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平平淡淡,冯大侠却也没出言不逊,自讨没趣,落座于旁边太师椅上,手往腰上一掏,一条白布梆子架在双边扶手上,手搭在梆子上,铁锁横江般,彰显态度。
楚姑娘见那人对自己爱搭不理,也乐得清闲自在,刚才还风风火火的,现在就蕙质兰心似得,还装高冷深沉!小王八蛋儿。
太师椅在这里,椅背比一般的要倾斜少许,冯大侠坐卧其中自得其乐,现在这种时候就得再有一点吃食更能打发时间,想想自家手里那一点“不值一提”的银子,羊入虎口般变成待宰羔羊,想想就瘆得慌,这里与众不同,可是单间,怕是一碗阳春面的价能换置外边一坛老白干辽!
呼——呼——呼~
思有所虑,想到这里,冯大侠呼吸急促起来,吞云吐雾,随后一个冷颤舒缓,啊!爽!吐出一口云纹浊气,“芬芳扑鼻”。
屋内其他两人相视无言以对,皆是感到莫名奇妙,难道现在世家子都得了癫痫?上次也有一个如此作态,现在还没有恢复如初,听说那位与人为鳝,擒骑漱舙样样精通,同辈之间切磋往来无白丁,张口就来,出口成章,有口皆碑,咬文嚼字无不熟稔,俗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位风流世子一夜之间撅撅不振,是为当地一大奇案。
两人当然不知道冯大侠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心中精明,有一算盘,粒粒诛心,舍不得自己“如数家珍”,珠子啪啪啪的打在心头,痛啊!他又要面子,不好舍下脸面指指点点,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也是相差无几,就挣一口饭钱!
冯大侠躺在椅子上,望穿秋水,转头挤出一个动人心弦的双下巴,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
哒哒哒哒哒~
脚步杂乱无章,步步逼近,不留一丝余地,每人关系都很亲密,算得上是无间,嬉笑打闹声中逐步靠近。
“吕佑乾,这次我做东,你别跟我争,不然其他兄弟还以为我徐喆酷爱吃软饭,百口莫辩,众口难筹,逢说是这次,这个月我都要辽!弟兄们心满意足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徐喆,这次你可就得大显身手,要能让弟兄们乐不思蜀,不想回家,我就偷我爹那一大副春宫图拿来让你们涨涨见识!”
一时间众人起哄,附和不停。
“要我说,徐哥儿是把咱们伺候舒服了,我们也都得回礼不成,不然可不就是那白眼狼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不断,众人异口同声道:“是极是极!”
“咳咳咳——外边不是风口浪尖嘛,那事一出这附近都风声鹤唳,鸟凤齐鸣,是龙是虫都是手底下见真章,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身为地头蛇就该去盘一盘那“龙”,现在徐喆绞尽脑汁想扳回一局,当然得是投其所好,我想到一个双赢的好法子,既能让徐喆这坏小子赢一回,还能让我们乐呵乐呵。”轻微咳声止乱,一言既出,众人拾柴。
“佑乾你把话说完呀!别吊哥几个胃口,你说话我们还敢不从吗?”“对呀,对呀。”几人一锤定音,吕佑乾神秘笑了笑道:“嘿嘿嘿~如此就放肆了。”“有道是草莽龙蛇,徐喆要是能草莽之中挑出一对龙蛇来,我就服气!”
徐喆一拍手嘿嘿笑道:“嘿,这还不容易,待会直接杀过去,让那些草做的龙蛇变蚯蚓泥鳅,还学人扮猪吃老虎,哼!”
吕佑乾淡淡点头会心一笑,徐老弟的性子一如既往地毛躁,随即娓娓道来:“不不不,不是这么个说法儿,是你!不是那些吃狗饭的家丁与护院!且这里头也有道道,我们得约法三章,你得听我的来,只要你徐喆办到了,兄弟们几个谁敢说你不是,如何!”
徐喆也不虚,大手一挥,双手叉腰,底气十足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作为他推心置腹多年的发小,如何不了解这人脾性,虽不至于难过登天,一波三折确实必不可少,听说吕佑乾一日三餐都在琢磨如何“古灵精怪”!家里鸡飞狗跳常有,在外面也是搅风搅雨不安宁,也就是有这么个九头牛倔脾气的发小和他相得益彰,能稍微抑制住他那古怪点子。
吕佑乾不急不忙,挥了挥手示意哥几个先到里边隔间,众人相视一笑,徐喆带头冲锋,其他人随即一拥而上。
嘈杂声响通过大嗓门传递出来,急促不停的脚步也密密麻麻,向这附近传递着震动。
楚姑娘反应迅速,站起身,椅子被排挤开来,蛾子也不弱,一弹一蹦,腰一用力,起了身。
砰——嚓
门被大力踢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黝黑少年郎,英气十足,黄蓝绸缎便服,个儿高挑,眉眼之间笑意凌然,瞄见楚姑娘只是嘿嘿一笑,径直走到蛾子身边坐下。后来人深怕门不宽敞想把门挤一挤变敞亮点,并排进来,中间还有半个人身位,足以再来一人侧着身子孑然进入,两人风流士子打扮,外面夹克似的绸缎披肩,嬉皮笑脸,楚姐姐楚姐姐叫个不停,两人挨着她落座,随后一人,人未至,声先至——咳,一声轻咳,不好惹,来人已经呼之欲出,方圆百里除开肺痨鬼,有谁没事就咳嗽,谁又敢没事咳嗽,这人当是鬼马公子无疑,是也!
吕佑乾从怀里抽出一把紫魂木折扇,唰唰打开遮脸走过,扇里头两只白蛟戏水悠游,活灵活现,“它们”不敢直视楚姑娘,他落座于冯大侠一边的太师椅上,中间隔着一张红木茶几,略低于椅子。
最后一人冷面无情,似乎年过三十有几,正值壮年,行走之间目不斜视,带起一阵寒风,习习吹来,一身麻布青衫更显冷冽,高手的气势与身份实打实坐稳了!
冯大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此情此景早已知晓于心,闭目养神,不言不语,只是正襟危坐。
楚姑娘幽怨一眼那手持白蛟戏水扇遮面之人,随后摇了摇手腕上小巧玲珑的铃铛,它散发出幽幽清响,煞是好听,樱桃小嘴微微张开道:“各位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小女子这里应有尽有。”
徐喆气势十足,腋下夹着椅背单手垂落,一手放在一面可座四人的红木桌上食指缓缓敲打,惜字如金道:“应有尽有?一概不知!”
其余人装模作样,学得惟妙惟肖,夹椅背,手弹桌面,横道——应有尽有???一概不知!!!
楚姑娘手上铃铛摇晃不停,叮铃~叮铃,入耳清脆,她笑靥如花也不遮面亮出一排整齐牙齿,娇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就放开手脚随意施为辽。”
铃铛摇晃愈加剧烈,叮铃铃~叮铃铃~隐隐约约可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一缕回声,它飘荡在远方,却显现在眼前,声音飘忽不定,偶然间,周身游荡飘散着另一股回音回应,它们似曾相识相交,现如今,“两位偶然”相遇,可是喜不胜收,它们交相辉映,彼此相熟,只是一颤就合二为一,它们没有犹豫,奋不顾身去追寻那让人痴狂着魔的奇妙奇点!
众人皆醉,脸上神色神往,良久——吕佑乾手上折扇落于地面,与红木相交,啪~惊醒众人,他如痴如醉道:“这种奇妙感觉依旧如此动人心弦,奈何黄花菜都化辽,现在对于我而言,也就只是想一想罢了!”
徐喆冷哼一声,忿忿不平,没好气道:“出息!别给我装,难不成有人会借花献佛?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何来黄花菜一说。”
两位风流世子眼看争端起,纷纷为吕佑乾“打抱不平”,你一句我一句,“哎,这事罪不在佑乾,那畜生生猛异常,不似人子。”“对呀对呀,他爹也是洪水猛兽,咱们常人怎可跟畜生生死相对,人兽殊途,好好做人才是真经活计,是吧?黄叔!”
冷冽青衫被叫去打圆场,识时务的他清冷道:“徐少,确实不能怪少爷,况且现在也还为时不晚,不过要是我,哼!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圈!”这榆木脑袋!说他蠢吧,还会圆个人场,说他不蠢吧,偏偏蠢得要死!众人目瞪口呆,之前一番口舌都白折腾辽,折在这折戬沉沙之地!和武痴聊与武有关之事可是搭错筋骨了。
吕佑乾堪堪回神,犹然嗤笑一声,刚才一番说辞听的是够多了,黄叔这番话偏激无比,却是惊醒梦中人,他是他,我是我!这如何能是一样的,岂不可笑?何来他人说道,以前别人劝都是和风细雨,现在黄叔确实“蠢”出了真理!抛去他人看法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不可与日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