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小姐是何芳名啊?告诉我们!”一群无赖在一边起哄。
小姐低头不语,领着小丫鬟就要走,她向东,沈三挡东,她向西,沈三挡西。
“公子请让路。”小姐小声低语,眼中的泪花已在滚动,像随时都会落下。
沈三轻挑的用扇子挑起小姐的下巴,啧啧称道:“小姐怎么哭了?小生她生不舍啊。”
“不准碰我家小姐!”丫鬟上前一步,一把推开她的扇子,挡在小姐面前。
“哎呀,好悍的丫头,不错不错,我喜欢,不如同我回去做小妾如何?你家小姐做大,你做小,公子我一定不会亏待你。”说着,又去小丫鬟脸上摸了一把。
“大胆!”小丫鬟气红了脸,使劲擦被碰过的脸,“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敢这么无理,小心我家老爷治你的罪!”
“哎哟,小生好怕怕!”沈三装出一副怕提要死的样子,后退几步,心里可笑翻了肠子。
小丫鬟见众人后退,以为怕了,得意扬扬的抬高下巴:“怕了吧,怕了还不跪下磕头认错,我家小姐还可能大发善心饶了你们。”
“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跌,妈呀,笑死他们了,还真把他们当瘪三啊!(本来就是嘛!)
小丫鬟被笑得发毛,拉着小姐向后退:“你们笑什么笑!”
沈三笑着上前几步:“小丫头,想吓我,你还嫩点!”说完就把她拔到一边,挤身到小姐身旁。
小姐吓得直后退,头低得不能再低。
沈三一拉拉住小姐的手:“小姐莫怕,沈三请你喝杯茶可好?”脸凑到她面前,想看她现在的表情。
小姐猛的仰起头,脸色白的吓人,泪痕满面:“公子请放——放手。”
沈三还觉得不够尽兴,拿出副怜香惜玉的神情说:“哎呀呀,小生罪过,小生罪过,怎么把小姐吓成了这副模样?”说着,手不但没放开,另一只狼爪便本加利的去她脸上胡乱抹。
“不准碰我家小姐!”被其他人拉住的丫鬟大叫着,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姐的泪扑簌扑簌的掉个没完,挣扎着想脱离她的魔掌。
正在快意的欣赏小姐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的沈三突然被一只大手拉开。
“老三,你又在欺负人!”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冷着脸训斥。
沈三一看来人,脸拉了一丈长:“二哥,你又来坏我好事,你能不能省省心,多关心关心你家老大!”每次都这样,真够扫兴。
沈家老二沈君详横了她一眼,对着一群乌合之众大吼一声:“还不滚!等着找打啊!”声如洪钟,隔三条街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人捂着耳朵窜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街上就只剩下了受害者各调戏者。
沈君详抱着拳向受害人道歉:“舍弟不懂事,让小姐受惊了,我回去一定不饶他,还望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在意。”
已经吓得哭花脸的小姐胡乱点头,也不敢看救了自己的人是谁,拉了丫鬟就走。
小丫鬟狠狠的瞪了沈三一眼小声嘀咕:“饶了你,想得美!”
“小姐慢走,下次再聊!”沈三嘻嘻哈哈的大叫。
远远的那位小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八成是被吓着了。
“哈哈哈——”沈三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还闹!”沈君详气得吹胡子瞪眼,拉起她就往回走,回去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女儿啊,这是刚运来的葡萄你尝尝看甜不甜。”沈老爷子献宝似的将一盘水灵灵红得发紫的葡萄摆在女儿面前,亲手摘一只喂女儿。
沈三心安理得的吃下,冲老爹一笑:“甜。”张开嘴,还要老爹再喂。
沈老爷子一看女儿冲自己笑,乐得脸都笑开了花,赶紧又摘了一只喂进女儿张开的小嘴:“真乖。”
“爹!您到底在做什么!”沈君详快气疯了,这父女同乐图刺得他想杀人。
“吼什么吼,我是爹还是你是爹,要不要换你做做看!越大越不懂规矩!”老爷子板起脸,一双虎目瞪向儿子,不知道他的小心肝在吃东西,噎着怎么办!
“爹你——”沈君详气得头顶冒烟,眼年就要着火了。
“行了二弟,少说两句,没看到爹正在伺候咱家大小姐吃东西,有什么话呆会儿再说。”沈家老大沈君译安稳的坐在椅子上,闲闲的喝着茶,一双剑眉平稳的放着,不见一丝的脾气。
沈君诺推开老爹喂来的葡萄,转手捏住一个喂进老爹嘴里:“爹也吃。”
老爷子感动得直点头,还是女儿贴心!
“大哥二哥,有什么话快说,我困了。”沈君诺调而郎当的歪在椅子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女儿你困了?快去休息,千万别累着了。没事儿,没事了。”老爷子一听,二话不说催女儿去休息,也不管儿子会不会气死。
她站起,“那我去睡了,谢谢爹。”既然有爹护着,她干吗还在这听训,自然是溜得越快越好。
“站住!”老二受不了了,手狠狠的拍向身边的小几,小几顿时大卸八块,变成了一堆烧火柴。
沈君诺懒洋洋的回头:“干嘛,爹都说要我去睡觉了,你不服啊?那找爹理论啊!哎,还有,那茶几可是钱买的,小心爹找你算帐!”沈老爷了可是出了名的敛财有道,不该花的钱绝不多花一文,当然,沈家女儿除外。
果不其然,沈老爷子的雷立刻就炸响了:“死小子!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那可是花了钱的!你放着武状元不当偏跑去当什么鬼门主,当就当吧,我也管不了你,可你一回来就横眉竖眼,你给谁看啊?——”上五百年,下五百年的事全被他一口气倒出来,不骂个痛快不舒心。
“爹,您消消气,口干了吧,喝口茶,喝完了您再骂。”老大沈君译笑眯眯的把一杯茶递给老爹,向二弟使了个眼色。
老爷子气呼呼的喝完茶,地上的木柴也被清理干净,重新换上了一个新茶几。这还真多亏了兄弟两人配合默契,老二轻功了得。
这一眨眼的功夫,沈三也早溜了,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一个老男人互相瞪。
老大轻咳一声:“爹,今天其实也不能怪老二发火,三妹又惹事了。”
“她一个女孩子能惹多大的事?是又砸了哪家馆子,还是又放狗咬了哪个路人?还是又去公堂抢小寡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高兴,随她去。该怎么赔怎么赔,他绝没二话。
“她又调戏良家妇女,还把人家弄哭了!”老二最气的就是她这样,一个女孩家哪来的这些歪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一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逗她玩儿罢了。”沈老爷子不在意的摆手,他听都听腻了。
“爹!这不是玩不玩的问题,小妹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该收敛收敛了,不然可怎么嫁人?”老大忠恳的说,反正老爹护小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把她嫁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嫁不嫁!女儿一辈子在我身边,她说了,不嫁!”老爷子得意洋洋的望着两个儿子,这下你们没招儿了吧!
他光想着和儿子斗气,却忘了中午还想怎么把女儿嫁出去!
“还不嫁!她都十八了,再不嫁可真没人要了!您看看她天天都在干什么!打扮的不伦不类不男不女,成天惹事生非!全是您宠出来的!”老二憋不住话,把老爷子刚下去的火又给挑了起来。
“我宠?你不宠啊!她的武功是谁教的?她骑马谁教的?要不是你教她那些,她能到处惹事吗?你别笑,还有你!”老爷子又指着隔岸观火的老大骂,“书上的字是谁教的?谁带她出去玩的?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给哭闹不休的妹妹买糖葫芦?是谁,是谁啊?”
两个人都被骂得哑口无言,可他们怎么会知道会宠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
要是娘在就好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过世已久的母亲。母亲那样聪慧贤淑,妹妹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谁也不敢提,娘是爹心头的一块病。自从娘走了,爹就没开心过,还好有个小妹,爹是把对娘的爱全给了小妹子。
老爷子见两人都不说话,才兴悻悻的说:“知道了吧,错是大家的,都跑不了。”
咦?明明是批判大会,怎么到最后成了自我检讨了?
“定远将军打胜仗了!”
“定远将军凯旋还朝了!”
“看,那就是定远将军,听说又打胜仗了,看多年轻,多威风!”
“可不是,这次捉到的是顶顶有名的判匪王毛东!”
定远将军打胜归朝,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又是锣鼓又是鞭炮,好不热闹。定远将军忻炅函骑在马上,面带微笑的接受百姓的祝贺,缓缓从人群中走过,他的身后,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将士。
“吵死了!喝个茶都不让人清静!”正在茶楼喝茶的沈三沈君诺眉毛一皱,随手将茶碗丢出了窗外。
“小心!”从天而将的茶碗好巧不巧的正砸向忻炅函,所有人都傻了眼,喧天的锣鼓厄然而止。
他伸手一挡,险险的将茶碗抓在手里,避过这无妄之灾,眼睛望向茶楼一偶。
“什么人胆敢暗伤将军!”一群官兵将他护在中央,警戒的看着四周。
“不好意思,失手啦!”沈君诺懒懒的趴在窗上,心不在焉的搭了一句。没砸到,真可惜,要不是再来一次?
“好大的胆子,还不向将军赔罪!”一名将领大叱,这可是他们心中的神,怎么可以被如此轻慢!
沈君诺白眼连翻,“正主儿还没说话,你瞎咋乎什么?”典型的会叫的狗!
“公子对在下有何不满不妨直言。”忻炅函开口了,那双看似平和的眼暗藏着难以查觉的犀利。能把茶碗丢到他的头上怎么可能只是失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见她双手撑起窗沿,身子一翻,便从二楼跃了下来,正好落在忻炅马前,身上的珠儿环儿一顿乱响。“在听取我衷恳的意见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下马呀?仰着着说话很累。”
忻炅高高在上的俯视眼前美貌张狂而又华丽无比的少年,不说话。
众人都在等将军的反映,一个臭名昭著的“恶霸”,一个威名远播的将军,接下来会怎样?这出戏,不看后悔一辈子!
就在这时,将军下马了,“说吧。”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说出什么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