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得了令,悄悄的跟在了柳如云和苏清莲的身后。
话说申时的时候,赫连容晟一人悄悄去了皇陵,等他到了那一处地热时,算一算,应该正好是酉时了。
果然没叫他失望,柏云龙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王爷,幸不辜负,臣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原是王爷深明大义,睿智过人,我身为武人,竟不知道那里已经被人盯上了。”当天从骏马园回来,柏云龙仔细一想,便知道赫连容晟为何那样做了,他们身处的骏马园原本是不会被人发觉的。
但是近天,七王爷向骏马园要了几匹毛色灰黑色的骏马,说是要作太后寿宴上表演所用,怕是那会子,叫七王爷的人得了消息,知道他要在骏马园和赫连容晟相见。
“将军谬赞了,我们靠近里面再说,那里有一处山洞,温暖如夏,也不会被人察觉。”
两人移步到了山洞,里面竟然还有石质的桌椅,甚至于枯草底下,还掩藏着美酒。倒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看样子,是赫连容晟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见柏云龙盯着自己看,赫连容晟拎起两坛子酒,递给柏云龙一坛,“当初本王的母妃驾鹤仙去,本王常来这皇陵,次数多了,便发现了这一出巧妙的地方,便霸为己用了,哈哈……”
两人都先喝了酒,而后柏云龙才道:“王爷,我掌握的大军,都驻扎在无量京外百余里的雁门关,没有圣旨,我是无法带兵进京的。而京城内,御林军有十余万人,守在四大城门的有五万之多,三万人在宫内,余下的都是王爷的护卫了。”
“若真的打起来,我们是要吃亏的。”柏云龙放下酒杯,沉声道。
他虽然是大将军,控有兵符,但是却无法将大军带到京城来。王爷们的护卫数量都差不多,如今赫连容雅身边有一个以一敌百的强劲护卫,还只是初现端倪,谁知道他身边有几个这样的人。
只有将他引出京城,才有机会将其擒获。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赫连容觉需要对付。目前,赫连容觉同赫连容雅都小心试探对方,不肯下狠手,旁人想收渔翁之利,也等的肝火旺盛了。
“我们不必打起来,自古争夺地位死伤无数,那是最愚蠢的做法。赫连容觉之所以肆意嚣张,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赫连容萱,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一个替罪羊。华淑妃两个儿子,有一个能登上帝位,她就是风风光光的皇太后,哪里还管那个替罪羊的死活。”
赫连容晟冷眸一笑,“所以,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将赫连容萱给除掉,当然不是真正的除掉,是让华淑妃和赫连容觉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倒打一耙的事情,做起来,是会叫人上瘾的……”
柏云龙当即明白赫连容晟的意思,点头道:“王爷说得极是,那赫连容萱软弱无能,被母亲和弟弟如此当做傀儡般利用,心底肯定是有怨恨的,即便是没有,我们也叫他生出怨恨来!”
“甚好……”
等赫连容晟微醺着从皇陵回来时,便看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他心底一个咯噔,厉声道:“发生何事了?!”虽然口中这么问,却是已经猜到是苏清婉出了问题。
总管颤声道:“回禀王爷,娘娘今天午后出去,到现在一直未回来,方才九公子出去找了,只是还没有消息……”
这九公子便是赫连容瑜了,他身份不一般,不能轻易叫人知道了,而他若想真正的用赫连容瑜这个名字,那只有等赫连容晟登基为帝,再昭告天下,如今也只能用“容九”这个假名。
赫连容晟知道苏清婉的身边跟着影卫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时下已经是亥时了,夜空星辰密布,要买东西也早买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给耽误了?
“大哥!嫂嫂回来了!”赫连容瑜先进了院子,看见院子里跪着的人,忙开口道。
苏清婉和莲心跟在他的身后也走进来,瞧见赫连容晟阴冷着脸坐在大堂内,有些心虚。赫连容晟挥退了众人,等着苏清婉过来和他解释。赫连容瑜临走前,小声道:“嫂嫂,你哄哄大哥,他定是担心极了!”
苏清婉点了点头,见赫连容晟的衣襟上都湿了,凑过去一闻,竟然是酒味,忙道:“你喝了酒么?身上都湿了自己也不知道,快去换了衣裳洗干净了,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你以为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告诉我,为何回来的这么晚?”赫连容晟心底燃着怒火,若是按照他的性子来,自然是要雷霆震怒,严惩一番的。可是苏清婉不是什么属下,也不是下人,更不是妹妹。
而是他心底唯一所爱的人,这么哄着怕宠坏了,惯着怕太任性了,太过严厉又怕苏清婉会难过。两人的年纪本就相差的多,之间的想法也不同。甚至于有些时候,赫连容晟会觉着自己有些老了,配不上清雅出尘的苏清婉。
这便是爱上了一人,患得患失的写照吧。
苏清婉轻叹一口气,抽出腰间的帕子替赫连容晟擦脸上的水,“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么?你老是这么凶,下人们自然不会对你交心的。今天我出门,快要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柳如云和苏清莲,所以就让卫灵跟在去看看她们住在哪里。”
赫连容晟听到“柳如云”的名字,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那种人诡计多端,若是再发现她,你乖乖回府,我来处理……”
“赫连容晟,你是不是以为我同你认识的那些女子一样,都是依附着自己的相公才能过活的?”苏清婉忽而冷了脸色,语气也薄凉起来,原本帮赫连容晟擦拭汗珠的手也收了回来,闷闷的坐在了另一边。
而始作俑者,赫连容晟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方才说的,可都是为了苏清婉,难不成,甜言蜜语说多了,也遭人嫌弃么?
“婉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见苏清婉并不是闹别扭的模样,好像真的是受了委屈一般,让赫连容晟也正色起来,收回了方才的笑脸,静静的等着苏清婉解释。
苏清婉握住赫连容晟的手,微微一笑。
“我不希望我成了王妃之后,每每遇到困难,只能等着你来救我。我虽然是个女子,但并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我希望能并肩你左右,为你排忧解难。我与你,不仅仅是妻子,更是知己朋友。我有事,我无法解决的,一定会说出来……”
她顿了顿,柔声道:“你有事,也不要瞒着我,你且说说,今天你出去,见了谁?”
赫连容晟虽然知道苏清婉与一般女子不同,但这番言论还是第一次听到。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够安心的相夫教子,不管夫君朝堂之上,就算是想管,也未能有那样的聪慧。
不过听苏清婉这么说,赫连容晟算是明白,苏清婉与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这等聪慧过人,见解独到的妻子,夫复何求!
“今天我去见的是骁骑将军柏云龙……”
赫连容晟便将自己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苏清婉,苏清婉听完后,转眼想了想,忽而凑到赫连容晟身边道:“容瑜如今回到京城,只能待在王府内,多会寂寞。你何不替他找一门亲事,既然将军是信得过的人,那便可告知将军容瑜的身份,相信将军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的。”
“你是说,要瑜儿同柏将军的女儿成婚?”
苏清婉垂眸笑了笑,这么逼着,萧颜灵,还能在青州待得住吗?
只是,赫连容晟并不知晓苏清婉的心思,就他的认知,柏将军虽然是性情中人,但膝下唯一的女儿,柏雨烟,却是个十分骄横的女子。他弟弟赫连容瑜生在皇室,秉承的是他母妃温良娴雅的性子,从来不骄不躁,这两人结亲,怕是不太好吧……
可见苏清婉眉间带笑,勾唇不语的模样,他到嘴边的话也停住了。饶是他这等睿智有君王之范的人,也不会猜到驻守在青州的萧将军,是个女儿身。
苏清婉在王府内住了三天,去青州迎亲的队伍也赶回来了。他们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只是常服打扮,又是夜间出发,并未引起朝廷上赫连容觉的注意,待出了无量京,赫连容觉只以为是赫连容晟去青州游玩罢了,他倒是差遣了几个人跟着,只是赫连容雅进京在即,他分不出心神来。
这天一早,瑞安王府的门外,便敲锣打鼓,唢呐吹笙,好不热闹。瑞安王身份尊贵,但并不好结交幕僚,是以王府门口都是肃穆冷清的,如此突然喧闹起来,不仅仅是百姓围观,连朝野都震动了。
门口的轿子雍容华美,不知谁安排的,竟还随侍了一个喜娘,等轿子落定之后,摇着喜帕高喊:“落轿啦!良辰吉时已到!”她说完话,那轿门便被两旁的侍女掀了开来,一个顶着红盖头的女子坐在里头,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原本还躲着大门后头看热闹的苏清婉一愣,扭过头盯着笑容还未收回去的赫连容晟道:“你……娶了谁回来?”这话问得也是迷迷糊糊。
二人今天得知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便按照原先的计划,等着轿子直接抬去王府的后门来,再有打扮好的苏清婉坐进去,等宾客们到了,轿子绕到大门口。赫连容晟再出去,把苏清婉接进府里来,如此便可偷天换天,天衣无缝。
可如今,坐在轿中的新娘又是谁?
而站在轿子一边的一个护卫,听见喜婆的喊声,就暗叫糟糕,忙对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得令,上前将喜婆带走了。而后,千宁才俯身到轿子边,小声道:“林姑娘,对不住了。”
他说罢,命人将轿子直接抬去了后院,而在大门后头,一身喜服的赫连容晟见状,大抵是猜到里面出了什么状况,便捏了捏苏清婉的手心道:“你去后院上轿子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苏清婉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但时辰不等人,便由着莲心扶着她去了后院。
虽然重兵把守着王府大门之外,但仍旧有些眼尖的百姓瞧见方才的一幕,一传十十传百,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王府里娶亲,怎么地都要从后门进去吗?
赫连容晟出现在大门外时,那些个人都小声起来,但是仍旧止不住小声交谈的声音。赫连容晟皱了皱眉,这时,从王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老者,正是王府内的总管,千安,也是方才的禁军统领,千宁的父亲。
“王爷,方才手下的人来报,说是崔尚书和丞相都已经坐着轿子从家中出发了,其余拿到请帖的大人也都准备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