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利民到局里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下当天的报纸,想着昨晚去市里的事情,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一些效果。每次去,黄姨跟聂老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每次回来结果都还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的见效。或许真如胡月原来说的那样,现在这社会,多少人是给你卖力做事的,人家聂老黄姨那么大的年纪,又没有多大权力。谁会买他们的账?
正想着,听到周继光那边的开门声,当下便抬起头,却看见了小王的侧影。杨利民连忙叫住了小王:“小王,等等。”
小王听到杨利民喊他,就停住了,转身进来,笑着说:“杨副局长叫我?”
杨利民本没有什么事情,既然叫住了他,便镇静下来,笑道:“找你过来闲扯一下,不打扰工作吧?”说着看了看小王,小王竟然有点吃惊的样子。
杨利民又说:“过两天下乡,你得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一下,去清水镇看看那个王开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他们,怕又出什么问题。”
小王心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是去看看他们。于是说:“没问题,杨副局长到时候安排我就是。”
杨利民笑了笑,顿了一顿,又说:“最近有什么活动没有?”说着直盯着小王的脸看。
小王被他这么一看,心里有点发麻,搞不清楚杨利民这样问的意思。所谓活动,一般就是吃吃喝喝之类的娱乐,但是今天从杨利民嘴巴里面出来却是另一个意味,也许是因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丝毫笑意。
做了杨利民那么久的秘书,现在竟然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小王想着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嫩的,比起杨利民跟周继光,自己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当下就客气地说:“杨副局长,活动倒是没有,事情多得很呢。”
杨利民说:“嗯,小王还是很不错的。”就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小王见他笑而不语,知道杨利民说的闲扯一下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说:“那我先过去了,有事杨副局长就再叫我。”
中午,小王买了点水果去看小刘。在他心中,小刘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大学生,人也长得很漂亮,虽然跟嗡嗡比起来稍逊一筹,但是小刘学识上比嗡嗡高出不少,倒弥补了她外貌上的落差。在小王认识的朋友圈子里面,她还算得上数一数二。
到了小刘那里,小王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小刘才开门。
一见小王站在门口,小刘先是一惊,转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小王进屋。
小王也发现了她的尴尬,于是主动笑着说:“不请我进屋子么?”说着便把水果递给她。
小刘接了水果,这才连忙说:“王主任来,快进快进。”但是分明还在往小王背后看去。
小王明白她是在看周继光来了没有,进屋之后,才说:“周局长叫我过来看看你,他说有点事情来不了。”
小刘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准备去洗水果,听他这么一说,怔了一下,说:“我给你洗水果去,你坐坐。”
小王说不吃,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小王瞥了一眼小刘,发觉小刘腹部已经有些明显了。他脸色慢慢变了,心想这事看周继光怎么收场,突然觉得周继光这是在害人。
小刘见他若有所思,就说:“王主任吃午饭没有?没有吃我就去给你煮点面。”
“我吃了过来的,不必麻烦了。”小王说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兀自朝房子四围扫视了一下。房子还是不错的,但就是感觉缺少点什么。
小刘见他推辞,就没有去煮面。过了一会儿,小刘说:“王主任,上次那事真是对不起。我……”说着便哽咽了。
小王见她喉头发哽,就和气地说:“小刘,你在这里住得好不好?”
“谈什么好不好的,都这样子了。对了,我想问问,我表哥夏天是不是出事了?你在上班,应该知道这事情的。请你告诉我可以么?”小刘满怀希望地看着小王。
小王想到临走时给周继光打过电话,周继光交代过,叫自己说不知道情况。自己不说的话,小刘肯定不相信,要是说的话,怕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寻死觅活的。但是现在她又问了,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小刘又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这些事情就是你们所谓的政治。我一个女人不懂,我只是关心我表哥的生死而已,我只要知道结果就是,其他的我不会多说一句的。王主任请你放心,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内心还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小王顿了一下,说:“新闻说是你表哥出事了,结果可能是真的。不过这中间估计有什么事情,现在还在查,小刘你就不要担心了,周局长会照顾你的。”
小刘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说:“还是像我猜测的那样。”
“你猜测的什么样?”小王觉得很奇怪,以为小刘猜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就问道。
许久,小刘才说:“王主任,我表哥是被人害死的。可是我无能为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王心想小刘怎么竟然说自己表哥是被人害死的,说自己无能为力,倒像她知道夏天被害的真相一样?于是马上问:“小刘,你知道是谁么?”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像是在试探小刘,怕她当自己是凶手一伙的,又说:“我是说,你为什么说你表哥是被人害死的。”
小刘一笑,说:“不需要理由说明。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说的。”说完脸色又阴沉下来。
小王看她这样,内心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想到自己手里的周继光的手机,他跟嗡嗡做爱的视频还在里面,小王心里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不舒服。还有周继光上次找自己去他办公室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周继光不是个东西。
小刘又说:“王主任,谢谢你来看我,周局长叫你来看我,不知道他都忙些什么?”
“他呀,局长嘛,事情太多了,杂事忙不过来的。”小王笑着说。
小刘就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小王见她这样,又是劝了一下,见时间不早,就说要去上班,叫小刘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下午回到局里,小王就去了一趟周继光的办公室,见他正在电脑上斗地主,于是把去看小刘的事情全部说了。末了又说:“周局长,小刘好像知道是谁害死他表哥的。”
周继光忙转身朝小王看了一眼,吃惊地说:“她说是谁?”
小王就把跟小刘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跟周继光说了一次。周继光笑了笑,半天不说话,等一局牌打完了,这才说道:“斗地主就是好玩,有时候明明猜得到对方的牌,可是打出来却不是你想的那一张,这个时候,小王,你说该怎么办?”说完又朝小王笑了笑。
小王见他这么一笑,心里又发麻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周继光找自己,自己看到他的笑容,便会联想到手机里面他跟嗡嗡做爱的场景,以及小刘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觉得周继光每说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无比的血腥恐怖。
虽然怀疑夏天是周继光做掉的,但是这事情是讲证据的,自己不是搞侦查的,就算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倒是小刘那样子让他觉得难受。
小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只觉得在周继光身边有种恐惧感。
周继光见小王不说话,就说:“我考虑了你的事情,好好干。”
小王见他也不说到底什么时候,心想周继光怕又是信口打白条,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笑了笑,说:“还是谢谢周局长提携培养。”
周继光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小王突然感觉这笑里藏了一把刀,刀锋正对着自己。
这天,杨利民在嗡嗡那待了一会儿,就去了马维成家里。马维成这段时间没有去外面跑新闻,在周仓过着平静的生活。他见到杨利民来了,很是高兴,埋怨杨利民事先不给他打电话。
马维成这人比较直爽,自从那次出事之后,就跟杨利民关系处得很好,说话也比较直接,他说:“那天早上后来我看了一下现场,你知道我看出了什么?”
杨利民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就说:“你看出什么就直接说,像干什么一样!”
马维成夹了口菜,跟杨利民碰了一下杯子,说:“夏天出事是必然的,像是故意设定的。”瞥了一眼杨利民,只见他嘿嘿笑着,又说,“就算夏天那天没有出事,迟早还是得出事的,只不过我感觉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
杨利民把筷子一放,疑惑地说:“这话怎么说?”
“你是装不懂还是怎么的?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夏天的死有情况在里面。”马维成说。
“你说说人家是怎么传言的?”杨利民又问。
“现在周仓到处传言说,夏天是搅进政治斗争,成了郑远谋跟钱权的政治牺牲品。还说郑远谋跟钱权闹得不可开交,拍桌子。郑远谋已经着手叫赵国庆调查这件事情了。”马维成说。
杨利民心想现在外面都传出这样的情况了,自己居然还不是很清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周仓的最大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郑远谋跟钱权是有矛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一个地方的书记与县长有矛盾是很正常的,可是郑远谋跟钱权拍桌子这事情应该不是真的,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至于赵国庆开始调查夏天这事情,杨利民虽是现在才听说,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赵国庆之前就在暗中调查周仓的腐败问题,而且还把周继光给带走了。
现在赵国庆作为纪委的领导,他去调查这个事情,又是什么意思?郑远谋为什么不叫公安局调查?
还有叶开的事情,这分明一直是夏天在调查,而且夏天曾经告诉自己,说叶开的事情有一些眉目了,可是后来却一直没有提到这个事情,是忘记了,还是故意在隐瞒?
如果要隐瞒的话,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