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轻晃,“那可不行呐,我可是皇上封的第一谋士,怎么能不参与军事?”
他还真拿鸡毛当领箭了!
“你可有什么高见?”忻炅函问,眼直直的盯着他,看他怎么下台!
“我还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出主意?你们先说,我听着。”说完很安静的站在边,做出我很认真的表情。
“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要不要继续下去。
“继续说。”忻炅函开口,他倒要看看沈三能搞出什么怪来!
许清咳嗽一声:“敌人将江州城围困,定然兵力分散,我们可以集中一部分兵力攻其一点,然后进驻城中,援助驻守兵将,然后里外夹击,此战必胜!”
“不错,许先生果然高见!”周连昆连连点头,军师就是军师,厉害!
忻炅函也暗自点头,这个方法可行。“沈三,你就呢?”
我才听了一句话就让我说,你存什么心?还好他在私下有了一些相关了解,不然岂不是又要让他笑话!
“许先生的主意是不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靖军早就设好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平地一声雷,众人无不惊讶的看着这不经人事的少年,他真的是臭名昭著的沈三?
“我们可以先派小股军队过去,有无埋伏一试便知。”许清望着她。
“如果有呢?”
“那我们自然改变策略,这还用问?”夏炎识搭话。
“没有自然就按原计划,我说的没错吧。”沈三望向众我,见大家点头接着说:“如果那些敌人故意放过来个欲擒故纵呢?”
众人想说什么,却又被她的话打断,“退一步讲,如果说敌人吃掉了那小股部队,战术即要改变,那又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众人哑口无言。
“你这仅是假设,并不一定会发生。”忻炅函沉沉的开口,她的设想他也想到了,只是看她得意的样子就是烦躁。
沈三一笑:“当然,这仅是假设,可你们却连这点假设都没想到如何打仗?”
“我军行动隐蔽,敌人未必知晓。”许清就事论事。
“哎呀,老兄,人家的探子都是放着好看的,就我们的做事!就算他们没探到,为什么一个要围困,一个要死守?有脑袋的都知道什么叫等待援军!”天啊,这种人也能当军师?天下没人了?
许清被说得羞愧之极,紧闭起嘴巴,不敢再多话。
好刁钻的一张嘴,好犀利的头脑!自己原来还真小看了他!“那依你之见呢?”
“依我看,我们又何必非要进城不可?直接在敌人的背后进攻不就挺好,兵力不要太分散,重点打击敌人薄弱环节,然后乘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没的吃,看他们这仗怎么打!”这可全是看众多兵书的结果,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用上!想想,如果这场战争因自己而胜利,那她可实在是太伟大了!她止不住的暗自得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周连昆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叫。
“沈公子果然高明,许某自愧不如。”许清向沈三深深的作了一揖,又看向忻炅函,“将军即已得一高人,许清不敢再现丑,就此别过。”说完也作一揖,不等他说话就走,实在是潇洒的很。
好啊,第一次就气走许清,这个沈三实在了得!夏炎识暗暗咂舌。
“许先生请留步。”忻炅函拦住负气的许清:“听我一言可好?”
许清不得不停下,“将军请讲,许清洗耳恭听。”
“许先生跟随我多年,先生出山时也曾说过保家卫国死而后已,今日怎能就这样离开?我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先生,还请先生留下。”忻炅函说得至真至诚,一双眼恳切的看着他。
许清摇头叹气:“将军已得高人,我再留下岂不是班门弄斧,途增笑话。”
“先生说哪里话,谁不知道许先生为我军出谋划策,乃当世诸葛,怎么会是笑话!”周连昆嚷嚷着,他说的可全是大实话,许清的声威在军中可是仅次于将军。
“周副将实在太缪赞许某了,许某愧不敢当。”许清失意的摇头,那是以前,他有预感,从今之后再也不会了。
“先生之计并非不可行,沈公子之谋也不是毫无破绽,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正确的万无一失的计划,而不是计较谁高明。解救被子围困的江州才是最重要的。”夏炎识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全都点头。
哼,想留人就拿我说事!行,这账先记下,今天我就给你们个顺水人情。
沈三也笑道:“许先生真没意思,看你胡子也有一把了,年纪怕也比我大了一倍还多,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说走啊走的,我想啊,先生肯定是不愿和我这种黄口小儿共事,怕丢份!我说的对不对啊?许先生?”
“不不不,不是的,沈公子——”怎么话到他嘴里全变味了?自己成了三岁小孩子?
“不是就证明给大家看啊!”沈三凉凉的说。
他这是在用话套自己呢!留不是,走不是,这个沈三——
“请先生留下助我。”关键时刻,忻炅函说了最有分量的一句话。
“许某留下便是。”不留都不成,众人的盛情,将军的信赖,还有利嘴沈三的挤兑,再不留下,他也别做人了。
大家全都高兴得点头称是,对沈三也有了几分好感。他能出言相劝,大家都意外之极,但不管怎么样,许先生能留下,大半是被她的话给激的,不承认都不行。
“好了,现在大家重新商讨一下进攻方略——”
重新拟定好做战方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出了将军营帐,沈君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舒了口气。哈哈,一炮打红!
原本她是想给他出一些馊主意,让他打败仗,可转念又一想,他跟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出了主意他也不会听,反而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不如慢慢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给他至命一击,要他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哈哈哈!”三声大笑引得从士兵纷纷侧目,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沈三的大笑传入营帐中,忻炅函听得真真切切,手轻敲着桌面,想不通他沈三到底是一个怎么的人,明明是不学无术的无赖,怎么摇身一变竟能将兵法运用得如此精湛,明明是一个乖张之极的人,又为何出言留住许清?他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少年,又怎能面对大战侃侃而谈不见惧色?是自己小看了他,还是他在装腔作势?
想当初自己请下圣旨硬封他个第一谋士不过是想逼他上前线,灭灭他的流气,以泄戏弄之愤,也让他知道战争不是儿戏,可现在,他有些迷惑了,难不成一顿军棍就将他打醒了?
忻炅函打仗向来以快,狠,准著称,常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扼杀在睡梦中,由于他用的兵器是剑,因此也有快剑将军之称。
这次,他的敌人是靖国大将景逍,此人用兵诡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打得人摸不着头脑,在靖国有鬼将之称。
丙个齐鼓相当的对手,各自虽没有正面对决过,但都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想打赢这一仗,双方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却有棋逢对手的快意。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的古训谁都没有忘,双方都做足了准备工作,可景逍并没有料到沈三的出现,就连忻炅函都意外之极。
在沈三不按牌理出牌的建议下,忻炅函这一战胜了,不过却是出奇不意的险胜。
当沈三站在忻炅函身边,同他一起俯看战场时,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感。
死人,到处都是死的。说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点都不夸张。一个个或是缺胳膊断腿,或是少了脑袋,要不就是身上多了几个透明窟窿,总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这哪里还是人间,修罗道场也不过如此!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点都不假!这可比他在帝都横行霸道要凶残百倍!
天啊,太可怕了,那个——那个混身像刺猬一样的人居然还在动!肠子都流出来了!不要再往里塞了!
“唔!”脸色惨白的她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一直都在留意她的反映的忻炅函暗暗发笑,他是故意让他来看看这战场上的死人,以灭他的气焰,成效还真不错!
“怎么,受不了了?这才只是开始,以后的每一战匀是如此,见多了就没事了。”
还见?沈三嘴角抽搐,双腿发软,双手攀着他的手臂不敢松手,一松手她肯定跟那些尸体来个亲密接触!
忻炅函看了他死命抓着自己的手一眼,任他攀着,没说什么。今天他心情好,不与他计较。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没上过战场,害怕也再所难免,想当初自己第一次上阵杀敌也比他好不了太多。不过,像他这么大时,他早已是名虎将,哪里还会吓得腿软!
“将——将军,打个商量,以后别再让我看这玩意儿,行不行?”沈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动作距离实在太暧昧了。
忻炅函面带笑意的端详着近在咫尺的他,现在的他实在是比平时可爱多了,他怎么舍得放弃这样好的敲打他的机会?他决定以后每次战毕都要他来看!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死人,你还得多多训练才行。”
“你我”你还个恶毒的家伙,我是女的!怕死人有什么不对!她瞪大双眼,暗暗磨牙,恨不能咬他一口发泄心头之怒!可她不能,她还需要他这根拐仗,等离开这儿,她一定,一定——
“看你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多加训练怎么行?”忻炅函故意拉着她向前几步,更接近那些死人,好让他能看得更清楚,更真切。
“你——”沈三真的吓得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将军,洪玫的首级带到。”一名小将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到忻炅函面前。洪玫正是这次围城的主将,也是景逍手下一名悍将。
“嗯。”他示意他将脑袋拎到沈三面前,“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