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陈略一思考道：“这么说吧，临近案发时间我不在顶层，距离案发现场很近。相信你们警方不久就会有结果，案发现场，有我手下的活动痕迹。”
黄警官色变道：“你……那么好，你既然这样说，我先不定性，听听你的后话？你的手下接近死者干什么？”
“好奇。”唐陈道。
“好奇？”黄警官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唐陈楞了楞，然后摊开手问：“看到死人不能好奇吗？”
黄警官盯着他，暂时不插口。
唐陈补充道：“这样说吧，出现尸体，我让人查看现场去。这在我看来很正常？”
黄警官道：“这么说来，昨晚你充当了一次侦探，越权代替了警察的职责？”
唐陈道：“代替警察是因为我好奇。越权一说有争议，你说了不算。”
黄警官叫道：“这还不叫越权？”
唐陈注视着她，并没有回答。
黄警官一犯浑，似乎又忘记了状况，撸起袖子一拍桌子道：“你到底交不交代？”
唐陈对于她的表现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继续注视着这个越发觉得好看的女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忘了回答了。
甩甩头，黄警官发现自己终于还是犯浑了，介于对方似乎来头大，她只得又收敛了些，调整了一下表情道：“问你话呢，发什么楞，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化啊？”
唐陈收回目光来，拿出了小本子打开画线，一边低声问道：“好，现在开始回答你的问题。你刚刚的提问是什么，麻烦重复一遍。最近我记心不太好。”
“你……”黄警官险些就被嘴巴气歪掉了。
她并不懂得唐陈的为人，当然也就不知道唐陈这并非戏弄。
忍了忍，黄警官耐着性子道：“再问一次，你让人接近死者，到底因为什么？”
唐陈低着头写画，低声道：“好奇。”
“好奇？”黄警官一副忍耐接近极限的样子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可好奇的？”
唐陈还是低着头道：“死人为什么不能好奇？人类好奇的本质在于看到了不经常看的，走出去大街上，满大街活人，不经常见死人。由此推导出：看到死人好奇，属于正常。”
“你……”一向冲动的黄警官，差点没有站起来用高跟鞋给他几下。
不等她发牢骚，唐陈继续画着线补充道：“别忙否定。不信你现在咨询你们警队的心理学专家，我的这个说辞，在逻辑上是合理的。”
“我@#￥￥CPD……”黄警官郁闷得喷两句鸟语之后道：“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她这忽然很无脑的发飙，把唐陈微微惊诧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看她，唐陈低头继续画线的时候楞了？刚刚因为惊诧，画的线条，又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折。
唐陈放下本子和笔，抬头好奇的对视着黄警官美妙的凤眼，神色难明。
波折因为这个女人而来，往后，注定还是要在她的身上，有一段关于自己的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该怎么去写，就连唐陈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好，或许坏，亦如当初见到文君的时候，唐陈也看不到往后的交集。
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都好奇，唐陈也是人，所以他此时好奇的看着黄警官的脸。
“看什么看。”黄警官拍下桌子道：“你看人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像AV男主角的神情……。呃。”
黄警官发现自己放黄腔，又赶紧岔开道：“姓唐的，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背景？不过警告你不要和我耍花样。或许你上面有人脉，但是不重要，相信我，小事上我的确不敢为难你。但这次是杀人案。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承认让手下去过凶案现场，现在要关押你，只是我一句话，并且以这个理由关进去，就是一条高压线，谁也不敢去‘说情’。包括洪书记也要为舆论和政治生涯考虑吧？”
唐陈注视了她片刻道：“可以问你个题外问题吗？”
黄警官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敏感，那么“防守”，总之她只是觉得，这个家伙一开口，自己准不会爽快，不但嘴巴会被气歪，还有些不能反驳的郁闷感。
明知道是文字游戏和歪理，却不容易反驳，黄警官觉得这才是最他娘郁闷的事，比方说昨天，自己耍流氓之后，洪老鬼一来，比自己更流氓，还说“一但你黄警官流氓在先，也就别怪我洪书记用流氓方式处理了”。书记说这话当然是最他妈不靠谱的歪理，可黄警官在当时，还真在潜意识里觉得，有那么一二分道理@#。
意淫完毕，黄警官道：“好，我虽然很忙，不过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问吧。”
唐陈道：“关于张夜一案。摸着良心说，你有没有发现过疑点？”
黄警官神情之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意，喝道：“唐陈，你给我听好。不要在我这里耍花样。你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唐陈注视她片刻道：“那看来是有过疑惑的，尽管微不足道，可你还是疑惑了，是吗？”
黄警官铁青着脸起身，瞪着他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唐陈道：“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带着主管思维办案，张夜差点押赴刑场枪决了？”
黄警官顿时冲过来两步，气急败坏的道：“老娘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个杀人犯、一个黑社会老大，被枪决有什么好讨论的？”
因为距离过近，唐陈闻到了一丝由她身上传来的特别幽香。
角度诡异，黄警官是一副处于爆发边缘的样子，俯身瞪着唐陈，所以唐陈抬头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了穿便服的黄警官的雪白脖子，进而顺着看到了衬衫里面的雪白****。
“？”唐陈赶忙侧开目光，底下头，很尴尬，不是尴尬于对方的春光外泄，而是尴尬于自己面对一个女人低头的行为。
“哼哼，你小子果然是油条，知道怕了不是。”黄警官看他“低头”，又平复了些情绪，走回去坐下了。
这下，唐陈重新抬头问道：“黄警官，你想过万一张夜死后，那些你曾经发现的疑点，成为你生命里抹不去的噩梦怎么办吗？”
“你……”黄警官又急得跳了起来，情绪越发激动了，“我警告你不要再提这个问题。我只是个警察，负责侦破，审查证据和起诉是检察院的事，衡量天枰是法院的事，你老往我身上扯什么？”
唐陈点头道：“也对。事实上的确如此。只是你想过吗，作为侦办案件的一个副处级高级警员，你的主观决定了你的态度，而你的态度决定了很多人会信任你，给你面子。”
黄警官瞪着眼睛吼道：“你的意思是，我认定她是黑社会，觉得她是杀人犯之后，检察官和法官，就会认定她是杀人犯，放你娘亲的屁，这是******歪理。”
她一激动也顾不上了，大爆粗口。
唐陈也不生气，接着道：“兴许是歪理。不过也佐证了人性很奇妙，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你会专门找对方身上的缺点，无视优点。反之亦然。同理推导：在检方和法院看来，自然不可能用同样目光看待一个副处级高级警员和一个被告席上的嫌疑人。那就会自然形成亲警察疏被告局面。这是一个无形的局，这个局一但形成，很大程度上就容易推导出：你的主观态度，直接给检方和法院立场带来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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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警官道：“照你这样推导辩论，******乌龟就可以跑赢兔子了。好在我这里也不用和你解释，更无从谈辩论。总之我照章办事，法理上，我的作为也无懈可击。她自己也认罪了。这难道是假的？”
唐陈道：“没人说你法理有问题。咱们现在讨论的是人性和心里学领域，不是讨论法理。”
黄警官顿时叫道：“我去，你小子又开始油条了，那好，不讨论法理，作为警察有必要和你废话吗？不说了？”
唐陈又道：“再说个题外之外的话，成熟法律一般要先假定被告人无罪，黄警官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黄警官深吸一口气道：“又让你给绕回来了。”
唐陈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敢不敢回答？”
黄警官叫道：“废话，作为警察，还有老娘不敢回答的法律问题？假定无罪，是怕被告人被司法系统的主观立场影响，从而形成冤案。”
唐陈道：“那个这个理论建立在什么基础上？”
“建立在……‘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容易只看对方缺点，无视优点’。这涉及到人性问题，这是用法律程序尽量限制人为影响。好吧，到此老娘难免要卖弄一下学问，这还是古代法家大思想家韩非子说的‘用法律限制人性本恶’的一种释义。咦……”说到后面黄警官有些支支吾吾的，被绕得有些头疼。
唐陈眨了眨眼又问：“对了黄警官，我再问个题外之外的题外话。”
黄警官已经不生气了，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样子看着天花板。
唐陈道：“我很好奇，成熟法学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黄警官歪着嘴巴道：“好吧，你就想听我说是‘宁错放一千，也不冤枉一个’，我说了，满意了吧？”
唐陈做一副喃喃自语状道：“明白了。感谢解答。”
黄警官起身道：“你小子是块木头，浪费我不少口水解答，好了，姐很忙，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唐陈点了点头，看着黄警官韵味的背影，离开了房间……
