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了？”
天色将晚，暮色漫上来。
玉儿一回头，看到萁儿趴在马背上，没有一点动静了。
“姐姐，姐姐，”
玉儿叫了几声，萁儿也没的反应。
玉儿吓傻了。
她喝住了马，跳下来。奔到马前，这才看到萁儿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要不是有绫子绑着，怕早就掉下去了。
“姐姐啊，你醒一醒啊，你可不要吓我啊。”
玉儿叫着。急出一身汗。
好在没叫几声，萁儿就醒了过来。可是，她虚弱极了。路是走不了。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玉儿也不敢把萁儿抱下马，下了马怎么办呢？这前没有村，后没有店的。难为啊？
玉儿四处张望了一下。她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牧马人丢弃的小屋。就打马走过去。然后把萁儿从马上弄下来。
她来到小屋前，还没拍门，门就开了，一个衣着肮脏的老乞儿走了出来。看来，这里已经被这老乞儿占了。
“我们想借住一会，就歇一下脚，你看好吗？我姐姐病了。”
玉儿一脸焦急的看着那老乞儿。
那老乞儿瞄了一眼被玉儿抱在怀里的萁儿。没有说什么。点了一下头。
玉儿抱着萁儿进来。
屋里已经点燃了火，还有一个陶瓷罐子正架在火上烧着。
“老人家，你行行好，帮我？”
玉儿还没有说完，那老乞儿就把床上的被子铺开了。被子是一把草上一张破羊皮。
玉儿让老乞儿把毛皮大氅铺在床上边。
然后扶萁儿躺在床上。
那老乞儿也挺好心。忙在罐子里倒出一碗热汤来。玉儿也不客气，端过来，让萁儿快点喝一点。几天没有吃到热乎的东西了。好好的人也受不了，萁儿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了。
萁儿也没有推辞。她知道，这时候，不是她逞强的时候，她要快点积点体力，早点上路。她们还有半天的路程才能走出狼王孛儿金的地盘。
“啊。”
萁儿几口汤没有咽下肚，就不禁痛苦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姐姐，你不要吓我啊，你哪里不好了？”
玉儿双吓了一跳。她看着脸色越来越痛苦的萁儿，不明白又出了何事？是这汤里的问题吗？
玉儿看向身的老乞儿。老乞儿也正在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萁儿，他既惊讶于这女子的美貌，也惊讶于这女子的肚子。
“啊，”
萁儿忍不住，又叫了起来。
“姐姐，你哪里？姐姐啊？”
玉儿急了。好手忙脚乱的检查着萁儿的身子。
然后她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的眼睛睁大了。
她看着了，血，鲜红的血正从萁儿的下身流了出来。
萁儿也注意到了玉儿的异样，她顺着玉儿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流淌着的鲜血。
完了，她知道这是孩子要出生了。
完了，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孩子居然要出生了。哪里找稳婆去啊。
萁儿在玉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慌。
她知道，玉儿还是一个大姑娘，她是不懂得这些事的。眼前还有一老乞儿，他可是一个男人。来的路上，就看过了，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子，也要几十里。
完了，她要想顺利产下孩子，只能靠她自己了。
肚子的疼痛，让萁儿咬住了嘴唇。
她不能乱，她是孩子的娘。她不管怎么说，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玉儿，别慌。你快去烧热水。玉儿，看看我们的包裹里有没有剪刀？”
“姐姐，没有啊。”
玉儿一阵手忙脚乱，也没有找到。她们是出逃，哪里会想到带那些东西。
“这个能用吗？”
那老乞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倒也锋利。
不知这老乞儿是何来路，居然身上会带着这样的宝贝。
不过这个时候，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情想那些。
玉儿和萁儿只想着孩子的事。
玉儿听从萁儿的指挥，把匕首放在火上烧烤。
玉儿把包裹里的婴儿衣裳拿出来。幸亏这些都带了出来。两个人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一点银两珠宝和这些小衣裳。刚开始萁儿还不让玉儿带。倒是玉儿非要带着不可。眼下还真用上了。
“啊，”
萁儿咬着一缕头发，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可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老乞儿出去了。玉儿把房门关上。
坐在床边，拉着萁儿的手，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这样陪着萁儿。
萁儿在床上挣扎，呻吟，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汗水浸透了萁儿的衣衫。
萁儿在刻骨的疼痛里明白事情不好了。怕是难产。
这孩子，难道就不体谅做娘的一点难处。非要了娘的命吗？
“姐姐，你叫吧。叫出来会好一点的。”
玉儿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从来也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到来，会让一个母亲受这么大的痛苦。
眼看着萁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玉儿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老天爷啊，你还要折磨姐姐到何时，你就放过姐姐吧。
玉儿在心里喊着。眼泪流的俞发厉害了。
“啊，”
萁儿听到了一声可怕的叫声，她简直不能想像这叫声是从她的嗓子里传出来的。这叫声痛苦而绝望，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这叫声不但让萁儿吓了一跳，还让玉儿吓的忘了哭泣。
然后萁儿就觉得一阵撕裂的疼痛，一阵暖流冲出了身体。
哇，哇，哇，
响亮的儿啼，
“啊，姐姐？”
是玉儿的惊叫声。
玉儿刚把婴儿抱起来，就惊恐的看到一股热血顺着床流了下来。那就像是一条河，一条永远也不会干枯的河。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姐姐，不要啊，姐姐，醒一醒啊。”
萁儿已经听不到玉儿的祈祷声了，她的意识几近模糊。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浮了起来。就像在一个大湖上，一点儿也不疼了。
她要解脱了。
她累了。
她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儿啼。她知道她的儿子顺利的降生了。听他哭的多响亮，一定是一个健康的小子。
她伸出手，她想抱一抱她的儿子。
可是，她的手再也伸不出去了。
萁儿觉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我要走了吗？
走了也好。
到那世里，她就能见到涅了。
她要告诉涅，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健康的儿子。
可惜，她要死了。她不能抱大她的儿子。不过，没有关系，想来，玉儿一定会把他拉扯大的。
累了，她累了。
走吧，她要走了。
涅，我来了。
萁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啊，姐姐，”
玉儿大声的哭喊起来。怀里刚出生的孩子也大声的听嚎哭着。一个小屋子，一个要死的人，两个哭的也要死的人。
“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我老人家就不能活了。”
不知何时，那个老乞儿已经走了进来。他不但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几株绿色的紫叶的小草。他冲着玉儿说，
“好了，小丫头，不要哭了。把那孩子的脐带剪了吧。你姐姐我会救的。你再哭，我可不敢保证，我老人家耳朵可沉着呢？再哭，你姐姐可真的要死了。”
“天啊，你真的能救姐姐。老人家，我给你叩头，你要能救了姐姐。玉儿给你做牛做马。”
“小丫头，不要叩了。我老人家也不要你这小丫头做牛做马，你只要不哭，让我的耳朵根子清静一点，我就高兴了。”
“是，老人家。听你的。你看这孩子的？”
“不要吵了，起来，我要救大人了。小孩子的事，你自己去弄，不要再来烦我了。我怎么这么烦啊，都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大草原里了，还能碰上这样的事啊。我老人家真是命啊。”
老乞儿唠叨着。开始把他从外面弄来的草药，捣碎，然后用开心冲了。
“来，小丫头。给我扶起来她。”
“来了，”
玉儿放下刚剪过脐带的小孩子。过来扶起萁儿。萁儿已经面如白纸了。
老乞儿把药水放到萁儿的嘴边。
“姐姐喝不下去啊。”
玉儿看到药汁从萁儿的嘴边流出来。急了。
“不要吵，我又不是瞎子。”老乞儿不快活的翻了一下白眼。
伸手在萁儿的脖子后面一点，一弹，萁儿的嘴不张开了，药汁一点不剩的倒进了萁儿的嘴里。
老乞儿又从怀里拿出三根银针，在萁儿身上头上扎了几个，然后就转身走了。
不再回头看一眼这三个麻烦的人。
“老人家，姐姐会死吗？”
玉儿看着闭着眼睛，依然就有醒过来的萁儿，担心的问。
“不要吵。死不了。”
“可是，你看姐姐怎么还不醒呢？”
“闭上嘴，那是我扎的。过三个时辰就会好了。不要吵。”
看着老乞儿不耐烦的样子，玉儿闭上了嘴。
她开始收拾孩子。等到她把孩子包好，放到萁儿身边，用毛皮盖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萁儿不再流血。
“老人家，多谢大恩大得。”
玉儿欣喜的跑过去，跪下向老乞儿叩头。
“好了，起来吧。你这个吵死人的小丫头。”
“老人家，你这样的医术，一定不是凡人了。何故会做如此打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