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朵红花1
何景言只觉得自己快死了,汗水一点一滴润湿了枕头。
“哎呀,孩子的脚先出来了!”稳婆小小的惊呼叫何景言更加烦躁,第二次生孩子,应该只需要6……9个小时,可是这么久了孩子还不出来!
奶娘轻轻拍拍她的手打气:“小姐莫慌,大不了推回去就是。”
稳婆将孩子的脚慢慢塞了回去,一边让人顺着方向拂她的肚子助产,一边慢慢调整孩子的胎位。
一次不行,推回去;不行,再推回去;不行,又推。
何景言精疲力竭的靠在垫子上,耳边杂乱的加油声用力声,烦的她心火直冒,直接吼了出来:“妈的,兔崽子你又不是小壁虎干嘛紧紧趴着不下来!”
人一着急就骂人,一骂人甲状腺激素就上去了,甲状腺一多了人就精神,她一精神就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哎呀恭喜阏氏,是个小王子!”稳婆用****将孩子身上的血污搽净了抱过来。
奶娘欣喜的接过来给她看:“小姐看看,孩子哭的正是响亮有力!以后绝对长的特别壮实!”
她疲惫的闭着眼睛不愿意看,懒懒的抬抬手指,声如游丝细不可闻:“孩子吵的慌,不看。”
奶娘谔谔,哪有当娘的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愿意看的?
可是奶娘哪里知道何景言现在真的是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上下的力气好像被一丝丝都抽离,连呼吸都变的细微起来。
最后一丝清明里,是稳婆吃惊的声音:“不好,阏氏有些血崩。”
后来听奶娘说,那次血崩她差点就醒不了了。连经验丰富的稳婆都没有见过那种阵势。一开始只是红蛇般的往外蜿蜒,后来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血水打湿了铺面像一片汪洋,而她整个人苍白的就像是大海里迷失的一叶扁舟。
醒来的时候扶风正守在旁边,满眼的红血丝。看见她眼皮在动,惊喜的扑了过来:“主子!”
“我睡了多久了?”她闭了下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声音嘶哑:“孩子呢?”
扶风赶紧倒了茶给她润嗓子:“您昏睡的这两天小王子由刘嬷嬷带着呢,主子你放心。”
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让扶风去抱孩子过来,她则慢慢的喝着水,思忖着孩子的名儿。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来人大步踏进:“你醒了……”
“恩。”她对他宛然一笑。不知是因为生完了孩子还是昏睡了几日,她的神色又变的那么淡淡的,青黛水眸,宁静悠远,完全没有了孕期的反常状态。
得到机会细细欣赏他的身影。
他的姿态挺拔,无可挑剔。
眼睛狭长,眼神专注,目光清澈中带着若隐若现的权威。
这是她的男人。
薄胥堂被她打量的有些失笑:“怎的了,我哪里不同了么?”
“不是,是我回来了。”她笑。
“好。”他拍手以示庆祝,眼前的女子才应该是当初和他条款约定的女子。天真烂漫什么的,不适合她。
“那么,你回来了么?”她偏头看着他。
他在她唇上印了浅浅一吻:“恩,也回来了。”
既然她的暂时性角色挑战已经结束,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陪她上演男痴女怨的狗血剧情。脑残之类的角色偶尔扮演一下权做放松身心,但要是日子久了,便没意思了。
她靠在他身上,忍不住想起四年前的情景:“记不记得你我在扬州第一次相遇?”
他将她搂紧了些:“当然记得。不惜钱金换来美人一笑,怎么能不记得?”
“那你之后借着喝酒的名义来骗我上床又是怎么个说法?!”她忽然来了兴致,想要严刑逼供。
“娘子何必在乎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他呵呵打太极:“为夫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大床,一些细小瑕疵是可以忽略的。”
她被他逗的哈哈大笑,不想扯着腹部一阵钻心的疼,忘记自己是刚刚生产不久的人:“是个儿子吧?”
“放心,那小子白白胖胖哭声嘹亮。”
“那么,叫什么呢?”
“娘子辛苦,汉族名字自然是娘子说了算。”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大男子主义还装的多么贴心随和,匈奴王子要个汉名干什么用?到最后她定的名字成了小部分人才知道的乳名。嗤,只说到底还是她取乳名他定正名。
男人!
“娘子莫忘了,匈奴人本就没有汉名,何况一个王子?”见她眼底的讥讽,他咳嗽两声:“还有,为夫不姓薄。薄胥堂就是整个名字。”
她眨眨眼睛,这么算起来他还是够让步的了:“呃,那就拿“薄”做姓来用啊,叫薄无恙可好?”
“无恙?”他脑子里显出那个弱弱小小的早产女娃,安然。
安然,无恙。
她面子上隐藏的再好,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个孩子。
她被他看穿心思,别过头去装不懂:“不好听么?乳名嘛没什么讲究的,你要觉得不好我再想想其他的。”
他将她的俏脸掰过来面向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随你,你喜欢就好。”
不过一个乳名,要是能换的她开心,那就随便她折腾吧。反正那也是她儿子,她应该不至于取个名字叫“狗崽子”吧。
她笑,覆身过去赏了他一个香吻:“那就叫无恙好了……”
停战之后,双方都致力于恢复国力。但薄胥堂和大汉皇帝不同,刘询更加关注重视的是农业,他却在何景言的建议下鼓励商贸。
其实细细算起来,薄胥堂比她更会长远谋划。“租借”了三大重郡之后,便充分利用了那里的所有资源,在王庭南侧三十公里外照搬过来一个郡县,城墙周长二里,墙高一丈八尺,规模堪比雁门关。
这是游牧民族里奇异的风景。
所有一切房屋都由薄胥堂统一规划,分散给最有实力的商家,倒真的让人们有了更多的生活可能。此地处于几国交界,交通要道,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繁华扩大起来,人来人往,无论是大汉、羌、宛、车轮或是其他,都可以在这里享受到宽松的政策,颇有些商贸集散地的味道了。
景言看这个商贸小镇建造的差不多了,便给盘下了一栋酒楼给大刘做老本行,程管家是大刘的师傅,自然是跟着徒弟去享清福了。她又将贴身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了红缎红狴红鳞,三个姑娘已过了二十年纪不小了,出身又不太光彩,她担心她们找不到好归宿,便想着多留些嫁妆给她们,以后日子也好过些。
三个姑娘却是不担心,跟着何景言久了,自然而然会眼光不一样。三姐妹合计了一下,将主子给的钱投在一个茶馆上,物美价廉,以诚待客,收入也还过得去。
红狴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对谁都不冷不热,任对方撕心裂肺或是暴怒发狂她都可以稳坐于那里面无表情。
谁都想不到,最早出阁的是冷冰冰的红狴。
更想不到的是,新郎是个臭名昭著的花心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