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的脸色更加凄怆了。
“孩子，那是娘的命啊。娘和你父亲没有缘啊。娘在深宫里一呆又是三年。三年以后，你父亲来了。可是，他来晚了。”
“我为何会被褒父所养？”
“孩子，这都是娘的错。娘让那个小宫女把你抱出宫。可是，那个小宫女遇见了搜夜的。惊吓之下，居然把你放入了护城河，流着河水流出了宫。娘听了她的话，想死的心都有啊。想来，你一定死了。可是，没想到，你会被你褒父所抱去养育了。想来，这是上天的佐护啊。娘本来是想死了。可是，不等到你的父亲来了，不给他说一说你，娘就是死，也死不安心啊。娘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认为也许你并没有死。想让你父亲去找一找你。”
“父亲，他来了吗？”
“来了，可是太晚了。三年后，你父亲来了。原来是天意弄人。不是你父亲负我。你父亲回到楼烦，却被奸臣所害。在外面辗转几年，才平定叛乱，入主王庭。你父亲楼烦王典礼刚过，就打马入镐京，可是，一切都晚了。雪芽已非昨日自由之身。身为大周王室的阴妃，我和你的父亲已经没有再团聚的可能了。我只要求你的父亲做一件事，那就是找回你。可是，你的父亲在镐京的周围找了你三个月，也没有找到一点儿影子，还听说，当年，宣王早已经下旨把镐京城周围百里刚出生的女婴都杀死了。你父亲和我都很伤心。只道你已死。你父亲走了。我再也不愿做先王的阴妃，住在那华丽的梦宫里。就自请到冷宫做了一名管兰花的执事。我总觉得我的孩子没有死。总有一天，我会见到我的孩子。”
“娘。”
“孩子，人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娘？我活着已经没有了意思。涅死了，伯服也死了。我还活着有何意思呢？”
“孩子，服儿是死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大王就一定会死了。我听到确切消息，就是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那么，他就一定没有死。孩子，你要活着，你要等着他。难道你想有一天，他找到这里，你却已经死了吗？”
“娘啊？”
萁儿哭倒在床上。
是的，她不想。她也想活下去。
可是，她的心，她的心碎了。她不能忘了。她的儿子，年幼的伯服，他是如何倒在马蹄之下的。他被马踏成了那样。最后的一刻。他一定很疼。他一定会在心里喊她，喊他的娘来救他。
她是想救他来，她愿意用她的命去换伯服的命。
可是，晚了，都晚了。
萁儿哭的喘不过气来。
“萁儿，”
雪芽抱住萁儿，
“我的孩子，你要心里难受，就哭吧。哭好了，记着娘的话。活着，活下去。孩子，你要相信大王。他没有死，一定会来救你的。孩子，你不要太任性，听娘的话。先和那狼王周旋着。等到找着机会。娘就会出去。娘到楼烦去找你父亲。他是楼烦的王，他一定能把你救出来。到时候，我们娘儿两在楼烦等到大王。也能让你父亲帮着把他找回来。孩子，你听话啊。”
“娘。我知道。萁儿一定听话。”
萁儿趴在雪芽的怀里，抬起了泪脸。
“娘，我不会死。一定不会。我等着涅回来。我等着他。我等着他啊。”
“好了，孩子，你躺下吧。一会那个狼王来了，我就说你身子不好。你要配合着。能躲过一天，就躲一天吧。”
“娘，我都听你的。”
萁儿慢慢躺在床上。
雪芽把毛茸茸的气毯子给萁儿盖上。
雪芽回头把桌子上的碗端了起来，想送到厨房里去。
刚一转身，就碰到了孛儿金的身上。
啪，
碗掉到地上，碎了。
“啊，狼王，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收拾去。”
“没事。你不要慌。美人如何了。”
“好，平息了下来。不过，娘娘身子一身很弱。这狼王可能也听说过。娘娘的脾气也不好。狼王，要多担当。”
孛儿金笑了。
他早就知道，全大周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位褒娘娘身子弱，性子冷，从来也不笑一个。听说大周的那个天子，对这个美人可好了。为了让她一笑，烽火戏诸侯。连江山都丢了。
“好，奶娘。我不过去。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就坐一下。你也坐下吧。”
孛儿金难得的如此温和，在他的一生中，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这个女人，看来真的是他命中的克星啊。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她就像一轮明月，如此照亮了他的心。
“狼王，这样不太好吧。娘娘刚醒过来。身子弱，还要好好歇着。请狼王回吧。”
“奶娘，这是我的大帐。”
“狼主恕罪。”
“好了。”
孛儿金摆了一下手。他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奶娘真烦人。护着这个美人，就像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个下人，太过了。
“娘娘，”
雪芽走到床边，小声的叫着萁儿，她一只手，放在萁儿的嘴上，示意萁儿不要出声。
“狼王，娘娘睡着了。刚才实在是闹的太狠了。狼王，要不狼王先到别的娘娘那里去过一夜。这一夜让我们家娘娘歇着。她身子太弱了。歇过来，也就好了。”
“好，我走。我就看一眼她就走。”
孛儿金站起来，走到床边。
萁儿闭上眼睛。
孛儿金弯下身来。他看到了萁儿雪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留下一圈阴影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一滴滴的泪珠。
那样的晶莹，那样的凄然。
“美人，不要哭。中原的男人就是没用。像你这样的美人，还让你流泪。你跟上了我，以后我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我要你笑，要你幸福。我的美人。”
孛儿金的手摸上了萁儿的脸。
萁儿的脸颤抖了一下。
“狼王，不要弄醒了娘娘。奴才费了很大劲才让娘娘睡着。狼王？”
雪芽在孛儿金的身后说。
“好，你看着她吧。我走了。”
孛儿金站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美人没有睡。他也知道这个奶娘的花招。可是他不想戳破她们两个女人的小花招。
早着呢，一生早着呢。他会等。一直等到她愿意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