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小姐也一同前往吗?”黄爵突然问了一句。
秦艽转头看了一眼小葵,心想这小姑娘胆小得紧,正要替她拒绝,便听小葵脆生生的道:“我也去。”
咦……秦艽再次认真的审视了小葵一眼,有惊讶,更多的则是担忧,毕竟雪原实在太过凶险了,而小葵的武功并不算高,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小葵狠狠的瞪了秦艽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他心中在想什么。
我妙手女侠不要面子的吗?
“呵呵,那可再好不过了。”黄爵眼见俩人都答应,立刻高兴得眉毛都翘了起来,这让秦艽觉得,方才他瞬间的伤感只是错觉。
随后三人又交谈了一些细节,待天色渐晚,秦艽和小葵便起身告辞。
等到俩人身影完全消失在红色的幕纱之中,一个掩在暗处的身影才缓缓浮现。
“黄帮主好手段!”来人轻拍着手掌,清丽的面容上却毫不掩饰嘲讽之色。
她约摸二十出头,黑纱披身,很轻,很薄,就像一片淡淡轻雾,在莹白的映月花中间,本该格格不入,但偏生她又长了一副漂亮面容,嘴角微弧,便使得一切都融洽起来。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准靠近这里。”黄爵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满脸的笑意就像是潮水般退却,冷的渗人。
“小女子冒昧打扰,还望黄帮主大人大量。”女子浅笑着说,不过灿若映月花的脸上,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不过嘛,我总得确定一下黄帮主的诚意如何,不是么?”她又说。
“那你确定完了?完了就滚罢。”黄爵淡淡的说,与方才和秦艽相谈时判若两人。
他移开了看着女子的目光,只是看着满园的映月花,看着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女子闻言秀眉微蹙,似乎并未料到黄爵话语间竟敢如此不客气。不过她旋即又散开了笑容,俯身自顾自的摘下一朵雪白的映月花,于鼻尖轻嗅。
她冰肌玉骨,举手投足间轻纱中晶莹如玉的躯体,若隐若现,婀娜多姿,拈花浅笑时瞬间的美,比之那不会行动的花儿强上了又不知几多倍?
可惜,幽影自怜无人赏。
“嗖——”
一小截木枝如离弦之箭向着女子的手腕爆射而去,那朵被摘下的映月花应声而落。
女子闪身避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可别忘了,你的女儿……”
“哼!”
黄爵负手而立,只是看着落入泥地的残花,默然不语。
“可惜了这朵漂亮的花。”她放下戒备,意有所指,说着抬脚将掉落泥地的花踩得稀烂。
她喜欢这朵花,但讨厌粘上泥土的花。
再美的花儿,一但跌落泥泞,它便没了价值。
“合作愉快,黄帮主。”
有黑色的烟雾升腾,将她浅笑的脸淹没。
待烟雾散尽,人已无踪,唯有残花仍在悲鸣。
……
“喂,呆子。”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小葵忽然叫了一声。
“嗯?”秦艽疑惑的回首。
“你当真要去杀甚么凶兽么?”小葵愁着一张小脸说。
“怎么?你不是也答应了吗?现在害怕啦?”秦艽没心没肺的笑道。
“哎呀没有啦!”小葵气得揍了秦艽一下才说:“不过,我听说那凶兽很厉害的,前几日也有人进入雪原过,还闹得沸沸扬扬,结果都死的很惨。”
“我知道。”秦艽点点头。
“知道这么危险,那你还去?”小葵瞪大了眼睛,一副看着呆瓜的眼神看着秦艽。
“可是总得有人去啊。”秦艽潇洒一笑,淡淡夕阳照在他那如玉石雕琢的脸上,柔和的光晕散开,焕发出夺目神采。
小葵闻言内心一窒,再不说话了。
她默默的跟在秦艽身后,身旁铃音荡漾,扰得她内心也跟着浮躁起来。
对她而言,遇到危险就该躲开,躲得越远越好,这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信条,也是凭借如此,她一个弱女子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吧?
可今日,不知为何,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秦艽答应了黄爵的邀请。
那可是凶兽啊!
凶兽屠城的传说她可是没少听江湖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那是遇见了就得拼了老命逃跑的东西,如今她居然要主动去找凶兽打架,那不是嫌命太长么?
疯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小葵,你看!”秦艽忽然惊讶的说。
小葵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远的可见两个人影一齐坐在小池边的亭子里,正自说着悄悄话,其中一人白衣翩翩,正是白陆。
“哇哦!”小葵轻声惊呼。
白陆身旁依偎着一人,红裙飞扬,热烈如火,一头苍白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美得像是冰雪的女神,美得触目惊心。
那想必就是黄璃了吧?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啊!
秦艽内心暗赞,只是那满头白发却是古怪,也不知是为何?
此刻黄璃也发现了秦艽和小葵二人,回头向俩人微笑致意。
秦艽和小葵同样报以微笑。
“呆子,羡慕吗?”小葵忽然说。
秦艽一惊,脸上莫名一阵烧烫,不知小葵为何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话,正要回答否决,又听小葵幽幽说道:“可惜那位黄璃小姐,怕是命不久矣。”
秦艽闻言更是大惊,连忙询问何出此言?
“你知道雪地凶神吗?”小葵缓缓的说。
“雪地凶神?”秦艽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他从未听过。
“雪地凶神乃是雪地中独有流传的一种绝症,你从外邦来,不知道也属正常。”
小葵心有戚戚,一张小脸上满是怜悯:“雪地凶神无药可医,患病者百日之内,必死无疑。”
秦艽内心大震,再看向白陆和黄璃时,脸上却是再也没有一丝笑容了。
“那满头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小葵又补充道。
“若是她天生白发呢?”秦艽抱着一丝侥幸说,他心地善良,实在不愿看到有如此的悲剧发生。
“不可能的,这种绝症之所以唤作雪地凶神,是有原因的。据说霜月以南,叫做天之涯的茫茫冰海之中,沉睡着一位恶煞凶神,他每年都需要一个祭品来维持生命,这些患病之人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小葵缓缓的说,她看着秦艽略带伤感的脸,顿了一下又说:“虽然传说不可信,但这病却是真实的存在,真正的阴毒,从古至今患病之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惨,你看她的头发根部,还是黑色的,这是她的生机正在被雪地凶神给慢慢剥夺,等到满头白发枯萎,她的生命也就……”
说到最后小葵便住口不再说了。
“是么……”秦艽轻声喃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嘭”,“噗通”
一条金色的大鱼高高跃起,带起一条透明亮丽的弧度,再度消失在清澈的水中,留下杂乱的涟漪荡漾不休。
秦艽的内心也跟着湖面荡漾起来,冰湖并未结冰。
对岸小亭,白陆眉飞色舞,也不知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黄璃只是淡淡浅笑着,甜蜜,温柔,似要将头顶那沉重的阴云都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