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莓,委屈你在这里先睡一会,我早晚会把你带回京都。”凝望着眼前的小土堆,梁三弯腰将洗干净的几颗话梅放了上去,转过脸看着靠着水杉的周生。自从将黑莓埋进土坑之后,周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冷冷的靠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断刀。“阿生,你怎么样?”
周生抬起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别说是梁三和玉生烟,就连周生也不明白在那片刻光景,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自己的左眼里涌入,心里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戮。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三人的手搭在一起,决定前往阴山的时候,周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脱,疲软地瘫倒在地,直到过了很久才站起来,“我,是入魔了吗?”
玉生烟摇了摇头,否定了周生的想法,微微蹙眉,似有所思。“三月三之前,天地间有三界,人,神,鬼;一般的小鬼自认入百鬼无望,熬过十八层地狱之苦,便会跳入六道轮回。”玉生烟缓缓走到梁三的身边,右手挽住他,两人一同走向周生。“三月三之后,天地间的规则变得混乱不堪,人道门,天人道门,阿修罗道门,地狱道门,饿鬼道门,三恶道门,毁得毁,破得破,都变成了不堪大用的摆设。但是,”回想起自己听过的那个传言,玉生烟心生困惑,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周生就是化鬼之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解释。“鬼界仍然聚集着无数的小鬼,他们被困在地狱深处,比任何人都渴望着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和我有什么变化?”
“九千多年前,从地狱深处回来的鬼六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地狱深处的小鬼们在一处名为复活岛的地方挖出了一尊奇怪的人脸雕像,两只眼睛一黑一白。他们相信这尊雕塑代表的就是新的天地规则。”说到这里的时候,玉生烟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停顿了片刻。“小鬼们彼此蚕食,壮大自己的力量,就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通过雕塑离开地狱。”
“这和阿生有什么关系啊?”
“鬼六所言,小鬼想要离开地狱,需要将毕生的力量汇入雕像之中,通过雕像才能离开。而雕像会将小鬼送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梁三和周生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玉生烟在说些什么。“我看见鬼气钻入阿生的左眼……”
“鬼六可能错了,小鬼可能也错了,”玉生烟看着周生,后者看上去并无异常,“我认为那尊雕像吸收了小鬼的力量,通过某种未知的联系,将这股力量全部汇入了阿生的体内!”
“小鬼的力量就是鬼气?”周生猜出来玉生烟想要表达的意思,“鬼气入体?”
玉生烟点了点头,“这是最恰当的解释,与主动感悟吸收天地间鬼气的魔不同,鬼气入体完全是一种被动的状态,我们称之为化鬼。”
“那我是鬼咯?”周生笑了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在那种状态下,可以这么说。”
“鬼也好,人也罢,你都是我的兄弟,”梁三搂住阴沉的周生,牵着玉生烟的手,“我们走,去阴山!”
笔直的山道变得崎岖不平,高大的水杉连同那座新修的孤坟消失在三人的身后。朝升暮坠的太阳转了一圈有一圈。靠着野果,溪水充饥的少年们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走出了离山,横跨东西的阴山宛如巨龙呈现在三人的面前,在这条巨龙的身下,横亘着一个巨大的湖泊。
“这是镜湖。”在上小楼的日子里,梁三曾在一本书籍上看到过关于镜湖的介绍。“镜湖永不结冰,四季温润,湛蓝的湖水就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四周的一切。”指着镜湖中的倒影,梁三娓娓道来。“更奇特的是,与别的湖泊不同,镜湖的湖水由内到外逐渐高涨。湖心的位置则是一片白色沙砾堆成的小岛,小岛中间修建着一座七层浮屠塔。你们看,”顺着梁三的手指的方向,一座浮屠塔出现,“那就是七层浮屠塔。”
“浮屠塔常用来镇鬼神,不知道这座浮屠塔中曾经镇的是什么?”
“一只作恶多端的蛟龙。”梁三眯着眼睛想要看穿沙砾下方的场景,“被天神击杀后,尸骸沉于湖底,魂魄被浮屠塔镇压。”望着那座年久失修的浮屠塔,梁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论浮屠塔中镇压的是什么,怕是都化成一摊水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玉生烟嘱咐了一句,指了指岸边的小船,“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岸边,依次爬上小船,梁三拿起长杆,熟练地撑起来。或是回想起在京都旧城大河里划船的场景,玉生烟露出一丝羞怯之意,弯下腰,双手剖起湖水,浸湿了自己的面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明确了此行的方向之后,三人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悠悠的小船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镜湖上飘荡着,荡起的波纹一点点冲刷着他们心中的伤痛和对亡友的思念。隐没在山峰深处的太阳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张正脸,当淡黄的余辉撒落在残破的浮屠塔之上,小船靠上了湖心的小岛。
“我们去塔里看看,”玉生烟率先跳下小船,朝着不远处的浮屠塔走过去。梁三四处观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没有异样,紧紧地跟了上去。“天色不早了,今晚可能就得在塔里过夜了。”
“我去抓几条鱼,”周生冲着梁三看了一眼,转身走向湖边,“野果子吃多了,今晚换点口味。”
高约百尺的浮屠塔年久失修,曾经的象牙白在风吹雨打之下变成了斑驳不堪的灰白,不知道遭受过什么样的撞击,仔细看过去,整座塔身不自然得倾斜着,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入口的大门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好在登塔的台阶都是用顽石砌成,虽有残破之意,勉强还可行走。沿着台阶登上塔顶,在每曾屋子里都转了一大圈,映入眼帘的除了残破萧条再也没有别的景致。这座孤零零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浮屠塔就像是陨落的众神一样,早已经被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生完火,吃完鱼,已是深夜。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借着篝火驱散初冬的凉意。黑莓的死仍旧萦绕在众人的心间,大家都不想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生打了一个呵欠,走入浮屠塔之中,朝着顶层走去。梁三和玉生烟对视了一眼,用沙砾将篝火掩埋之后,走入浮屠塔的第六层,相拥而眠。
明天,最迟后天,就能到达阴山了。
加入龙城飞将,提升自己的力量,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回咸阳,为黑莓报仇。
抱着这些想法,梁三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睡得并不踏实,噩梦不断,在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之后,梁三坐了起来,偏着头,屏住呼吸,站了起来。
他听到了人声。
“兰尉长,您笑什么?”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听上去岁数不大。
“郝大人命我等十二人过来接人,我本就是一肚子火,”兰尉长的声音粗犷强劲,“驰骋疆场,杀蛮剿魔才是我等的本分,却偏偏要花费时间精力做这等无用之事。”
“听说是将军的意思……”
“我管他是谁的意思呢,”兰尉长不知道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啪”的声响,笑了两声,“不过苍天有眼啊。”兰尉长拍了拍手,“阴山的钉子来消息了,明日日出之前,会有四个蛮人和一个魔来镜湖!”
“什么?”还是之前那个年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用不用通传?”
“不用!”兰尉长果断拒绝了那个提议,“若是没有人相助,那些蛮族和魔怎么可能渡过阴山来到镜湖?你以为飞渡的人是吃干饭的吗?”飞渡不是一个人名,而是龙城飞将中的一支队伍,负责打探敌人的信息和行踪。
“有内鬼!”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百鬼都凋零了,哪来那么多鬼啊,”兰尉长大笑了两声,“若是消息没错,那四个蛮人是来和我们抢人的,至于那个魔,”兰尉长停顿了片刻,“想必是和埋葬在这里的蛟龙有关。”
“蛟龙?”
“这只是我的猜测,”兰尉长的声音显得凝重低沉,“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看明白,所谓的作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埋伏在这里,等看明白了之后,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可是……”声音有些犹豫,“那个魔……”
“放心好了,这里是镜湖。我们只需要对付那四个蛮人,至于那个魔,另有人对付!”
声音渐渐消失,缓缓步入黎明的夜色变得浓郁黑暗,仿佛一片厚重的黑云将所有的光亮都吞噬。梁三小心翼翼地拍醒玉生烟,轻言几句,两人蹑手蹑脚地爬上七楼,唤醒了沉睡中的周生,简单将听到的情况和两人说了一番,三个少年透过浮屠塔上的窗口紧张而又兴奋地注视着外面的夜色。若是那位兰尉长所言不虚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看见蛮族,看见魔,甚至能看见一场厮杀。
浓郁的夜色终究消散,几片朝霞过后,太阳也躲了起来,天空被镀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色。三个少年摒住呼吸,在靠近阴山的那一侧,一片竹筏缓缓飘来。竹筏上面站着四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腰间围着兽皮,手持长矛,双眼呈现碧蓝色;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佝偻的老人,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的小斧头,右手的小拇指缺失,目光停留在脚边的麻袋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竹筏飘得很快,片刻功夫便靠近了小岛,老人扛着麻袋走下来,掏出怀中的罗盘看了一番,走到一处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界,扔掉麻袋,跪了下来。
老人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截白骨,口中念念有词,四名蛮族的战士围成一圈,背对着老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天地间的鬼气受到牵引,从四面八方涌入白骨之中。随着鬼气涌入,白骨的颜色由内到外,慢慢发灰,接着变成棕色,最后变成漆黑一片。老人凝望着漆黑的骨头,缓缓地站了起来,面朝苍天,双手高举,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打开麻袋,揪出里面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侏儒,身长不过三尺,可怜兮兮的大眼睛里泛着无助的泪花,尖尖的长鼻子上面满是伤痕,半边头发垂到肩上,另半边却寸草不生。侏儒看着老人,摆动着相鸭蹼一样的手掌。老人抓住侏儒,用刀在他身上划了一下,侏儒发出惨痛的叫喊,流出的鲜血浸染了黑色的骨头。老人一脚踢开侏儒,走到之前那个位置,将手中的骨头抛入镜湖。
“以骨为指,以血为引,夺天地魔气;以魂为生,以魄为命,助尔等重生!”
浸染鲜血的黑色骨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入镜湖之中,慢慢地沉入了湖底。鱼儿在游,鸟儿在飞,不知名的虫豸仍在那里蹦蹦跳跳,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突然,湖底的那截黑骨散发出带着血丝的鬼气,鬼气在湖水里涌动。鱼儿被惊,到处乱窜;百鸟被扰,四散而飞。喧嚣过后,只剩下惶恐的寂静。片刻之后,镜湖的湖水开始沸腾,湖心的小岛出现了数道裂痕,老人的脸上露出前所唯有的狂喜。
“魔语摄魂,军师作怪。”老人转过脸看向四周的蛮人,“成功了!军师大人成功了!”
话音刚落,镜湖里涌起一道滔天巨浪,伴随着这道滔天巨浪,一具长约三十米的白色骸骨从湖底飞了出来。龙首马尾,身有四肢,空洞的眼神里散发着不甘的怨气。很显然,这就是那头被天神杀死的蛟龙,只不过此时只剩白骨。
“谁!谁在呼唤本王?”骨蛟不停地咆哮,盯着站在下方的老人,看着老人断掉的那截手指,“是你!是你唤醒了本王!”
“奉我家军师之命,请蛟龙出湖,共谋大业!”
“告诉你家军师,待本王杀上天界,毁了……”
“天界已毁,”老人打断了骨蛟的话语,指向北方,“军师在河谷恭候大王!”
……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作怪?”
看着腾空而起的骨蛟,兰尉长心中大骇,魔语竟然赋予了死去万年的蛟龙新的生命,将它变成了一具活着的骸骨!这个情况远远出乎兰尉长之前的预料!不能再等了,先杀了那些蛮人和魔,再考虑对付这只骨蛟。希望,那个不知名的帮手不要令自己失望!
“弟兄们,动手,杀!”
作为龙城飞将中杀敌最多的龙破军,他们常年在河谷与蛮人作战,佩戴的兵器是一柄五尺长的倒刃枪,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两柄长剑呈九十度角贯通粘在一起,形成四道锋利的枪刃,枪刃之间挂着密密麻麻的倒刺,一旦刺中蛮人,倒拉出来,必定带出一片血肉。随着兰尉长一声呼喊,十二名龙破军从浮屠塔中冲了出来,他们高矮不一,年岁有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刻在脸上的决心!
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入魔的老人骂了一句,右手微微抬起,黑色的战斧在他的手中浮现。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剑鸣,老人猛地转身,挥斧砍了过去。飞剑遁走,插在不远处,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响声消散,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手握长剑站在那里。长剑通体青色,宛若碧玉。男人身材修长,面露自信,点头轻笑。
“葬青衣!”入魔的老人怔了怔,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同自己纠缠百年的老对手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陈八斧,你都没死,少爷我怎么舍得去死呢?”葬青衣抚摸着手中的青剑,遥望北方,当年重伤,幸得将军救治才侥幸捡了一条命。二十几年来一直在离山镜湖修养,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当年被你砍了一斧头,这个仇是不是该算算了?”
“再怎么算,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陈八斧大吼一声,手握黑斧冲了上去,葬青衣面不改色,青剑向前。黑色的斧头砍在青色的长剑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震起了两人脚下的沙砾。挥砍的巨斧,前刺的青剑,眨眼之间,便碰触了几十下。沙砾乱飞,尘烟弥漫,两人面露嘲讽,却未敢心生大意。谁都明白,生死可能就在下一刻。
陈八斧有些急躁,军师手信里交代的事情只完成了一件,若是此时那三个少年出现,怕是自己也无法轻易带走他们了。想到这里,陈八斧愤怒地挥动着手中的巨斧,连吼数声。手中的巨斧飞入空中,换做八柄斧头,朝着葬青衣砍了过去。
“八斧诛心!”
在黑色斧头飞入空中的时候,神色凝重的葬青衣将手中的青剑插入面前的沙砾之中,当年在河谷他就是被其中的一柄斧头重伤,多年来他一直在想着破解之法。面对从四面八方砍来的斧头,究竟是攻还是守?
“镜湖九剑!出!”
青色的长剑被葬青衣狠狠的拍入地底,紧接着,八柄手臂长短闪着青光的短剑破土而出,迎着八柄斧头撞了上去。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葬青衣连退三步,而反观陈八斧,仅仅退了一步!
“手下败将,你输了,”陈八斧戏谑的笑了起来,“你连自己召唤出了几柄剑都不清楚!”
“后退,有时候,只是为了更进一步!”
葬青衣动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冲了两步,整个人飞了出去,直刺陈八斧的心脉!在那一刻,葬青衣身上的气息全部敛去,化作了一柄夺命的青剑!
镜湖九剑,八剑为影,一剑夺命!
“吼!”
巨大的骨蛟见势不妙,横尾扫向那柄青剑。青剑微微避开,划破陈八斧的面颊,割掉了后者的一只耳朵。
“该死的!”陈八斧捂着自己的面颊,鲜血不住地往下流,他怒吼着,看向骨蛟,“你我联手,杀了他!”
“走!”骨蛟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它刚刚被唤醒,实力仅仅只有生前的一成,就算是全力一击也未必是葬青衣的对手。更何况,此处看似损毁的七层浮屠塔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不堪。“走!快走!”
心有不甘的陈八斧狠狠地瞪了葬青衣一眼,跳上骨蛟的脊柱,骨蛟直破云霄,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反观另一边,厮杀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龙破两名军士被长矛刺穿头颅、一名军士被重伤之后,也成功的杀死了三名蛮人。在手中的倒刃枪从最后一名蛮人的心口抽出来之后,满脸血污的兰尉长冲着一旁的少年点头致谢。他们刚刚和蛮人交手,这三名少年便冲了过来,他们的出现虽说对战局的影响不大,也多多少少吸引了蛮人的注意。若是没猜错的话,眼前的三人就是自己此行前要接送的人。不过眼下并不是闲聊的时候。
“龙破三军尉长兰有田拜谢青衣大人。”兰有田不是傻子,身穿青衣,手握青剑,在龙城飞将中除了当年那个在河谷杀了一个三进三出的葬青衣之外,不会再有他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传言中战死沙场的征卫将军、曾经龙破军的统领,竟然还活着。“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到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葬青衣神情有些怠倦,“想必你也看见了那只骨蛟,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魔语做出的怪。”
“嗯!”兰有田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指着蜷在一旁不停打着哆嗦的侏儒,“大人,怎么处理这个侏儒?”
“不要,不要杀我。”侏儒带着哭腔,挥动着鸭蹼一样的手掌,“我会唱歌,我会跳舞,我会饮酒……”
“随便了,”葬青衣瞥了一眼,侏儒的体内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我先走一步!”
“恭送大人!”兰有田低头,抽出腰间的倒刃枪,“对不住了,小怪物,谁让你是那个魔带来的人呢?”
“不不不,”侏儒拼命的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会唱歌跳舞,我知道很多秘密,我见过魔语军师……”
“你说什么!”葬青衣猛地回头,眼中精光大作,青剑化作一道剑光,将刺向侏儒的倒刃枪击飞,冲到侏儒的面前,盯着他,“你见过魔语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