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红玉翡翠今日已经跟苏晗说过了,两人教训了蓝静笗一番之后,便将哭哭啼啼的她送回了泗水畔,楚云铭脸色不豫,却也没说什么。
有肖衣卫帮忙,楚云铭和蓝静笗也生不出什么事来,即便要生事,她也已吩咐下去,要他们见机行事,由此,泗水畔里的人,不需时刻记挂着。她只怕他们太安稳、不闹事,只盼着他们闹出事来自食其果。
两日后,有人带信过来,说是叶无涯要走了。苏晗即刻出府赶往护国寺,生怕他们片刻也等不得。趋近护国寺,见到成傲天、叶无涯、香绮潇三人已经牵马出了寺门。
苏晗命人停下马车,走上前去和三人话别。
成傲天化身为和蔼的老人家,谆谆叮嘱苏晗要安生度日,好生调养身体。苏晗一一点头应下,一声声师祖也就唤得愈发动听。
香绮潇走到苏晗面前,绽放出纯净的笑容,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改口唤道:“师姐。”
苏晗讶然之后,释然一笑,“师妹。”
香绮潇柔声道:“因了师姐,我才能跟随在师父身边,也算是偿了夙愿。师姐待我不薄,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什么恩情,是你我投缘罢了。”苏晗瞥了一眼叶无涯,笑,“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大好,他发火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你别理会。他就是面冷心热的人,得往长远里看。”
“我记下了。”香绮潇又道,“师姐,得一份良缘不易,日后,珍惜眼前人。师妹愿你与王爷白头偕老。”
只字不提自己的苦,只字不提肖复,苏晗反而愈发觉得欠了她什么,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这京城,想来我是不会再来了,师姐他日去到山中,我们再聚。”香绮潇笑着道别,上马,和成傲天先一步策马离去。
黑发飘飞,衣袂飘飘,背影透着倔强、孤单。苏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香绮潇的身影消失在眼界,才转头看向叶无涯。
“日后安分一些,别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叶无涯出言就是训诫,“看看你现在,惹得是些什么事!”
“我知错了。”苏晗第一次低头认错,“师父日后待潇潇好一些,别似对我似的就好。”
“哪里有那么多和你一般顽劣的人。”叶无涯脸色一缓,想想这些年来,自己除了给她治病,真没给过她什么好日子过,语声就温和了几分,“日后谨慎是真,可若是楚云铮有错在先,也不必忍让他,大不了就去山中寻我。若有那一日,师父必会好生待你。”
苏晗笑着点头,丝丝不舍就涌上了心头,“师父,我从没觉得你待我有不是之处。我这一世,是你给的。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徒弟。”
“是我与楚云铮给你的。”叶无涯逸出一抹浅浅的笑,“他将你的性命看得那么重,我再看他不入眼,这件事,也要谢他。苏晗,要惜福。他不合我心意,可是能比他待你更好的,我也找不出。”
“我会的。”苏晗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师父,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说不好。此番随你师祖回去,便做不得闲云野鹤了,要遂了老人家的心愿,打理本门诸事。气了他这些年,也该让他享享清福了。”叶无涯想到日后,神色便深沉了几分,“日后挂念我和你师妹,就飞鸽传书。有了什么麻烦,更要及时告知于我。”
“好。”苏晗声音变得很轻,手却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叶无涯温言打趣道:“越大反倒越多愁善感了。”
“可不就是。”苏晗松开了手,挽留只会增加离愁,只会让走的人心里更不好过,便扯出一个笑脸,“师父珍重。”
“嗯。”叶无涯微一迟疑,飞身上马,“来日再相见。”随即,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苏晗怅然若失地回到府中,离愁更重,亦将香绮潇和叶无涯的话谨记在心,安分度日。每日只应付着内宅的杂事,对其他的事不闻不问。日子变得冗长,却也没有什么烦扰,唯一令她苦恼的,不过是每日都要服用的汤药太苦。
成傲天和叶无涯走的那日,楚云铮出门了,也就无从相送。他没什么好挂念的,虽然稍有遗憾,却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苏晗在那日之后就变得格外安分,换了个人似的,便有些好奇那三人都对她说了什么,竟把她变成了端庄贤淑的女子,变得让他不安……太了解她的脾气,这样子,不是心里愁苦,便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过于平静,往往预兆着风波的来临,很多事都是如此。
倒是有心去研读她的心绪,只是苦于朝政太忙分不开身。很多时候都和官员彻夜议事,或是伏案埋首公务,无忧阁的门,几日不得回也是常有的事。
这一年的天气怪得很,事情也多得很,随着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各地开始风波不断,或是天气干旱,或是雨水连连,或是太后先前的党羽有逃窜至外地为祸作乱的,等等。
皇帝如今属于不播不转,动国库里的银子赈灾就像是割他的肉,不三催四请就没个下文。他只关心为祸作乱的人,事情刚传到他耳朵里,就下了旨意,命当地官员竭尽全力剿灭狂徒。楚云铮想,这样子,是一日比一日像个昏君了……逮住和他作对的人就态度激烈或是隐忍不发日日谋划,却罔顾民生疾苦,着实让人恼火。
肖复的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轻松,一来是皇帝已经通过宦官另寻了一批眼线,交待给他的事情寥寥无几,他只需命手下去详查楚云铮和自己感兴趣的人的底细,每日里悠哉游哉,喝喝酒,会会友,便能打发一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