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阙,沉悟老祖要出山了。”
卿阙手指轻叩木桌:“消息属实吗?”
“烟家人放出的消息。”
卿阙一顿,唇角微勾:“他们又想怎样。”
“据说是烟家家主重病,特请沉悟老祖出山治疗。放出消息是想给那些身患绝症的人一些希冀。”那人轻叹一声,“烟家倒也善良一回。”
“呵。”卿阙嗤笑着,并不说话。
屋内寂静无声。
“卿阙。”那人突然开口,“冒昧地问一句,你与烟家人……”
他看着卿阙,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许久,正当他欲退下时,卿阙忽得笑了。
“还记得十七年前的烟家失踪案吗。”
突然提起这个,那人有些疑惑:“记得。十分离奇古怪的事。”
“烟家举家失踪,那座江南小城人全数失忆,外界一概不知。”
卿阙抿口茶,继续道,“但是,既然当事人或失踪或失忆,那么现在的我们,为什么对那件事的经过如此了解呢?”
那人只觉背后一凉。
“你的意思是,幕后操纵者有意为之,让我们都知道这件事。”
卿阙微颔首。
“他欲引蛇入洞,让我们一层层剥开真相。因此,他才用那样的禁术。”
“禁术?”
“杏渊愿。上百种药材与杏花一同碾碎,以幼女心头血做药引。粉末状,可溶于水。”
卿阙语气平和,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
“香气浓烈,闻久则僵,产生幻觉,梦见曾经最美好的时光。”
“这本是为抑郁寡欢之人所配的药,结果被人恶意用作杀人利器。”
“而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所用的正是杏渊愿。”
卿阙面色有些痛苦狰狞。
“那药引,是我亲妹妹的心头血!”
“哐——”
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割破了卿阙的手。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指尖滴落,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卿阙……”那人欲上前。
“你走吧。”
房中只留下卿阙一人。
月色入户,烛火摇曳,男子独自坐在椅上。地上,衣上,手上,血迹斑斑。
满地的瓷片映出大大小小的月亮,卿阙拾起一块,又慢慢放回去。
他永远忘不了妹妹临死前空洞绝望的眼神。
“哥哥,我会死,对吧。”
卿阙唇色苍白,手臂轻抬,紧紧攥着虚无的空气。
“汐儿,不要走,哥哥现在变得很强了,不要走……”
十七年前,临山山顶
“哥哥,抱——”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向山顶奔来,一下子窜到男孩怀里。
“汐儿不乖哦,今天又没吃药呢。”
小女孩嘟着嘴:“才不是呢!是你熬的药太苦了,汐儿喝不下!”说着,她还做了一个皱眉吐舌头的动作,惹得男孩哈哈大笑。
“哥哥知错了,下次熬药会放小糖糖的。”
“害,哥哥这么好,小女子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啦!”小女孩捏着鼻子,把平日里那些话本的内容学得惟妙惟肖。
这话逗得俩人都开怀大笑,笑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直到天际的明月。
卿阙回想至此,心中流转着暖暖的感动。唇角轻勾,眼角却滑过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