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但却思绪绵绵。
第二日清早萧远便早早着急大家继续赶路,直到此时此刻这一行人才看清楚这姜一白的长相,前些时日虽然也和这小乞丐处了些时间,但是姜一白一直都是以灰头土脸的形象示人,衣着也是破破烂烂。
但是今天早上的姜一白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要不是身形相同嗓音没变,所有人都不可能认出他来。
姜一白五官清秀柔美,这张脸就算放在女子身上也是倾国倾城,再加上他这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古墓之中未见阳光,以至于姜一白脸色尤为白皙。
自幼习武的姜一白刚满十七便已经身形挺拔,穿上这萧婧雅给的白袍素衿,绝对称得上是
“潇洒美少年,玉树临风前”。
萧婧雅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男装,粘着胡须,刚一出门便和姜一白对上了眼,竟然还有些失了神。跟在萧婧雅身后的萧蓉也走到客栈门口,看到了面前的姜一白。萧婧雅只是微微失神,而萧蓉可谓是入了迷,愣是迈不开步子。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看见自己的丫头竟然这么不争气,竟然盯着这恶贼看,萧婧雅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先上了马车。
缓过神来的萧蓉快步跟上马车,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小姐,这恶贼竟然生得这般好看,怕是小姐也没见过哪家有这样相貌的公子吧?”
想到昨夜的糗事,没轻没重的萧蓉竟然还笑出了声。
“且先不说别人,就是我家大哥,几位堂兄表哥谁不比他生得俊美,已经被狗吃了的丫头。”
萧婧雅或许是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一句话说完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有些泛红,着急得转过头去不看那傻笑的萧蓉。
萧蓉自然最懂自家大小姐的小心思,但也没有多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傻乐,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这样好笑。
毕竟现在已是三月初一,天下武道大会召开在即,萧婧雅一行只在这西域都护城短短休息了一日便要继续赶路。应该是萧婧雅特地吩咐过护卫长萧远,将姜一白由近身侍卫调去了队伍前列。
二人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吃饭休整也会像是刻意地互相避开对方,省得互相难堪。
离开安西郡行了有了十日,商队经过了西祁境内的琅琊郡、汉东府终于来到了南漓江边,只要渡过这南漓江便就到了龙象山下。
这中原大地幅员辽阔,在祁连山和西域都护城以南的广袤疆域之上,自西向东横亘着两条大江,其一便是流经安西郡的北沧江,另外便是这眼前的南漓江。
“夔州山断漓江开,浩浩汤汤向东来。南北横亘三十里,空凭波涛自成险。”
一首《漓江赋》尽显这南漓江之壮阔。
这一路上都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萧婧雅此刻也下了马车,走到这南漓江边感受这万马奔腾的浩荡江水。
姜一白站在江边看着江水奔腾,不禁想起父亲姜元骁自幼教导他“男儿当立鸿鹄之志,一生如同山川坚毅,如同江河浩荡”。
睹物思人,姜一白知道想要像这南漓江一般轰轰烈烈浩浩荡荡,自己还需要加紧磨练才行。
他在看这江水,没注意江水边的人还在看他。
想要渡过这天堑大江,所有过路人都要依靠常年在江上摆渡的艄公。
萧远和其他护卫在南漓江北总共才寻到了五名艄公加起来总共才四条渡船,因为萧婧雅这一行商队共有五十多人,两辆马车,五匹辽马,只得分成两批渡江。
萧婧雅和婢女伙夫外加辽马先行过江,萧远则领着护卫护送马车财物等着艄公返程。仅仅是两拨人渡江就花了一个半时辰,下午到的江北,现在已是日暮西山,可见这江水之险。
等到最后一批物品搬下,萧远和萧蓉一同清点了一边才发现还遗漏了萧婧雅的梳妆盒在刚刚的渡船上。
虽然现在的萧婧雅是以男装示人,但是她还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难免会携带一些女儿家的东西,而且这梳妆盒是萧婧雅母亲的异物,从小到大不管萧婧雅外出去什么地方游历都会带上这个小盒子。
可是那渡船已经到了江中,再去追船取那盒子,怕是还要耽搁一个时辰,十分麻烦,到时候太阳落山夜路难行,怕是会生出什么乱子。
萧婧雅低声嘱咐萧蓉,既然只是一个梳妆盒,那丢了就丢了,还是继续赶路要紧。萧蓉嘟囔道:
“可那毕竟是先夫人留下的东西,小姐怎么舍得就这么扔掉。”
在一旁不远帮忙装载马车的姜一白因为自身内力雄厚异常的原因,听力视力远超常人,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二女子的对话,想想这盒子对于萧婧雅来说意义非凡。
于是姜一白放好手中的东西后,整理一下衣襟,稍稍运功调息,暗运缥缈踏云步。
只见那姜一白,轻功快步踏向江边未停,继续向前迈入江中,双脚似踏江水,又似腾空。众人只见那白衣过大江,未随波涛走,悠然踏浪行。这一幕漓江接长空,仙人踏江行,那江水之中看似渺小的姜一白,神功一显震撼了这渡口众人。
萧婧雅还没有从错愕之中缓过神来,姜一白已经取来盒子走到了自己跟前,将盒子递给了萧婧雅身边的萧蓉。萧蓉咽了一口唾沫:
“恶哦不,姜大侠辛苦你了。”萧蓉此刻面对着这样一位平时隐藏极深的绝世高手,紧张至极深怕姜一白一个不高兴就会杀了自己。
姜一白又转头淡淡的对萧婧雅说道:
“以后像这样意义非凡的物件自己就看牢一些别再弄丢了。”
说完姜一白转身又去帮大伙装载马车,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刚刚的举动震惊了南漓江这渡口边的所有人,也没注意到萧婧雅在错愕之余还有了一丝动容。
毕竟对内力雄厚的姜一白来说施展一次这飘渺踏云步算不上什么难事。
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路总归是要走的,只不过这一路上商队中的人总会聚在姜一白身旁,询问姜一白到底师承何处,为什么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有了这般功力,很多人甚至认为姜一白就是那横空出世之人——无涯子的徒弟……
姜一白面对这些问题猜测,都不过是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难道这样的程度在普通人的眼里就是绝世高手了吗?
真正的绝世高手又是怎样?
又是何人呢?
是五百年前的祁武帝,还是当世的九层十人?还是父亲口中那真正兼济天下的人?或许只有这茫茫江湖才能告诉自己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