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里的池水不断地翻涌,仿佛沸腾了一般,位于其间洁白的莲花不住地颤动,在热气的炙烤下,莲花的花瓣由洁白变成焦黄,由焦黄化成灰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枯萎凋零,只剩下孤零零得莲蓬立于莲杆之上。沸腾的池水在花瓣掉落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清澈,多了一抹浑浊。紧接着,莲蓬炸裂,九根枯藤从中间垂落于莲池之中,不断地向着深不可见的湖底蔓延。
“这是怎么一回事?”梁三用手撑住洞穴壁,在玉生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惊讶地望着那些不停生长的枯藤,“莲池下面有东西?”
“不管有什么,看看再说。”大大咧咧的黑塔握着长刀走到莲池的旁边,探出头,想要从浑浊的池水中看出些许端倪。
“出来了!”片刻之后,阿火大喊了一句,向着后方跳了过去,伸出手指向莲池的深处,“你们看!”顺着阿火的手指方向望去,透过浑浊的池水,隐约可见一大片东西顺着枯藤向着上方攀爬而来,它们像是在撕打,不时有东西从蔓藤之上掉落,发出不甘的哀嚎,一股怨愤之气从池底冲出水面!
“斩断那些枯藤!快!”玉生烟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冲着刘青喊了起来。后者没有丝毫犹豫,数道剑气飞向枯藤,却只在其上留下几道浅痕。丁卯司马和甲辰展江强忍悲痛,飞过去,手中的擎天锏打在枯藤之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两人单手撑地,彼此对视,满脸的震惊!“快!再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焦灼的玉生烟拼命嘶喊,黑白棋子悉数落入池水之中,炸裂。一些攀爬在枯藤上的东西掉落,却涌上了更多的后来者。
“小玉,”梁三心中大骇,望着玉生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普通的莲花,这是一株鬼莲!”玉生烟一边望着莲池一边向梁三解释,“鬼莲常生长在地狱的入口处,几乎不死。一旦死亡,便会生出九道鬼藤,鬼藤落入地狱,得不到解脱的小鬼便会顺着鬼藤攀爬而上,来到人间。”看着那些不断涌出来的小鬼,玉生烟心生寒意,“这里,曾经就是地狱的一处入口!”
“玉生烟,”刘青紧握长刀从远处跑了过来,“怎样才能斩断这些鬼藤?”
“据说天生神力者可斩断这些鬼藤,”玉生烟思索了片刻,“幽冥鬼火也能将其焚烧!”
“大人,跑吧。”望着即将跳出水面的小鬼,黑塔走到刘青的身边,“现在撤还来得及!”
“不行!绝对不行!”玉生烟打断了黑塔的提议,“小鬼多是凶狠残暴之徒,摆脱了地狱的束缚来到人间,怕是掀起的血雨腥风不亚于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毁掉这个入口,”刘青双手握刀,面色凝重,“或者将爬上来的小鬼,全部杀光!”
说话的期间,第一只小鬼跳出了水面,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半蹲在地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刚想站起来,就被甲辰展江的擎天锏砸碎了脑袋。还未等甲辰展江展露笑意,越来越多的小鬼们跳了出来,就像是一场夏雨过后的青蛙,满地的爬跳。横飞的剑气,砍杀的湮灭,挥舞的擎天锏……不知道有多少只小鬼被拍的血肉模糊,可是又有更多的小鬼顺着鬼藤爬了上来,望着那些虎视眈眈嘎嘎乱叫的小鬼们,聚集在一圈的众人不住地后退,早已没有了必胜的信心。
“大人,”梁三拉住杀红了眼的刘青,摇了摇头,“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每当一只小鬼被杀死,梁三便能看见一缕鬼气漂浮于天地间。
“不杀?难道等着被这些小鬼撕成碎片吗?”刘青推开梁三,挥出一道剑气,只不过相较于之前,这道剑气的光泽显得黯淡了不少,若是再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怕是真的要葬身于此地了。
“阿火!”梁三一把抓住阿火,将他扔在自己的身后,右手握刀砍死那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小鬼,“阿火,你没事吧?”
阿火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抿着嘴握着长刀,向前迈出一步,狠狠地砍向一名小鬼,小鬼哀嚎一声,倒地不起。一击得手的阿火兴奋地跳了起来,连连挥刀。杀红了眼的阿火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杀鬼的过程中,一步一步远离了围成一圈的众人。
“哎哟!”
一只绕到阿火身后的小鬼猛地跳过去,张开嘴,狠狠地咬在阿火的手臂之上,阿火吃痛,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抓住小鬼将它搞搞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上。也就在下一刻,数只小鬼涌了过来,拉扯撕咬,阿火不住地哀嚎,一人数鬼纠缠在一起,掉落莲池之中,发出“扑通”的声响,溅起大片的水花。
“阿火!”
梁三大喊一声,扔下手中的长刀,甩开玉生烟的手臂,一跃而起,跳入莲池之中。挥舞着拳头,击打那些围绕在阿火身边的小鬼。嗅到了某些气息的小鬼们惊愕地看着梁三,后退,似在犹豫。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阿火喘着粗气,紧紧地搂住梁三,血水混入池水之中,“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不能死!”
“没事,没事,”梁三拍了拍阿火的肩膀,“我们上岸!”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原本静止不动的九根枯藤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不停地摇摆,攀爬在上面的小鬼们愤愤坠落,哀嚎遍野。九根枯藤从池底伸出,卷起阿火,将他举在高空之中,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将阿火的挤压出肉泥,他张着嘴,脸色青紫,眼神绝望地望向梁三。
“阿火,阿火……”
梁三游过去,挥着长刀砍着那些枯藤,包裹着阿火的枯藤纹丝不动,缓缓地又一次沉入湖底,玉生烟跳下莲池,游到梁三的身边,半拉半拽地将梁三拉上岸。整个洞穴四处都是被杀死的小鬼,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除了阿火被卷入莲池之中,又有两名湮灭军士战死。梁三靠在洞穴壁上,呆呆地看着莲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就结束了?”黑塔望着渐渐平静的池水,浑浊的池水慢慢变得清澈,裹着阿火的枯藤垂在池底的深处,纹丝不动。“地狱的大门关闭了?小鬼们还会顺着这些枯藤爬上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甲辰展江将手中的擎天锏投掷于洞穴上方,一块巨大的落石掉将莲池封盖,“这样就好了,就是还有小鬼攀爬出来,估计也推不开这块巨石。等我们日后找到什么幽冥冷火,再过来焚烧这株鬼莲。”
“只能这样了。”
捡起地上的擎天锏,将战死的战友堆放在一起,黑塔掏出身上的火油浇了上去,刘青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点燃那些尸首。众人悼念一番之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过了过久,莲池的下方被九根枯藤包裹着的阿火睁开了双眼,强烈地不甘从他的心底涌出,浑身上下像是被点着了一般,散发出淡蓝色的火光。九根枯藤被点燃,冰冷的池水在火焰的燃烧下化成了蒸汽。阿火抬起头,看着盖住莲池的巨石,心中涌起愤恨和悲伤。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等我?
离开望天洞的众人并不知道发生在莲池里的事情,大约七天之后,书生模样的政走了进来,掀开了那枚巨大的石块,望着窝在池底的阿火,将手中的事物扔了下去,看着捡起食物的阿火,赢蹲在地上,拍了拍手,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幽冥冷火竟然真的存在,连鬼藤都烧成了残渣。”
“你是谁?”阿火狼吞虎咽地吃完食物,望着莲池上方的政,“你是魔?”
“是啊在天下人的眼中,我就是魔;可是在我的眼中,天下那些修行者有何尝不是魔?”政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世界的规则都已经改变,神魔也好,鬼怪也罢,都只是想世界的主人,重新书写天地的规则。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帮助蛮族,若是蛮族入了阴山,会吃掉天下人的脑子。”
“哈哈哈,”政笑了起来,“且不说吃人脑子是不是真相,单看看那些王侯将相土豪财主干的的缺德事,恐怕比吃人脑更过分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呢?打算去哪?阴山的人已经抛弃你了,你还想着回去吗?”
“我不知道,”阿生耸了耸肩,摊开手,看见浮现于掌心的幽冷的蓝色火焰,“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跟我走吧,”政笑了起来,“我不仅能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能让你变成世间强大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能够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