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虎道:“莫非,你就是断魂崖上之人?”
赤血并未搭话,径自醉醺醺道:“美酒只需我独饮,不予他人分半樽。你们,是来喝酒的吗?不,不,不行!”一边说着,赤血一边只手摇摆,作拒绝状。
“阿弥陀佛,娃娃,休作醉态,老僧知你清醒的很。”观一法师淡淡地道。
赤血,眯着眼睛,饮着葫芦中的酒,仍旧不答话。
“弹腿李刚,双钩张强,铁掌袁本初,鹞子王崔童,以及‘天山三绝’等等,可是死于你手?”观一法师继续道。
“死?生?生?死?没有生哪来的死,没有死哪来的生?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赤血嘀嘀咕咕冒出来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
“大师,别给他多费口舌了,敢于我们神虎门为敌,让我们先灭了这厮再说……”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兄弟厉声喝道。
还未等观一法师说话,诸葛兄弟便噌地跳了出来。“小子,那日尔等有幸逃脱,今日万难活命……”说着,“孪生双煞”便挥动长剑向着赤血刺来。
赤血不躲不闪,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待双剑带着寒风逼近赤血的咽喉之时,一直醉态的他冷不丁眼露寒光,噌地躲了过去。诸葛兄弟一剑走空,遂手腕一翻便是撩阴剑,赤血身子一纵跳身躲过,遂以醉太乙交战一处。
此番对话,冷风儿听得真切。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杀害酒婆婆柳青青一家之人,乃与神虎门有关,且赤血杀害的那些人,也正是神虎门之人。对于神虎门,他早有耳闻,只不过从未见过。今日得见,心中不免既兴奋又有些恐惧。不是吗,兴奋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神虎门真的存在。恐惧是因为,眼前的这帮人即与神虎门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都不是碌碌之辈,尤其是就连观一法师如此身份之高的人都和神虎门扯上了联系,着实令人不敢小觑。这神虎门究竟是什么人在掌控,难不成比观一法师还要高深?此外,既然赤血早就知道神虎门之事,为何不与师父、师尊他们说起,更不与自己谈及,他究竟要做什么……太多事情,越想越摸不着头脑。
稍稍思忖之时,诸葛兄弟与赤血已然打斗了百余回合,仍旧伯仲之间,不分上下。正在这时,鬼头魔刀段青云和长枪无敌欧阳奋双双加入战斗,四人齐战赤血。冷风儿见状,遂舞动双臂亦加入进去。
怎奈何,诸葛兄弟本就不是善茬,加之段青云和欧阳奋的助战,赤血与冷风儿战到七十多个回合,就有些吃不消了。毕竟,他们手无兵器,那四人枪剑上下翻滚,更是容不得他们使用柳叶飞镖。节节败退之后,赤血与冷风儿便被四人团团围在中央。
一旁,毒三关添油加醋:“各位,留活口……”
两人被围困,酒婆婆柳青青吓得浑身颤栗,不敢放言半句。憨叔自然也是吓得不轻,他捂着脑袋,嘴里不住地念叨,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正在此时,一条黑影如同一道闪电,不知从何处射出,直奔诸葛兄弟及段青云、欧阳奋而来。四人只顾围攻赤血和冷风儿,并未防到有外人来,眨眼功夫,那四人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了。
待那人平身站稳,才发现,是一个紫微微脸膛、身着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冷风儿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多次为他解围的那人吗?叫什么来着,对,凌渡!
诸葛兄弟等四人被点了穴道,毒三关趁势一支毒镖发来,凌渡以折扇击落,也不知用的什么招数,霎时飘到其身后,轻轻一拍肩头,毒三关亦动弹不得了。
瞬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冷风儿赶忙上前抱拳:“凌兄,多谢!”
观一法师也着实吃了一惊。看眼前着黑衣小伙的身法之快,功夫自然也是了得。但他并不放在眼中,依旧稳稳地厉声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娃娃?”
凌渡并不搭话,对着冷风儿道:“我们快走!”冷风儿瞬时会意,忙扯上憨叔和赤血,凌渡喊了酒婆婆柳青青一声,就想往外逃出。
哪知,观一法师早已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了去路。“哪里逃?”
凌渡见状,忙以折扇发招,向着观一法师而来。观一法师不慌不忙,紧紧甩了一下衣袖,凌渡竟然接连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冷风儿见状,亦挥动长臂而来,还未到跟前,观一法师又是一个甩袖,冷风儿好似被什么力量猛然推了一把,亦是连连倒退。他们深知,万难是观一法师的对手。冷风儿忙冲着凌渡和赤血道:“我们一起上!”
见要群起攻之,观一法师道了声好,拉开了架势。奈何三人联手竟然挨不着观一法师半点衣角,凌渡边打边道:“快使用柳叶飞镖!”这时,冷风儿和赤血方才想起,遂两人连发柳叶飞镖配合拳法组合攻击,怎奈即便如此,观一法师亦是轻松应对,伤不得半毫。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头,向着观一法师而来,观一法师见状,忙躲将开去。众人定睛观看,原来,憨叔在一旁正拿着石头向这边投来。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三人联手,加上不断飞来的碎石,尽管如此也是稍稍战了个平平,互相伤害不得。
毕竟对方人多,长此下去,观一法师恐吃了亏,边想去解那几人的穴道。趁着这空当,冷风儿拉着憨叔,赤血拉着柳青青,凌渡紧随其后,几人飞一般地向着远处逃出。
……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回头看看并无人追赶而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稳下神来,他们才发现,已然身处密林之中了。
赤血拿出酒葫芦,饮下几口,遂将葫芦扔与冷风儿,冷风儿饮罢,又扔与凌渡,凌渡饮了两口,道了声好酒,便又扔与赤血。
“凌兄,多谢数次解围,真是感恩不尽!”冷风儿道。
凌渡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笑,“冷兄弟客气了!”说话间,他看了看正闭目仍在饮酒的赤血,冷风儿忙道:“奥,我来介绍,这位是赤血,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兄!”
凌渡冲着赤血抱拳施礼:“赤兄!”
赤血微微点了点头,那酒葫芦冲着他晃了晃,算是应话。
一旁,众人饮酒却落下了憨叔,憨叔盯着赤血的酒葫芦道:“喝,喝,喝……”冷风儿这才想起憨叔来。
冷风儿冲着赤血道:“师兄,让憨叔喝两口吧!”
赤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憨叔,遂将酒葫芦放到了地上,示意憨叔来拿。憨叔赶忙过去,拿起酒葫芦一连喝了几大口,那个痛快解气。冷风儿看着憨叔汗水挂满脸颊的滑稽样子,笑了笑道:“今日若不是憨叔临时起意扔了石头,我们恐很难逃出来!”说罢,他冲着大声叫了憨叔,憨叔抬头看看,冷风儿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赞。憨叔嘿嘿嘿笑个不停。
惊恐中平静下来的酒婆婆柳青青显得十分伤心,她嘴里不住地念叨:“我的那些宝贝,我的那些宝贝……”
凌渡不解,又看了看冷风儿。冷风儿道:“酒婆婆是在说她的酒呢……”
凌渡先是吃惊,继而是尊敬,“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酒婆婆?没想到这么年轻……”
冷风儿迎合:“是的,最初见到酒婆婆,我亦有同感。”
“时才饮下几口,便知不是一般的酒,果然名不虚传,真乃佳酿也!”凌渡赞道。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酒,酒婆婆柳青青睁大了眼睛:“你也懂酒?”
凌渡笑了笑:“懂倒谈不上,略知皮毛而已。”
听了这话,赤血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看了看凌渡,仍旧没有说话。凌渡看在眼中,忙道:“和赤兄相比,自然相差甚远了……”
“我的酒哪里好?”酒婆婆柳青青问凌渡。
凌渡想了想道:“其他的酒,因没有品过,不敢妄论。单就时才饮的几口嘛……”凌渡停顿了下来。
酒婆婆柳青青急需知道答案:“怎样?”
凌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赤兄葫芦里的酒,并非酒婆婆所酿之酒的绝品。”
“何以见得?”酒婆婆继续追问。
听了这话,赤血也是眯着眼,扑朔迷离的看着他。
凌渡继续道:“说的不好,切莫见怪!”
“你快说吧!”酒婆婆柳青青道。
“这酒嘛,虽入口有些甘甜醇香,是因在酿造中加入了玫瑰、茉莉和芦根、甘草而来,但如细品会有略微苦涩,这苦涩温柔却猛烈,清寡而不失厚重,直入心脾,久久残留。倒是这甘甜之味嘛,留存时间短了些,于是,苦涩占据了主流。所以,饮下这酒之后,总给人心中一种莫名压抑和苦楚,不免让人心生悲伤……”
酒婆婆柳青青道:“没错,这酒确实加了深夏的茉莉、玫瑰乃至秋日的芦根和甘草,所以才会有些甘甜。你说的回味苦涩亦无错,这难道不是吗,人生之事,愁苦总比欢乐多。”
凌渡:“俗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何必在悲伤之中凭添几分回味呢?”
酒婆婆柳青青:“或许如此吧。但你却忽略了这酒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凌渡:“奥,什么?”
酒婆婆柳青青:“水。”
凌渡:“的确,我没有提及水。知道为什么吗?”
酒婆婆柳青青:“为何?”
凌渡:“敢问你这水从何而来?”
酒婆婆柳青青听到这话,颇为得意:“我这酒所用之水,乃是秋露之水。于清晨太阳未出之前,才百草叶片之露珠而成……”
凌渡笑了笑:“你虽采集的乃百草之露,却忽略了一样东西。”
“什么?”
“天气。”凌渡道。
“何以见得?”
凌渡:“你这百草之露,至少要采集数十次才得几斗,然,天清气朗之露与阴云密布之露却并不相同,前者更能沁入酒中,而后者则更容易飘散出来,这恐怕也是你这酒又更多苦涩的真正原因吧……”
听了这话,酒婆婆柳青青点点头,“看来你不仅仅是略懂皮毛而已。”
凌渡笑了笑:“哪里,班门弄斧而已,相比赤兄另有一番高论。”说着,他把目光聚焦到赤血身上。
时才的话,赤血听得真切。言谈之间,赤血对凌渡酒论也是颇为佩服,没想到这天下懂酒之人并不少数。赤血刚想回应,却被冷风儿拦了下来。
“哎呀,你们就别酒啊酒的,还不知凌兄是哪里人?”冷风儿道。
闻听这话,凌渡也是唉声叹气。“哪里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既然我们有缘,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冷风儿见其不愿透露便不再追问,继而道:“凌兄说的是。”
“吃的,吃的……”此时,憨叔摸着肚子,耷拉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
凌渡看了看,冲着冷风儿道:“这位是……”
冷风儿赶忙解释:“说来也是缘分,半路上遇见的,还救过我的命……”
凌渡点点头,“看来冷兄也是暖心好善之人。”
酒婆婆四下里看了看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宝贝怎么样了?”她心里只惦记着她的酒。
这时他们才开始细细查看周围的环境。密密匝匝、葱葱郁郁的树林看不到尽头,正是初春的时节,“早起”的树木挂了小小的叶苞,那些冬去春来的花草业已露出浅浅的绿意,但终究脱不开绿意来临之前的苍黄,又有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太阳光透过树林照射下来,散淡的光线带着温暖,但含义依旧不肯离去。
“白石山暂时不要回去了,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作打算吧……”凌渡道。
众人颇为赞同。憨叔听说要填饱肚子,立刻拍起了巴掌,咧着嘴叨咕,吃的,吃的……众人相视而笑。
辨别辨别方向,冷风儿道:“白石山在背面,我们往南如何,边走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