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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孩

许多动物会通过尖叫警告同类,当有捕食者出现的时候。我曾经接过一个任务,过户一个郊区别墅里的主人。他的别墅里面有几片仿生态的树林,一部分露天,一部分被玻璃屏障罩着,这片树林是进入别墅的必经之路,而树林之中住了一些野生动物。我记得当我走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有几只粗尾猿跳了出来,它们毫无征兆的开始尖叫,朝着我嘶吼,甚至当我进去的时候想要阻拦我,巨大的声响让我害怕吸引来隔壁的邻居。我在二楼的位置找到了没有气息的别墅主人,他坐在摇椅上,满脸安详,一本书掉到了地上,看起来这本来是一个完美的午后时光。等我出去的时候,我害怕听到粗尾猿的鸣叫,之前我下来的时候特地在楼上的窗子里看了一圈,周围房子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刚刚的那一群粗尾猿这时候不在树梢上待着,爬到了玻璃屏障之上,里面也有几头粗尾猿,还有几只小猴子,它们安静的看着我,看起来有点儿难过。我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没有一个工人,他们是正好没有上班还是一直由主人自己喂食这些动物的,仿生态的系统里或许它们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如果没有人发现别墅主人消失掉的事情,那它们怎么出来呢?

但是我不能插手这种事情,于是我加快脚步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太愿意走有高密度树木的区域,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地方,会遇到更多埋伏的捕食者,当有人进入它们的视野之中,它们往往会以为有一场新的狩猎游戏开始了。

我们踏上沙滩上,雾这个时候渐渐散去了,可以看到海滩上的细白小石子,一路延伸至后头的那片小树林里。商人他们人多,留了几个人在沙滩上接应来的人,剩下的人决定进入岛屿里面一探究竟。行周似乎对于岛上有什么也很有兴趣,他让我跟着他一起进去看看,这样一来游幼也要跟着我们,姣姣不喜欢商人那伙人,而且这小姑娘很会看人,她觉得跟着行周和游幼显然可靠些,于是小西和二佬,包括比游幼还没有存在感的绒卫这时候也跟了上来,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好似要去郊游。

我渐渐落在了后头,姣姣走在行周的旁边,喊我快点儿跟上。有一件事情,从我上岛开始,就让我觉得很不对劲。我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哪里盯着我,从我看不到的地方。商人他们已经穿行过灌木丛,消失在了我们前方,二佬行动缓慢,落在了我们这个小部队的后头,我快跑了两步跟上了二佬,我们穿行过灌木林,四周的树枝发出窸窸窣窣小动物逃窜的声音,不多时便见到一条走道,从林子里分出来,像是走多了以后留下来的,其上长了一些杂草,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之前这里是有人走动的。我不时的回头只觉得有一道视线在我后头,行周转过头来注意到我,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压制住心中的不安感,这时候二佬握了握我的手,他大概走的累了,我便顺势抬起他的手,想着等下应该要给他找一个拐子之类的东西,只是这手握在手里感觉不对,二佬的手好像变小了,我拿起来一看,那不像是老人家的手,又小又细嫩,我低头一看,我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孩子。我牵着他的手,反而看起来好像他有什么东西要递给我一样。

他看起来不像一个真人,倒像是一个缝补过后的人偶,他的瞳孔漆黑却没有光泽,中间有一条猫科动物有的裂缝,两只眼睛的间距之间是一条仔细缝合的线,他没有表情的抬着头看着我,左手放在我的右手上,像是要让我带他一起走。我猛地甩了一下手臂,这时在他脸上竟然显露出一种类似惊讶的神情,他眼睛中间的裂缝扩大又收缩,全部的人回头看着我们,不,准确的说,是回头看我。游幼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用了两秒钟确定他们看不见他,我于是说,“没事,有虫子掉到我手臂上。”

游幼说,“灌木林里本来就有虫子的啊,你的反应可真大。”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往行周旁边靠,等我们走了一小段路出了林子以后,我再回头看时,那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是水鬼吗?”我心里想。

这个岛屿并不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过了灌木林以后眼前一片石阶,当我们走上石阶,便能看到下一层的田地,田地里到处是一条一条隆起的田脊,它们像这块土地的鼓起的脉络一样不屈的僵直着,但是其上全是风干的枯枝烂叶,就像是之前照料它们的人有一天忽然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样。

小西说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人住啊。游幼回答他,再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以前听说,有一些地方的时间是静止的,在这些地方,时间空间融合变成一条线,就像是一幅画却以三维立体的方式呈现你眼前,当你进入到它的边界范围里,你也会失去空间和时间,而这些地方,往往藏着时间通道。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情。我们可以看到商人走到了田的尽头,那里有几条小道,他们往下坡的那条小道去了。行周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然后摸到了一块很小的石头,它看起来像是某种哺乳动物的指骨,然后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泥土拍掉以后说,“不新鲜了。”

这句话意味深远,看起来就好像在考虑这个岛屿上到底有没有现存的人一样。这句话意味深远,看起来就好像在考虑这个岛屿上到底有没有现存的人一样。我们不多时也到了商人走的那条小道,但是我们选择了往上坡去的那一条,那路旁有一座小庙,庙里没有供奉,红墙环绕,旁边虽无绿树,但是杂草生机勃勃,颇成气候,等我们回过头再看它,便见到它对着我们视线一面的小红墙上画了一副神像,只是貌似年代久远,线条不再分明。

这里的道路分建,坡度较缓,以前我住在乡下的时候,那块也有这样的一个坡道,走到尽头就是一处塘库,它旁边建了好些的保护林,就是因为地势隆起,害怕水源淤积和边坡崩塌,我好奇这田间还有没有成活的供水系统可以上来。不过走到半山腰顺着山路拐了一个弯往上,姣姣这时挨到了我旁边,跟我说,“这地方好像小时候清明节常常去看爷爷的那处,一直往上走就是坟地,”她有点儿打退场鼓的意思,小西给二佬在路边的树枝悬臂上找了根粗点儿的树干当拐子,这会儿跑上来听到了,正好及时给姣姣打气。

我们又见到了两三座小庙,其中一座里面竟然有一个泥塑的小人,但是断了手臂,不晓得是本来就这样供奉,还是后来发生什么断掉了。在这个半山腰便能看见坡顶有一栋房子,说是房子也不准确,它看起来倒像是成套的院落,只留下了一间在这里。两层台地,四面有虎皮墙作为围墙,其中南边和西边的围墙还能算是护坡,镶嵌至周边的岩壁之中,门外的山路旁有一块大石,大石后是一处悬崖,崖壁不高,望去又是成片的灌木林。大门是铜质的,上面雕刻有门神像,神像是一只持剑的铜马,铜马尾翼齐展,气势如虹,单就雕刻水平来说应该算是顶级。整体铜门表面都有一层青绿色的铜锈,包括门上上的一把锁,也是铜质的,摸上去有凹凸感,仔细看会发现是几枚印章的印子,在锁上刻印还是头回听说,再仔细看去,会发现这是这刻印里还有图案,多是一条龙被铁链缠绕,形态凄惨。

这是锁龙图案,当我们拿在手上一看,便想起了我们救下来的那条螭龙。我心想,难不成这里面也有锁龙井吗?游幼心里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让我们走远了点看,他换了一个角度,竟看到门上全部布满了钩结,如同龙的爪子一样的细致钩结在门上布满了,一旦有了这种联想,再走近看门上的神像时,那铜马所持的剑左右打开,倒像是一个人的锁骨一样。而且这门的状态也不对,我将手按上去,竟然像果冻一样轻轻的内陷又反弹回来,它并不是平整的。除开整体的铜质材料以外,侧边框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古楼两个字,看来是它的“代号”。

行周将锁拿在手上,但是它的确是锁住了,二佬说,这种上头有图案的锁锁住的地方一般都不吉利,劝我们离开这里,回沙滩那头去等着。他刚说完这话我猛地一甩手,小西站在我旁边,本想凑近去看那把锁,没有防备直接被我推到在地,激动的骂人,问我发什么神经。我知道他们没有看见我眼前的这个孩子,也是刚刚穿过沙滩灌木林里碰见的那一个,原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想到他阴魂不散,我刚想跟二佬说点儿什么,转头便又看见了他,而且还试图再来牵我的手,看来他是跟了我一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摆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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