下一排屋子,我想我是迷路了,这里像蜜蜂巢穴一样,一间又一间的屋子像蜂巢上的格子,没有一点儿提示物,一旦走错想要回到正确的路上就需要费点儿劲,我又不能像游幼一样闻到别人的气息,我换着走了几排,还是一个人没有见到,真烦了这种鬼打墙的挫败感,而且我有预感接下来会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正欲大叫行周他们的名字,忽然看见瘸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进了前头的一间房子,我急忙跟上去,想来瘸子应该不是认错也迷了路。结果刚刚走到门口,我便发现石头屏障前的地上有几滴污渍,蓝色的液体,不是混沌的墨渍,它跟蓝宝石的色调非常接近,都是呈矢车菊的蓝色,像一颗卧倒在地上的眼睛一样柔和。我正待去石头屏风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感觉身后有人,瘸子躲在我后头拿了根棍子,正要往我头上砸,我大叫了一声,抓住了棍子,然后把他推翻在地,我说“瘸子你要杀了我啊。”

话音一落,像是舞台上的幕布被揭下来,刚刚怎么也见不到人,这会儿一下子冒出来,全是商人他们那一伙,冲进来要打架的阵势,领头的是之前在邮轮引起争执的商人,他的嘴角旁有一块手指头大的胎记,旁边的人似乎叫他二当家,什么二当家,二流子还差不多。他推搡了我一把,问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反推了他一下,气势反正不能输。这一推搡不要紧,他手旁的人全部冲进来想要打我,几个人已经把我拉到了外头,然后二当家不知道被谁从后背推了一下,头朝地趴在了我脚旁边,四周的人往他那一看,游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游幼这下走路又不带声了,大商人看到了,出来打了圆场,问我说,“光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找你半天了。”我心想,怎么,我还真就差一条街就找到他们了啊。

这会儿行周也到了,好像也在等我的回答,我说我迷路了。

“那赶紧吧。”大商人笑了一下,“饭都快凉了。”

剩下商人几个人围在门前,摆明了里面有什么但是不让我们进去看,我决定晚点儿跟行周说这个事情,它很可能跟蓝水晶有关系,甚至于他们已经找到了蓝水晶,但是不愿意告诉我们,现在或许暂时不要离开这个岛屿比较好。

大商人先前叫人去把剩下在海滩上的人过来吃饭,现在也没有见到过来,很大可能是迷路了,大商人打算找另外的两个人去找他们,我觉得这是我去看那些可能还留在地上的蓝色液体究竟是什么的好时机,只要我这次不迷路的话。

姣姣另外搞了一些小馒头给我们吃,她的行李里还有一些面粉,她说小时候还没有到海上的时候,她住在村子里,每年办年货的时候,村里的女人都要和面做馒头,红枣或者桂花馒头,我想了想桂花那个味道,做成馒头估计是不会好吃的。

姣姣说这地方跟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可像了,外头那些电线杆子也是乱糟糟的树立着,我说哪里有电线杆子,她用手指给我指了指一个大概方位,说,“就在我们后头,我刚刚去弄水的时候发现的,那儿还有一个水库,”我之前都没有注意过,我说姣姣你带我过去看看,小西听见了也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水库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被拉闸封死了,倒是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这时天边起了一道彩虹,彩虹渐渐的下沉,几乎跟地平线一样持平,它在天空的不同维度中出现,像幽灵一样,从远处向我们逐渐靠近。不多时,那些去找人的小商人带着留在沙滩上的人回来了,但是他们喘着气,一路没有停歇的回来,看起来跑了好长的一条路。

其中一个小商人,戴着一顶白色夹杂黑色的遮阳帽,戴的很旧了,白色的毛已经像是幼小动物的皮毛一样蜕掉了,剩下的大部分全是难看的乌鸦一般的黑毛,汗水顺着帽檐滴落,他喘气的时候好像要将它们吸进去。大商人问他为什么赶得这样急,他摆摆手,似乎要喘口气,剩下的人还被他留在后头,他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姣姣给他端了一碗水,他还是摆摆手,弯着腰喘气,这口气喘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后面的人追上来了他还是没有歇过来。

后头的人跟我们说,“你们快来,快来。”

然后他们将我们一路带到了水库这里,我们看见天上呲溜一下飞过一群不明物体,它们泛着银光,一片一片,一团一团,等过去了留下几只在那孤零零的电线杆上,才看清楚是我们在古楼见过的虫子,还有几只漂到水面上,像是嬉戏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跟上了大部队。

带我们来的小商人说,他们刚刚不是迷了路,是撞见了这个虫子,它们一路跑到这里来,他们还以为这些虫子是要来攻击我们的。

大商人说,“可是它们这是要去哪里?快跟上去看看。”

我和行周早些时候见到这种虫子,在古楼的昏暗的光线下,因为绒卫被咬了一口,他的伤口是两个寻常的针孔一样大小的小孔,但是同在古楼里面的情况一样,我们仍旧看不到这些碎钱的躯干,不知道它的口器长在什么地方。

虽然绒卫的伤口没有化脓,他看起来也好好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抵触。商人他们还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决定跟着它们看看,它们是要去干什么。而行周是不怕事的,他也要跟上,游幼的脚程快,他已经快接近那群虫子了。小西一反常态不愿意留下来陪着姣姣,反而是要跟着我们也去看看。我于是把我手头的馒头扔了回去,让姣姣给我留着,也跟了上去,绒卫没胆子去,这样我们四个人和商人一同追着那群碎钱一样的虫子去了。

水库旁边的溪流养活了下游的水池塘,池塘里的水青绿青绿的,里面一定长了许多的水草,但是它里面似乎没有生物,因为水面没有任何的动静,这种天气里面应该有青蛙或者蚊子的卵在里面生长,冒出小泡泡,使得水面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涟漪。我们一路追着,基本都是在走下坡路,遇到一条引水的山沟,再往前是一条人工水渠,水渠很宽,使劲才能跳过去,接下来是陡峭的向下的斜坡,斜坡旁边是一道道梯田,只是田里没有庄稼,我和小西互相搀扶着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一直到尽头遇到了一条隧道,这条隧道跟拦路虎似的横在中间,前头的商人见到碎钱飞进去了,但是他们很谨慎的站在隧道口观望。这隧道口也是一个风口,风从里头呼呼的吹出来,四周没有看到任何路标,也不清楚这条隧道有多长,顶部装有顶灯,顶灯的玻璃外壳已经破碎的差不多了,看起来不会发光了,墙壁上贴着几张纸,上面写着天作之合’、‘白头偕老’等吉祥话,看起来以前这里还能算是一条迎亲的路,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避邪消灾。这样大的风,这些纸张竟然没有被吹下来。

海边的建筑大部分都湿气很重,这隧道里面的墙壁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很潮湿,人如果呆的时间长了,可能都会生病,而且里面潮湿闷热的味道让人受不了,我们这还没有进去呢。还是游幼先走在的前头,这下商人反而跟在了我们后头,其中一个叫小墨的小商人想要抽根烟,竟然是被二当家拦下了,他说,“这种地方不要随便点火,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气体积着没出去。”

我们走的也很快,出了隧道以后发现已经跟丢了那些虫子,眼前不再是欲盖弥彰的灌木林了,很开阔的一片空地,就好像这里原来有一座城堡,但是被搬空了,突然出现的一大片空白的地方,许多小鸟被我们的动静声吓到,从电线杆上齐扑扑地迅速朝天上飞去,落在远处的一处支架上,用嘴巴梳理自己的尾翼。也是奇怪,一出来这隧道,风就停了。

这群鸟,应该是我们到现在,唯一见到的活物了。它们同属一种品种,跟麻雀个子差不多,但是翅膀羽毛覆盖量较少,而且红黑相间的毛色呈现出朋克机械的美感,眼神里还透露出来一种散漫的警觉性,而它们停靠的支架当我们靠近才发现是一扇被完美伪装的铁门。我们原本不会过来,还是小西说那些碎钱去哪了,该不会被这些鸟吃了吧,这样一句开玩笑的话让大商人他们走了过来,当然,可能也是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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