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那天下午的阳光柔和,又或许是他睫毛下的阴影蒙上了我的思绪。在那之后,他便在我心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我每当想起段亦,都是他那天在我家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小憩的样子。柔软的没有任何锋芒,卸下所有防备,他不会对任何人这样。那天是个例外。
我在卧室里拿出薄毯,屏息走至他身前,轻轻地盖在他身上。我盯着他,那睫毛像是会说话,时不时的颤动,那天我才知道了心跳加速是怎样的感受。
我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午后阳光倾泻,我突然想,若是一直这样,那这一生就不会遗憾了。
高三毕业那年,我下定决心要在后来的某一年里去走走其他的城市。现在有了时间,有了条件。是到该完成那些承诺自己的事的时候了。
直至到了苏州,那是他在的地方。我去了寒山寺,站在偌大的佛祖面前,虔诚地和上了手掌,跪在了蒲团上。我不信佛,但还是来了这里。或许是因为那句诗“江枫渔火对愁眠”,又或许拿捏着那一丝侥幸,求一个我和他的结局。
离开寒山寺前,一位身着长袍老先生叫住了我。
“小姑娘,来这寒山寺,何不求支签?”
我瞧着他,一身仙风道骨。打趣道“老先生,那我这签,又为何而求?”
他边说边摇着手中的签桶,“自然是为自己而求。”说着便摇出来一根。拿起,瞧了瞧,便递给了我。
我不再推脱,用手接了下来。看着签上的字,念出声:“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或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念完抬头,却不见那位老先生。
我等了一段时间,但还是不见那位道士。于是,留了钱,放下了签,离开了寒山寺。
那支签是怎样的意思,我并不想要了解。来这里的目的,已然达到。
又想起了高中时,有个同学曾说‘没有缘分的两个人,即使在同一所城市,也不会相见的。’现在想来,还真是没错啊。
离开苏州那天,飘起了小雨。丝丝缕缕,温柔的像个娇弱女子。我背着我的旅行包,站在站台前。虽说打电话给他,就可以见到。但这次,我用了缘分。不信佛,却又不得不信。闭了闭眼,又想起了那天他离开学校清瘦,冷冽的背影。
段亦是我的整个青春。我想,也是我的整整一生。他让我的青春刻骨铭心,让我留下遗憾。但遗憾归于遗憾,庆幸,是那样的我遇见了那样的他。
在这人情世故的世界里。我维护着内心的温存,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的没有了光。
坐上了大巴,是靠窗的位置。车驶,我戴上了耳麦,听着纯音乐。可是,那么一瞬间我突然睁开了眼,偏头,他的身影撞进眼眶。熟悉却又疲惫的眼睛抬起来,迎上了我的目光。
我想,或许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毕竟,在这个世界,很多事又有谁说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