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时开语气里盈着喜悦,“蓝静竹守孝三年,眼看孝期就满了,微臣想娶她进门,却怕被人诟病,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苏晗私底下和楚云铮提过这件事。楚云铮对蓝氏一族是该杀的杀该留的留,决断全部是来自肖衣卫掌握的信息。他对时开的婚事无所谓,谈起时虽只是淡淡一句“随他就是”,却代表着是赞同的。
思及此,苏晗笑道:“你被人诟病,也就等同于是给我找麻烦,要烦也是我烦,你装模作样的又是何苦?”
时开晃了晃头,很苦恼,“微臣正是为此于心不安。”
“日后把你的夫人照顾好才是整理……”苏晗语声一顿,“话说回来,她愿意嫁你么?”
时开显得有些失落,“她啊……她在微臣一所别院中住着,每日捧着佛经看,说是我愿意娶她便嫁。”
苏晗忍俊不禁,“你自己选的路,不要自寻麻烦才是。”
“微臣会好好调教她的,定不会让她成为有失妇德之人。”
“你调教她?”苏晗没办法相信,“你别忘了,她可是有武艺傍身的。”
“皇后娘娘……”时开极是郁闷,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苏晗也就不再逗他,“下去吧,随你便是。”
时开这才一躬到地,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申时,明汐跑进御书房,小脸儿红扑扑的,“母后,母后,少恒哥哥回家去了,我来陪您了!”
女儿一身粉色的衣饰,宛若开在寒冬的一朵娇嫩的桃花,苏晗漾出笑来,把明汐抱到自己膝上,等她呼吸平缓下来,命人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慢点儿喝。”
明汐捧着细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苏晗:“母后教我写字好不好?”
苏晗哑然失笑,“为何?”
“因为少恒哥哥会写字啊,他很厉害的,认识好多字,还会背诗呢。”明汐扬起小脸儿看向苏晗,“好不好啊母后?我也要学。”
“好,只是我现在太忙了,让翡翠教你可好?”苏晗唯一担心的,是女儿只是一时兴起,学不了几天便放弃。
“嗯!好!”明汐慢慢喝完水,双手把杯子放到桌案上,看着她熟悉的父皇的东西,嘟了嘟嘴,有些伤感的样子。旋即便又打起精神来,下到地上,“我去找翡翠姑姑。”
苏晗听着女儿和随行的宫女说着话逐渐远去,叹息一声,又深吸一口气。偶尔,她其实还没明汐这个小孩子坚强,做不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想起他便是心酸、想念。
若总如此,倒宁愿感情可以淡薄一些。
随后,秦朗到了宫里,走进御书房,行礼参拜。
这男子很明显地清瘦了许多,语声有些暗哑。苏晗先说了之于修书之事自己的打算,随后问道:“你负责此事,觉得这样妥当么?”
秦朗点头,“如此自然是最好。”
“那么,你状态欠佳,所为何事?不会耽搁正事吧?”每个人都会有致命的软肋,他若是无心政务,不如就早早换人。
秦朗道:“微臣只是因家母染病而沉痛,必不会耽误要事,皇后娘娘请放心。”
“如此就好。”苏晗不再多言,命他退下,随即找来肖衣卫如今两名头领,让他们拨出足够的人手协助修书之事。两名头领小虎、小鹤领命而去。
过了几日,苏晗问翡翠有没有教明汐识字,翡翠笑道:“不瞒皇后娘娘,奴婢眼下就是个看热闹的……成王世子每日进宫来,都会教公主认字,公主对此事很是上心呢。”
四岁多的孩子,就开始学这学那了。女儿这般早慧,令苏晗都望尘莫及,又是欢喜,又怕累着明汐,就道:“她愿意学我们也不拦着,哪日腻了也不必打趣。公主还小,由着她的性子就是。”
翡翠连连点头:“奴婢晓得。”
第二日午后,乔以旋送利少恒进宫的时候,苏晗见她眉间有些不快之色,便随口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乔以旋苦笑道:“皇后娘娘问起,臣妾就说说,您就当是听个笑话。”
苏晗反倒因此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是臣妾那三妹。”乔以旋摇一摇头,颇为无奈的态度,“也不知她是何时见到了秦大人,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嫁入秦家。这不,前两日找媒人去提亲,被婉拒了。您说说,这不是自找难堪么?这两日,臣妾的娘家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说什么的都有。”
苏晗很是意外,便又问了一句:“你乔家姐妹的美貌也是出了名的,秦府的人怎会回绝呢?”
乔以旋蹙眉,道:“倒不是秦大人高堂不中意,是秦大人说无意嫁娶之事。臣妾听说,秦母这两日身子不适,便是母子置气引起的。”
这事情倒是有点儿意思,苏晗想着,秦朗那样出奇的样貌,这两年必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他到此时也没娶妻,是为了什么呢?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不论怎么说,她对秦朗也只能在明面上过得去,这人终归是勾起她伤心事的源头,实在是没兴趣挖掘他的是非。安抚了乔以旋几句,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除夕之前,前方不时有消息传回京城。苏晗监国的一大好处,便是她了解行军之苦,尤其是冬日行军的艰辛,严令督办粮饷的人不得有丝毫怠慢,要确保将士们的温饱不出任何问题。
而在除夕这日,楚云铮给苏晗的亲笔信也送到了她手里。信件有三页,所书写的字迹却不过寥寥数语。第二页,是他的心头宝明汐的一个肖像图,第三页,是苏晗的肖像图。都是简简单单的描画,却将母女二人的眼睛画得格外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