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夷宫。
雕花窗棂前,一人玉手执铜镜,顺着阳光,将自己白皙嫩滑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不仔细地照了十遍,当那人意犹未尽地想要看第十一遍的时候,身后的另外一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我说老兄,你这是要照到什么时候?”汪寒打着哆嗦一把抢过铜镜,然后十分不爽地瞟了秦世煌一眼。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脸上有没有留疤而已。”秦世煌轻咳两声,边理着里衣便走到床边,不紧不慢优雅地穿起衣服。
月白长衫配上黑色薄衫,腰间轻系玉石腰带,美得连汪寒都怀疑自己看见的是不是一个仙子,天呐!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璧之人存在,完美得不带一丝瑕疵!
“你果然不是个人。”汪寒仰天长叹。
秦世煌理着发髻得意地勾唇一笑,他何尝看不出汪寒是被自己的美色迷倒了,“早就说了我是个神。”
“经病还差不多!”可汪寒偏偏不愿承认,也不愿给他任何面子,扔下铜镜转身朝外殿走去。二十年,将近二十年了啊!为什么看到刚才那一幕他还会迷了眼睛?!
男人啊……罪过啊……
秦世煌笑着跟出去,给汪寒泡了一杯茶,因为长时间没有宫女服侍在旁,所以他也习惯了一些事亲自动手,就拿泡茶来说,简直就是专业水准。
“今日早朝,都说些什么了?”秦世煌在汪寒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最近在察京城那些个苛扣银两火耗和淋尖踢斛的贪官污吏呢。”汪寒极享受地品着茶,转眼看向秦世煌的时候,满脸坏笑,“看来你这脑袋没有白蛰啊,想不到偷番薯还有微服私访的效果!”
“侍郎大人,还是正经一些为妙。”秦世煌正色瞟了汪寒一眼,“结果如何?”
“结果自然是法办了几个京官。”汪寒拿着杯盖拨着茶面,喝了一口之后,说得阴阳怪气,“官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说为官在世的,谁不会扣些火耗和余粮,这些官场陋规经过几百年的历练,早已变成一个上瞒朝廷,下灾百姓,灵活多样,贪污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美体系了,想当年皇上想废黜都没有办法下手,可偏偏那几个倒霉蛋就栽在你身上,我猜啊,他们要是有先知功能,肯定会在自己院子里塞几百个番薯,然后请你去随便挖!”
“哼……算他们倒霉。”秦世煌勾起唇角得意一笑,“谁叫我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呢!”
“是非常倒霉,我真怀疑他们家祖坟是不是起火了,应该先去拜拜才对。”汪寒接话,“自个儿偷番薯就偷番薯吧,还硬要跟皇上说是为了体察民情,七王爷为了体察民情被马蜂蛰成那样,他不彻查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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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小百科】
“火耗”起于明代万历年间,原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折耗。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赋税一律征银上交国库,把百姓交的碎银熔化重铸为上交的银锭就有了火耗。征税时加征的“火耗”大于实际“火耗”,差额就归官员了。清初的官员沿用了这种做法。
淋尖踢斛也称“脚踢淋尖”。明朝时期,老百姓交纳粮食时,官府用个大斛做量器,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再称重,计算自己完成的粮食份额。谷堆要按尖堆型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然后由仓斗级用脚踢上几脚。这溢出来的谷物,据说是弥补储存和运输过程中损耗用的,不许纳粮人扫回去。其实一向都由官府留下按职务高低、亲疏关系等私分了。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贪污的办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